要知道慚愧與苦惱-《往事百語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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凈土宗印光大師自稱“常慚愧僧”,我的同學煮云法師也經(jīng)常自稱“苦惱僧”。“慚愧與苦惱”確實不可不知,不可不奉行。因此,要知道“慚愧與苦惱”這一句話,也成為我的座右銘。
印光大師、煮云法師一個稱“慚愧”,一個稱“苦惱”,歷代以來,幾乎所有的高僧大德都經(jīng)常自謙“慚愧”與“苦惱”,今日的青少年學道不易成功,就是因為少了知“慚愧”、知“苦惱”的性格。假如一個人從他懂事的時候開始,就經(jīng)常“慚愧”對父母的孝順不夠,經(jīng)常“慚愧”對老師的尊敬不夠,經(jīng)常“慚愧”對親人的照顧不夠,經(jīng)常“慚愧”對晚輩的提攜不夠,經(jīng)常“慚愧”不懂世間的各種學術,經(jīng)常“慚愧”對別人的恭敬與溝通不夠,經(jīng)常“慚愧”沒有能力擔當世間的各種責任,經(jīng)常“慚愧”不能幫助世間多少的苦難眾生,經(jīng)常“慚愧”自己的思想、信仰不夠清凈,果能如此“慚愧”,就會奮發(fā)圖強,有所作為。所以儒家有謂:“知恥近乎勇。”《佛遺教經(jīng)》也說:“慚恥之服,無上**。”
光是知道“慚愧”不夠,我們還要知道“苦惱”。我自幼就不善于佛教的歌詠梵唄,自覺非常苦惱;我一生沒有語言天才,學了多次的英文、日文,都不能進入情況,經(jīng)常感到非常苦惱。此外,我沒有特殊的技能和專長,也覺得非常苦惱。例如聽到有人向我報告水電的專業(yè)設備,我就不知如何是好;聽到有人和我說明財務收支預算的數(shù)據(jù),我也不知如何應對。但由于我能效法古德“知道慚愧與苦惱”的美德,發(fā)心學習,勤勞向上,不敢稍懈,讓我感受到“慚愧與苦惱”為我的一生增加了無比的力量。
先師志開上人在我初出家的時候,經(jīng)常訓示說:“我們要‘知道慚愧’,要‘知道苦惱’。因為我們這一世系既沒有輝煌的傳承,也沒有往圣先賢的歷史;我和你既沒有受過完整的教育,也沒有過人的智慧,既沒有皇親國戚可以依附,也沒有豪門巨子作為靠山。現(xiàn)在我們的一切,所能靠的只有佛法、因緣,靠我們‘知道慚愧與苦惱’,以‘慚愧與苦惱’激發(fā)我們奮斗、精進的力量。”恩師志開上人的勉勵更增加我對于“慚愧與苦惱”的認知與受用。
回想數(shù)十年來我對佛教事業(yè)的發(fā)心承辦,不都是靠著“慚愧與苦惱”的力量嗎?辦雜志或印行佛書的時候,遭逢許多困難,幸好我知道自己能力不夠的苦惱,進而到處請益,虛心學習,因此所辦的文化事業(yè)均能維持不輟。我更感謝讀者們熱心的護持,由于他們的凈財使佛法傳播得以發(fā)揚廣大,慚愧我何功何德,只不過是一個代辦者而已,既然有人如此看得起我,我就要更加努力,以不斷地突破向前,不斷地進步成績,向他們表示我的禮敬與感謝。所以,每當佛光山的功德主護法會議時,我都用臺語向大家說:“歡迎你們‘頭家’回來。”
每當有人贊嘆我辦的佛教學院、僧伽教育,或者大學、中學的時候,我也感到十分慚愧,因為這都是許多功德主的布施凈財,他們設立各種獎學金,以各種喜舍得來的成就。是他們給我的因緣,讓我有機會服務,所以我要加倍用心,以優(yōu)良的辦學成果奉獻給我們的“頭家”。
多年來,我在各個國家的會堂及各大都會的體育館主持佛經(jīng)講座時,總是萬千聽眾齊聚一堂,其實有誰知道我每次在這種場合的時候,都會膽顫心驚,深怕沒有好的佛法來供養(yǎng)大家,勞煩大家不辭辛苦前來聞法,能不“慚愧”,所以在講經(jīng)的時候,我總是準備醞釀,戮力以赴。
一日復一日,一年又一年,雖然“慚愧與苦惱”的心情形成不斷的煎熬,但也促使我在佛道上永遠精進不懈。有人說我?guī)恿伺_灣佛教的發(fā)展,甚至將佛法弘揚到全世界。其實,這都是十方大眾帶動了我的發(fā)心,“慚愧與苦惱”給予我增上的因緣。
我從幼小到逐漸長大的過程中,就有害羞的性格,在人前不敢講話,甚至別人的賞賜也不敢接受,凡有所表現(xiàn)總是畏縮后退。初到臺灣,約有十多年,我每個月一次又一次地從臺北坐火車到高雄講經(jīng),后來因為禁不起每次信徒的迎送,感到“慚愧與苦惱”,受當不起,所以決心有一段時間不曾前往,但“慚愧與苦惱”有時也鼓動我發(fā)心增上;而責任感的驅使,也與“慚愧、苦惱”奮斗。
雖然我發(fā)起“家庭普照”,但我平時卻很少到信徒家中走動,為的是不敢承受太多的恭敬供養(yǎng),甚至于我自己所創(chuàng)建的各別分院,有時前去,也不敢事前告訴大家,唯恐他們費心張羅,特別接待。基于自己發(fā)自內(nèi)心深處的“慚愧與苦惱”,所以一概不敢給予他人太多的麻煩,許多事情我都是自己處理,所以我不但自己學會理發(fā)、洗衣服,也學會縫衣補丁。
這幾年在世界各地,為了弘法,從這一個城市到那一個城市,從這一個都會飛到那一個都會,每次一抵達機場,或者一下火車的時候,就看到信徒們羅列成隊,獻花頂禮,甚至還插旗子,拉布條,邀請樂隊擊鼓奏樂以示歡迎。目睹此景,每次均令我“慚愧、苦惱”,真想鉆一個地洞跳進去。在不得已的情況下,我只有向島內(nèi)外佛光山各地別分院的徒眾及信眾宜布:“以后你們?nèi)绻惺畟€人以上來接我,我就至少一年不再前來。如果有獻花,我就兩年不會前來;如果再有拉歡迎布條,我就三年不來。如果要我到餐館里吃飯,我就四年不來;如果吃飯的時候,像齋宴一樣,一道一道地吃法,我就五年不到。”因為“慚愧、苦惱”渺小如我,實在承擔不起如此多的濃情厚意,遑論至尊至貴的恭敬供養(yǎng),個人實在承受不起啊!
君不見前賢先輩們都十分自我珍惜,恐怕折福,所以不敢承受他人過多的好意,甚至喊出“惜福”的口號。的確,銀行里的存款再多,如果你不愛惜,不但不能繼續(xù)進賬,而且還揮金如土,一旦存款用完,將到何處去張羅呢?福報也是如此,趕快培植都來不及了,哪里敢去浪費耗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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