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頁 過了,真的過了。 肖堯拳頭硬了。 我發誓善待弱者,我發誓勇敢地對抗強暴,我發誓抗擊一切錯誤,我發誓為手無寸鐵的人戰斗…… “喂,差不多得了。”肖堯摘下自己的黑色方框眼鏡,揣進兜里,故意擺出一副流里流氣的樣子走了出去:“你們也不看看這是哪兒?這里是波哥罩的地盤。” “波哥?”飛機頭打量著這個看起來很弱雞的不速之客:“誰啊,沒聽說過。” “那龍哥呢?”肖堯繼續虛張聲勢:“張嘉龍,我們圣方濟各的扛把子!” 流氓阿飛們發出了一陣歡快的笑聲,飛機頭則撿起了地上的一根……鋼筋?見鬼,這地方為什么會有鋼筋? 肖堯有點慌了。 “你叫張嘉龍那個呆絨雞過來,老子連他一塊打,算算上次的賬。”飛機頭右手握著鋼筋,輕輕拍著自己的左手,朝肖堯走來。 “你……你們不要過來!”肖堯把自己的書包放了下來,左手持兩根背帶,護在身前:“我已經打過110了,警察一會就來!” 飛機頭和他的跟班們使了個眼色,六個人一擁而上,飛機頭一馬當先,掄圓了手里的鋼筋,就朝肖堯的大腿砸了下來。 肖堯聽到鋼筋落下時呼呼的風聲,下意識地閉上了眼睛。 那根鋼筋并沒有如想象中那樣落在自己身上。 肖堯只覺得虎口一麻,鋼筋落到了自己的書包上。 書包雖然既不是鐵做的也不是木頭做的,但好在里面裝滿了課本和練習冊,防御力居然相當不錯。 什么情況,純自動格擋?也許應該叫作肌肉記憶? 他還沒反應過來,另外幾只拳頭已經飛到了自己的面門! 肖堯舉起“盾牌”,擋住了兩只拳頭,右手的肉串鋼簽直接突刺第三個人的眼睛! 手上肉串刺出去,肖堯心頭突然一慌,這要是把人眼睛戳了,不吃官司也免不了賠錢,錢啊。猶豫著,手就慢了下來,那人大叫一聲,退出好遠,沒有戳中,只是嘴里哇啦哇啦地用魔都話叫罵。 接著,他一腳踢飛了第四個人。 肖堯興奮了起來,嘴里哇啦哇啦地喊著他自己也聽不懂的西班牙語,把書包重重地拍在一個敵人臉上。 他已經反應過來了。 雖然在現實世界里無法召喚堂吉訶德為自己作戰,亦無法幻化出鎧甲和長劍,可是精神堡壘依然讓自己的身體繼承了騎士的武藝。 此刻,雖然身上無甲,手中無劍,但書中自有黃金甲,靠書包也能有實力和這群小流氓打得有來有回。 剩下的那幾個人見肖堯如此善戰,各自交換著眼色,都不敢上前。 “老卵!你個B有點東西!”飛機頭喝一聲彩,再次掄起鋼筋發起進攻,其他幾個人也在飛機頭的喝罵下畏畏縮縮地圍了上來。 肖堯與他們又戰了幾個回合,雖然放倒了一個,擋開了鋼筋的攻擊,但身上也還是結結實實挨了幾拳,所幸都沒打在要害上,加之這會他腎上腺素正濃,倒也沒覺得有多疼。 可問題是體力——書包終究不是制式武器,不易使用而且過重,幾番交手下來他已經感覺氣喘吁吁了,對方陣營也看出了這個弱點,在飛機頭的指揮下開啟了車輪戰。 這樣下去可堅持不了太久。 現實不是武俠更不是玄幻,大家都是成年——呃,未成年男子,在這狹小的弄堂里,武藝再強也是勉強——更別提對方Boss還裝備著武器了。 在華夏圍棋里,四個黑子圍住一個白子,就可以吃掉它,這說明古人也知道,再強壯的勇士,也很難同時對付得了四個身強力壯的敵手。 當然,還有一句話叫“一力降十會”,肖堯的力量、敏捷、速度和耐力都疊加了郁璐穎的數值,這或許也對他堅持到現在有所助益,但可惜的是…… 郁璐穎這個弱女子所提供的加成,實在是太有限了。 肖堯的盾牌書包破了口,作業本和課本正在嘩嘩地流下來,沒有了書本在里面,它也就沒有防護力了。 右手的那把大肉串也在一次對鋼筋的招架中陣亡——浪費食物,你們要知恥! 更不妙的是,肖堯仿佛忽然意識到,眼前什么時候只剩下兩個人了? 他心道糟糕,正要回頭去看,雙腿已經被人抱住,接著往上一抬,結結實實地摔了個狗啃泥,嘴里全是血味。 手里的書包飛了出去,撞在弄堂的墻上。 眾所周知,即使是全副武裝的騎士,被人砍斷馬腿躺在地上,也就是一塊砧板上的肉。 飛機頭獰笑著,拎著那根鋼筋,慢慢朝自己走了過來。 鋼筋在古老的石庫門墻面上劃過所發出的刺耳聲響讓肖堯打了個寒顫。 然后,飛機頭捂住自己的襠部,痛苦地彎下了腰:“無冊那娘額老……” “肖堯哥,你快跑!”那位少女已經穿好了褲子和鞋,一張俊俏的小臉漲得通紅,一雙小手粉拳緊握。 等等,我認識你嗎? 冊那,我認識你!肖堯差點大聲地罵了出來。 因為,他終于認出了受欺凌者的臉。 你他媽……是張正凱吧?是張正凱吧?是張正凱沒錯吧? 好你個老小子,跟蹤我是吧?準備跟我到家里,把我老婆搶回去是吧? 結果半路被飛機頭辰哥給截胡了是吧?就因為長得像那個吳婷燕?真是天道好輪回啊! 他也沒細想,張正凱如果在跟蹤他,是怎么跟到自己前面去的,只是認真地考慮該不該聽從張正凱自己的話,扭頭就跑,把他留給飛機頭辰哥“享用”。 剩下的小混混愣了兩秒,反應過來,都嗷嗷地向張正凱撲了過去。 肖堯的雙腿獲得了釋放,艱難地爬起身來,又一個趔趄,差點摔倒。 眾流氓撲到張正凱面前,那少年卻揮動自己的手掌,把早已抓在手里的泥土朝他們的眼睛灑去! 兄弟,你這可一點都不騎士精神啊,肖堯想。 “啊!”飛機頭手里的鋼筋掉在地上,發出“砰”的聲響。 接著,張正凱把另一只手里的泥土朝剩下幾個人灑去。 剩下的人有了防備,紛紛大叫著,捂著眼睛跳開,但也為張正凱爭取到了時間,把鋼筋撿了起來。 “肖堯哥,你接著!”張正凱神氣地喊了一聲,鋼筋像孫悟空的金箍棒那樣,一邊旋轉著一邊朝肖堯飛了過來。 肖堯伸手去接,右手卻一陣癱軟,垂了下來。 “你媽的。”肖堯說。 然后,那根鋼筋結結實實地砸到了肖堯的肩膀上。 噗通,倒。 他聽到了張正凱焦急的喊聲,還有流氓們的嘲笑聲。 我就應該把你這小子,留在這里,這會都到家了…… 你真的不是故意的嗎……真的不是故意的嗎…… “神貧的人是有福的,因為天國是他們的。”肖堯聽到一個有些熟悉的男中音。怎么的,我這是被打死了到天國了? “啊!”接著是一位少年的慘呼。 “哀慟的人是有福的,因為他們要承受土地。” “嗷!”又一個人倒下的聲音。 “溫良的人是有福的,因為他們要承受土地。” 肖堯艱難地抬起頭來,看到一個熟悉的,穿著全套籃球衫的男子,正在這幾個小流氓中如閃電般左突右近。 “饑渴慕義的人是有福的,因為他們要得飽飫。” “別打了,我們投降!” “憐憫人的人是有福的,因為他們要受憐憫。” 肖堯看見張嘉龍跟在郁波身后,臉色鐵青,提起砂鍋大的拳頭放倒一個。 “心里潔凈的人是有福的,因為他們要看見天主。” 場上唯一還站著的人就是飛機頭了,郁波一手拎著他的領口,把他按在弄堂的墻壁上,就像提小雞子那樣把他提了起來。 “神父,不,你是神父吧,”飛機頭已經手無足措了:“你,你戴著十字架,我我我見過你,你是圣方,方濟各對面教堂的神父吧?” “你竟識得本尊?”郁波歪嘴一笑。 “你是,神父,”飛機頭結結巴巴道:“不應該打人,應該祈禱!” “有道理啊!”郁波擺出一副夸張到刻意的神情:“讓我聽聽祂怎么說?” 說著,郁波把手放到自己的耳旁,好像在傾聽者什么一樣。 飛機頭和躺在地上哎呦哎呦的人們,還有肖堯和張正凱都莫名其妙地看著他。 “祂說了。”郁波把飛機頭放了下來,伸手為他整了整衣領。 “什么?”飛機頭結結巴巴道。 郁波露出一個如鴿子般純良的笑容:“祂叫我打你。” 飛機頭還沒來得及反對,已經重重吃了一拳,倒在地上。 肖堯艱難地坐起身來:“郁波……龍哥……” 郁波拍了拍自己手上的灰,沒有看肖堯:“拿了這么強的堡壘,打幾個小流氓打成這樣,你是真的需要再練練級。” 肖堯忽然覺得,此時此刻的郁波怎么忽然有點白騎士的既視感? “不過,騎士的精神倒是有了。”郁波又道。 “兄弟,你沒事吧?”張嘉龍走了過來,把肖堯輕輕扶了起來。 “我沒事……咳。” 沒事才怪呢。 不過,應該還夠不上醫學輕微傷鑒定。 “波哥,這里怎么辦?一會兒該來人了。”張嘉龍指了指那些躺在地上呻吟的小流氓。一些人已經坐起來了,準備偷偷開溜。 “無所謂,我會處理,你們都先回去吧。”郁波說。 “謝謝郁……神父?”張正凱看起來也好多了。 肖堯透過張正凱的肩膀,看到弄堂的盡頭站著一個矮矮的,穿著女士西服西褲皮鞋的女人。 她戴著鴨舌帽、風鏡和口罩,那鴨舌帽的風格和西裝簡直是太不協調了。 這女人朝自己彎了彎手,隨后消失在拐角。 什么情況? “還不快走?”郁波一瞪眼。 “走,走,你讓我收拾書包啊。”肖堯抱怨道。 (本章完) 第(3/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