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走出音樂酒吧以后,夜間涼爽的新鮮空氣迎面襲來。 肖堯不禁大口地深呼吸,想要給被酒精麻痹了的大腦帶去片刻的清醒,結果卻引發了一陣劇烈的咳嗽。 “你干嘛,哮喘了你啊?”湯雪煒拍了他一下,親昵地把手肘割在肖堯的左肩上。 現在想吃回頭草了?晚了。 肖堯在心里暗暗冷笑,不動聲色地把湯雪煒的手從身上推開,云淡風輕道:“沒有,里面太悶了,外面空氣好。” 本來按照老唐老湯他們的意思,是想要去舞廳的,但是肖堯反對,說是戶外空氣好,利于醒酒,于是四人沿著綠化帶旁的人行道走了四、五百米,到了東如縣實驗小學附近的露天舞池來。 這露天舞池不收門票,是純公益性質的,其實就是一個靠近縣委大院人工湖的下降式平臺。每到夏季的時候,總會有人帶著幾個大落地音響來到這里播放舞曲,嗯,本質上其實就是廣場舞。 不過,在這個廣場上,還是以雙人的那種交誼舞為主。一般舞曲的播放規律為,2~3首交誼舞后,會迎來一段激情澎湃的廣場舞——像是《愛情條約》之類的歌。 作為鎮民自發的非商業行為,這里倒是帶動了一些商機:有賣汽水冷飲的,賣熒光棒的,賣氣球的,賣頭上戴的那種會發光的頭飾的,甚至還有人賣小孩子穿的那種,跑起來會閃閃發光的鞋。 說句題外話,其實“廣場舞”這個詞,肖堯是去了魔都以后才聽到,因為東如人管這種叫“集體舞”,這就證明了小鎮人民比較富有集體主義的精神。 無論如何,這個露天舞池是真正意義上的“男女老少咸宜”,上至老頭老太、叔叔阿姨,下至初高中學生,乃至更小的小孩,你都能在其中找到他們的身影——本質上,這里其實是鎮民的公共消夏場所。 湯雪煒一行四人走到的時候,剛好就迎來了“集體舞”時間,她興奮地一手拽著老唐,一手拉著肖堯,沖進舞池,在如同廣播體操一樣齊整的隊列方陣中,找到了三個空缺的位置。 之所以是三個,是因為郁璐穎拒絕加入。她微笑著,搖著頭,拒絕了湯雪煒的硬拉和慫恿,只是靠在湖邊的欄桿上,說我給你們大家拍照。 肖堯忽然想起了之前上郁波的要理課時,那本1912年的老黃歷里說“過度沉迷舞蹈是一種罪”,又想起了昨天晚上在陽臺上,郁璐穎和他表達了“在大庭廣眾下跳舞很羞恥”類似的觀點,便出聲阻止湯雪煒,叫她不要強人所難。 “跟著我開始復誦愛情條約一,所有的差遣都要甘之如飴,當她的司機,當她的快遞,另外還當她的提款機,” 湯雪煒看起來是此中高手,這讓肖堯莫名地想到了沈天韻。他開始跟著湯雪煒笨拙地抬手、踢腿、擊掌、轉圈,雖然動作不甚標準,但本來也就圖一樂呵。 肖堯覺得偶爾跳一跳還是蠻好玩的,起碼是個熱鬧+人來瘋,但是像沈天韻這樣狂熱還是很令人不理解,不過興趣愛好這種東西嘛,本來就不必強求理解。 “跟著我繼績復誦愛情條約二,善意的謊要說得面不改色,她什么都好,她怎么都美,再發誓愛她終生無悔。” 肖堯忽然意識到,其實廣場舞的樂子并不在于跳舞本身,本質上屬于一種社交活動。 既然2034年這項活動很流行,所以女兒把它當成了一種和同學朋友們進行社交的主要活動,也就能夠理解她為什么熱衷于此了。 想到自己離開魔都前的頭一個晚上,沈天韻莫名其妙地和自己說什么“TA不要我了,TA們都不要我了”,肖堯的心里就產生了一種深重的不安,暗暗決定等回魔都以后,務必找女兒問個清楚。 “相處的時候,要記得讓她顛倒是非,得理的時候,要假裝自己后知后覺;放任她碎碎念碎碎抱怨,寵得她一顆心柔情似水,虛實之間,飄飄欲仙……” 肖堯忽然對這首歌的歌詞產生了一種濃厚的反感和厭惡情緒。 其實這首歌他小學就會唱,初中也在這里跳過,那時候都沒細想,也沒覺得是什么問題。 但是今天聽起來,這不就是沈天韻那個時代所說的“龜男”,“舔狗”? 作為一種大眾流行審美文化,這到底是在對男性們灌輸一種什么樣的價值觀? 一想到自己這一代人,主要是他肖堯自己,曾經受到過這種文化導向的思維荼毒,走了不少彎路,少年便產生了一種難以抑制的生理性惡心,恨不得一拳把音箱砸了。 去他媽的……不跳了,肖堯甩甩手,走向了郁璐穎所靠著的湖邊欄桿。 不是,等一下,小蘋果人怎么又丟了? 原地轉了幾圈,四處找尋,舞都跳完了,小蘋果才舉著一根……一對發光的,長長的兔子耳朵小碎步奔了過來。 啊,雅蠛蝶雅蠛蝶。 小蘋果奔到肖堯跟前,也不管肖堯樂不樂意,后腳跟離地兩厘米,就把這發光兔子耳朵給肖堯戴上了。 “可愛捏,”小蘋果撫掌笑道:“大兔紙。” 肖堯配合她把上門牙伸出來,抵住嘴唇的下方。 唐家鑫和湯雪煒這時也圍了上來,紛紛盛贊這兔子耳朵頗為符合肖堯本人的氣質。 一段集體舞過后,后面是兩場交誼舞,肖堯戴著兔子耳朵,陪郁璐穎靠在湖邊的欄桿上,看卷毛老唐和湯雪煒跳舞。 期間,徐銳意居然又換了一輛十分唬人的摩托過來了,瞅著像漫畫里的飛車黨。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