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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口中輕輕囈語，不知在與何人訴說。

    三十二場，無一敗績，讓她斷送了，對不起。

    從今往后，不會再敗了。

    酥衣，從今往后，你的將軍會常勝，會一路坦蕩。

    蒼山萬里，春風無涯。她將歸于春山，眠于春山，又變成大凜千萬春山。

    【吾以吾魂，祭山河長明。】

    祭，

    吾妻順遂，千秋萬歲，一世長寧。

    ……

    蘇墨寅下山時，積雪山上下起了濛濛細雨。

    上山時她是一人，如今下山，她自然也是一人而行。男子一手撐著傘，另一只手小心護著一盞長明燈，緩緩往山下走。

    所幸雨勢不大。

    半山腰處，小六兒正帶著人候在馬車邊，等著前來接應(yīng)她。

    見著那一襲雪白的衣衫，眾人忙不迭迎上來。

    為了護住長明燈盞，蘇墨寅的半邊衣袖都濕透了。

    見狀，小六兒驚了一驚：“將軍，您……”

    少年趕忙接過其手中骨傘。

    雨水淅淅瀝瀝，蘇墨寅的思緒卻全在那盞長明燈上。見狀，小六子還以為此乃將軍為故去將士所點的燈盞，并未有作她想。馬車就這般搖搖晃晃下了山，蘇墨寅守著那一盞燈，獨坐于馬車之內(nèi)，聽著馬蹄聲踏踏不止，馬車之外，一片風雨飄搖。

    下山已是晌午。

    她在積雪山上待了一整夜，在日頭正旺之時，終于乘坐馬車回到了通陽城。

    沈蘭蘅正在蕭郎中家中，候了她許久。

    聽見馬蹄聲時，他正坐在木椅上，手里捧著蕭郎中為他熬制的熱湯。

    昨日到今日，他的膳食一直都是母雞湯。

    蕭郎中道，他剛受了驚，又受了寒，當下應(yīng)當好生保養(yǎng)。

    便就在沈蘭蘅苦惱，該如何面不改色地喝下這一碗有些油膩的熱湯時，只聽院內(nèi)一聲“大將軍回來啦”，少女趕忙放下手中熱碗、朝外跑去。

    這一場雨下得并不甚大，亦不甚久。

    蘇墨寅回來時，院子里的雨水恰好停下來。

    她一襲雪衣，帶了一盞長明燈。

    春雨雖停歇，院落之中，仍有些許冷風料峭，吹起瑟瑟春寒。

    蘇墨寅下意識側(cè)身，以身形將這長明燈護了護。

    見狀，沈蘭蘅不禁疑惑：“郎君，這是……”

    不等對方回答，他又立馬反應(yīng)過來。

    蘇墨寅上了積雪山，去找了一趟智圓大師，祭拜了一場沈家將士英魂。

    又帶了這一盞長明燈回來。

    “這可是郎君為沈家將士所點的燈？”

    燃一盞長明燈，祭數(shù)千將士英魂。

    說這話時，少女聲音清脆悅耳，蘇墨寅低下頭，只見妻子面容瓷白清麗，那一雙烏黑的軟眸中，更是寫滿了天真與無辜。

    她抿了抿唇，并未應(yīng)聲。

    在西疆，專門有一座英魂廟，其中專門設(shè)有靈位與長明燈，來供奉舍身為國的、沈家將士的英魂。

    這一盞燈并非眾將士的。

    沈蘭蘅瞧出她面上異樣，不免關(guān)切問道：

    “郎君怎么了？”

    她像是有什么心事，在刻意瞞著他。

    走入屋內(nèi)，蘇墨寅將燈端正擺放于桌案上。恰在此時，迎面撲來一道滿帶著濕意的寒風，將男人的聲音吹散了些。

    “是她的。”

    “她？”

    沈蘭蘅怔了怔，一時并未反應(yīng)過來，“她是誰？”

    桌幾上，燈火晃動著。

    少女心中疑惑，也順著蘇墨寅的目光，凝望向那一盞長明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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