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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兄！”昭陽長公主再也聽不下去，憤怒打斷興元帝的話，“到這時(shí)候了，你還說些有的沒的，難道非要等阿柚死在你面前，再用余生去后悔？”

    一行淚順著昭陽長公主臉頰滑過：“你說失去了嫂嫂，同樣的錯(cuò)誤不會(huì)再犯第二次。可你想過嗎，嫂嫂不在宮中的這些年，見過許多美景，嘗過許多美食，還養(yǎng)育了聰慧懂事的女兒。你失去了嫂嫂的陪伴，可嫂嫂卻擁有很多開心的時(shí)刻。皇兄，你還不懂嗎，嫂嫂死了，你才真正失去她了啊！”

    他們都失去她了。

    昭陽長公主淚水越流越兇，嘶聲問：“你還要真正失去阿柚嗎？”

    聲聲質(zhì)問，字字如刀，劃破了興元帝心底的膿瘡。

    那是他以為長好了，其實(shí)還潰爛不堪的傷口。

    他怨妻子的不辭而別，怨妻子不理解他的為難，也后悔沒有守住結(jié)發(fā)時(shí)的承諾，更心痛妻子的死。

    種種復(fù)雜的情緒一點(diǎn)點(diǎn)、一滴滴在心里積累，形成了執(zhí)念。

    他要把阿柚留在身邊。

    不光為了父女之情，不光因?yàn)榘㈣殖坝谑廊说哪切┮娮R(shí)，還為了撫平心頭那道傷。

    留住阿柚，仿佛他就沒有在二十年前遭受被妻子拋下的挫折。

    等百年后見到欣欣，他可以對(duì)欣欣說：我沒有那么差勁，我們的女兒愛我，愿意一直陪著我。

    只是這樣卑微的，孩子氣的心思，他無法對(duì)任何人說，甚至被他刻意壓在最深的心底。

    他情愿用皇權(quán)、用父權(quán)來令她聽話，掩飾他的狼狽和失敗。

    “皇兄，你醒醒吧！”昭陽長公主大喊。

    興元帝的目光從昭陽長公主到賀清宵，再到辛柚。

    妹妹失望的眼神，臣子無視的反應(yīng)，女兒決絕的表情……

    他眨了眨眼，艱難開口：“阿柚……朕放你走。”

    他抬高了聲音，不容自己后悔般再說一遍：“朕放你走。”

    那些跟來的禁衛(wèi)，京營的將士，全都悄無聲息，靜靜聽著。

    辛柚終于等到了這句話。

    可她此時(shí)的心情不是喜悅，而是麻木。

    她以死相逼，既是在賭，也不是在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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