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回家-《山海斬妖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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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正午的太陽光驅散晨霧,安靜了的一個晚上的文殊路大街早已熱鬧起來。
作為正陽縣城內七條東西大街中最大也是人流車馬最多的一條,寬達十丈的文殊街自然是整個縣城最熱鬧繁華的地段。
早食鋪兒,高大酒樓,富家宅邸,雜貨攤子,販夫走卒,琳瑯滿目。
一陣一陣喧鬧的鼎沸人聲好似要沖破長街的束縛向兩側流散開來,將剩余的寒氣驚走。
大街的角落,一張只有幾條長凳的小攤前,呼呼的白氣縈繞上空,系著破舊圍裙的攤販夫婦熟練的料理著鍋碗,漿棕色的糊涂在鍋里冒著氣泡,帶出誘人辛香。
漢子麻利打了兩大碗糊涂,又撒上些許綠葉菜碎放上羹匙端到一大一小兩個黝黑客人面前,另一邊燒得正熱的鏊子上正茲拉茲拉煎著餅子。
正要返回的老板被叫住,“胡子,再來兩個肉饃。”
老板應了一聲卻沒行動,反而拉過板凳坐了下來,對著自家婆姨喊道:
“春花,給老二來倆饃。”
端著一碗熱騰騰胡辣湯的豁牙漢子,一點也沒耽擱,不等餅子上桌,就舀了一大勺送進嘴里,頓時感覺身體從胃部泛起一陣暖意。
鄰坐的半大小子有樣學樣,卻被滿口的辛辣氣息的猛然嗆住,好懸將一口連菜帶肉的糊涂湯噴出來。
用圍裙擦著手的老板笑呵呵道:
“慢點兒小子,沒人和你搶。”
卻惹來那黝黑小子的一記兇狠白眼,隨即低下頭專心對付起自己的早飯來。
老板也不計較,只是對著即便缺了門牙喝起湯來也毫不礙事的老顧客問道。
“老二,你們這趟沒少賺吧?”
同樣專心喝湯的行腳商人言辭不清,只含糊說道:
“還行吧,就那樣。”
樸實的老板知道他們這些跑腿的商人雖然進賬不錯,但是賺的卻是比他們更要命的真正辛苦錢。
所以對于這個亦客亦友的熟人順嘴打哈哈并無甚異議,猶豫了一下壓低聲音道:
“老二啊,聽說你們這趟鬧上人命了?”
一大一小兩個客人同時停住了動作,半大小子愣了一下就便沒在理睬,繼續喝著他第一次吃到的怪異食物。
比起他吃過的食物中,頂天好吃的羊肉饸饹也大差不差了。
豁牙子老二卻停下了手里的動作,將喉嚨間一大口嚼碎的牛肉咽下,想起那晚的倒霉事,險死還生的漢子如鯁在喉。
有些話想說卻又不知道如何說起。只能咂吧了一下嘴唇苦笑嘆道:
“唉,能活著回來就不錯了。”
系著圍裙的婦女正巧端著剛出鍋的肉饃過來,興許是聽見了自家男人口無遮攔,作為半個一家之主的她有些惱火,揚起油光的手在自家男人背上拍了一下,兇道:
“胡子!瞎打聽么事兒!”
然后收起歷色,和顏抱歉道:
“老二,別聽他胡咧咧,來,吃饃饃。”
說著將粗糙編制的碟子放下,兩個油酥的餅子熱氣蒸騰。
趁機偷懶的老板被自家婆姨給推搡著攆了回去,照料他的糊涂攤子,婦人的油鍋也還在滋滋想著,兩個大餅子被伏在桌前的兩人三口兩口解決完畢,調羹刮過陶碗將留在碗底的最后一口湯送入口中。
漢子起身結了帳,打過招呼,拎上意猶未盡的小子朝街那頭去了。
文殊街東頭的一間小鋪子,店面門頭都不大,裝修也不如何華麗,乍一看起來和街道兩旁光鮮亮麗的鋪子相比破舊了許多,讓人一猜便覺得是哪家虧本的買賣,不日就要入不敷出關門大吉。
但其實這家鋪子前兩天還相當熱鬧,只因都聽說了這里有賣大月氏的上好皮草,十分受那些富貴門庭的追捧。
半掩著門的鋪子今日并沒有做生意,一進門就只剩下幾張品相不太好的皮子在貨架上隨意的放著,皆是被人挑選剩下的尾貨。
接下來一段時間估計很難賣出了,有錢人家看不上,窮苦人家又不會花那冤枉錢來賣這無用的面子,也不知道它們最終歸宿如何。
老二拉著一直東張西望的跳腳小子穿過鋪子前堂,徑直走入后廳的一個小房間中,房間主位,滿臉愁容的中年把頭正一口口吧嗒著煙袋。
飄然的青煙像是籠罩在它頭頂的一片陰云。
對于二人的到來也只是輕抬眼皮。約莫著過了半刻鐘,又有兩個青年陸續走了近年來循著末位坐下,誰也沒有先開口說話。
老粟終于抽干了煙鍋,他抬頭掃視一圈,輕輕吐出嘴里的最后一口煙氣,將眼袋鍋子在鞋底磕了磕干凈,收起來別在腰間,起身關上房門,努力的擠出一絲難看的笑容讓自己看起來不是那么憔悴。
開口道:“今天叫大家過來呢,主要是想一起對個帳,外邊的皮子也賣得差不多了,剩下的幾張呢俺都買下來了。”
說著將桌上的賬本往前推了推,示意大家都打開開看看。
眼見桌下沒人動作,老粟干脆把懷里的幾個錢袋子一股腦掏出來放在桌面上,開口道:
“俺們還是老規矩,三成歸我,剩下的哥幾個平分,老葛、楊力、陳康,朱浩他們幾個的,我已經給他們家里人了。”
提到在羅迦寺死傷的幾個兄弟,老粟也忍不住一陣神傷,昔日里齊聚一堂分錢的伙計們,轉眼就少了四個。
看著空蕩蕩的四條凳子,老粟有種說不出來的憋屈感。
羅迦寺妖亂,按照那個白面書生的意思,老粟在回來的第一時間就已經上報給官府,只可惜老幾個的尸首都沒能找回來。
其實第二天一行人還特地回去了一次,讓所有人都沒想到的是,到了白天,兇險詭異的羅迦寺居然和尋常寺院沒有任何兩樣,又恢復了他幾個月前出發時所見的樣子。
青磚紅瓦莊嚴肅穆,雖說是早上卻已經有三三兩兩的香客前來上香。
如果不是昨晚的事情歷歷在目,身邊的位置空空如也,老粟或許會以為自己夜半風寒神志不清,做了個荒唐至極的噩夢。
這一次,那個一直言笑嘻怡的書生也難得露出凝重的神色,思考良久沒有上前,就連前去探查的劍修青年給出的結論也是一切如常,眾人這才迅速進入寺院取回自己的行李。
臨分別時,書生告訴他,進了城就立刻去報官,最好能直接面見縣令,羅迦寺妖亂絕不簡單,讓他們盡快發書駐馬府,派多些人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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