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少年子弟江湖老-《與沙共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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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年,5月的一個星期五,技術服務部的“TeamBuilding”,大家去了艾因蘇赫拉。
艾因蘇赫拉在紅海西岸,距離開羅一百多公里,距離蘇伊士運河四十公里左右,在那里沿著海邊修建了許多度假酒店,算是離開羅最近的海濱度假地了。
錢旦在海里游,他鉆出海浪的時候看見路文濤站在更靠近岸邊的水里望著他的身后發愣,扭過頭一看,只見遠處幾個黑鰭在游動,黑鰭下面的軀體躍出了海面,他倆異口同聲:“海豚!”
十多只海豚正你追我趕地向著蘇伊士運河方向游去,它們此起彼伏地跳躍起來,劃出一道道漂亮弧線。他倆激動地朝著岸上的同事們大叫起來,想告訴他們海上來了不速之客。
同事們有些躺在沙灘椅上小憩,有些沉迷于沙灘排球賽。倒是一位西方游客聽到了他們的叫聲,順著他們手指看過去,頓時滿臉驚恐:“Shark?It’sshark!”
錢旦被他咋呼得一驚,定睛再看,仍是海豚。
海豚們漸漸游遠,消失在視線中。錢旦樂顛顛地跑去了不遠處伸向海中的一座木頭棧橋上,希望能夠有更多海豚到來。
可是,直到天光暗淡下去也沒有再看到它們了,眼前只是夕陽渲染的紅海和遠處等著通過蘇伊士運河的幾艘大船。
他感慨這個奇妙的世界,那一秒鐘之前他絕不會想到回頭會看見成群的海豚,有時候人們以為眼前了無生趣,有趣的東西卻正從身后悄悄溜走。有些時候錯過還是相逢只在于那一個瞬間你所選擇的方向。
回到沙灘椅旁,手機上有兩個未接來電,是在利比亞的陳永生。
最近兩年利比亞的市場競爭日趨激烈,偉華并不占上風。陳永生從2008年夏天開始申請去歐洲常駐,領導說利比亞競爭壓力大,他的競爭經驗豐富,讓他去利比亞支持一年就放他去歐洲,所以他在2009年初的時候懷著歐洲夢去了利比亞。
軟件產品在利比亞LA電信的一個BSS項目交付遇到了麻煩,客戶抱怨不斷,代表處有諸多不滿。錢旦回了電話過去:“干嘛干嘛?不是安排好人支持了嗎?你咋還是郵件滿天飛,到處叫呢?”
電話那頭也很不爽:“兄弟,我當年在阿聯酋遇到你們軟件的爛項目,在蘇丹幾次幫你們軟件的重大事故擦屁股,這一到利比亞又遇到你們的爛項目,我這是和你們軟件有仇?客戶又在借題發揮,我容易嗎我?”
“好了好了,別嘰歪了,我馬上辦簽證到利比亞來。你別滿世界發郵件了,尤其別再發那種什么‘裸跪撒哈拉,吐血求助!!!’的郵件了。”
6月初,甲型H1N1流感疫情在人世間如火如荼,錢旦飛去了利比亞首都的黎波里。北部非洲的幾個國家中他只剩下埃及西邊的利比亞沒有去過了。
錢旦最初是因為卡扎菲而知道的利比亞。關于老卡桀驁不馴的故事流傳得太多。
譬如他出訪別國不愿意住酒店而總是扎帳篷為營,甚至自帶駱駝以便在出訪期間能夠享用家鄉的駝奶味道。
譬如他先是狂熱致力于阿拉伯世界統一,在20世紀70年代曾經組織數萬利比亞人徒步跨越撒哈拉沙漠,“向開羅進軍”,希望利比亞和埃及合二為一。在聯合阿拉伯世界的夢想破滅后他又四處呼吁建立一個統一的“非洲合眾國”。
譬如他是來自撒哈拉游牧民族貝都因人家庭,在大漠里出生,不到30歲就攫取了這個國家的最高權力。
最近這些年卡扎菲在積極向“名門正派”靠攏,他為洛克比空難遇害者支付了二十七億美金高額賠償,第一時間站出來支持美國人的反恐戰爭。美國和歐盟投桃報李,相繼解除了對利比亞的長期制裁,法國總統薩科奇熱熱鬧鬧地訪問了的黎波里,承諾用法國的核反應堆來換取利比亞的優質石油。
雖然這個國家已經踏上了改變之路,但是它骨子里的我行我素沒有那么容易被改變。
錢旦的中華人民共和國護照上有中文有英文,這幾年沒聽說哪個國家的大使館看不懂,唯獨辦理利比亞簽證非要他先把護照信息翻譯成阿拉伯文,還得去中國使館蓋章證明后貼在護照上,耽誤了不少時間。
等簽證拿到手上,他發現與護照上其它十多個國家簽證不一樣的是上面全是阿拉伯文字,見不著一個英文。他只得找埃及員工幫忙確認有效期等簽證信息。
降落在的黎波里的那個晚上,排隊等待入境時他打量四周,諾大的入境大廳愣是找不到一個英文指引。不過,邊檢官員態度倒是比想像中要友好得多,他瞟一眼簽證,啪地蓋個章,不到一分種就把錢旦放進了利比亞。
錢旦到達的黎波里之后沒幾天就又記起了2005年初到埃及時老謝對他說的話:“好好干,你要相信我們永無寧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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