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番外最終-《撞破殘疾學霸的秘密后》
第(1/3)頁
是清晨。
暮夏的森林剛下過雨, 晨霧正濃。
高聳入云的松樹沾著水,呈翠綠色。暖調的天光偶爾透過層巒疊嶂的松針照射下來,潮濕腐敗的樹葉混在泥濘中, 一踩一響。
薄潯放下肩頭的獵/.槍, 原本看向準星的眼睛徹底睜開,沒再保持半蹲的姿勢,站直, “熊熊,去看看?!?
“汪汪!”大德牧聽到指令,撒腿就跑。
不一會兒,把獵物叼了回來。
眼巴巴的看向薄潯,似乎在尋求表揚。
薄潯伸手, 摸了摸熊熊毛茸茸的腦袋,接過獵物放在背后的框內。
大學畢業后,他和俞燼一起搬離了西歐的大都市, 遷往北歐。
俞燼不需要外出工作或是出席展會時,兩個人基本都在森林的木屋里居住,如果遇見惡劣天氣,或是想念人間煙火氣時, 才會回到城市暫住。
森林安靜的環境更適合俞燼安心畫畫。
薄潯也很喜歡打獵釣魚這種原始的樂趣。
大學幾年間, 俞燼迅速在藝術界展露頭角,幾乎每幅畫作一完成,就會被各家畫廊搶著收錄。
薄潯一直擔任俞燼所有人像畫作中的模特,以及俞燼的運營助理, 幫俞燼對接各種工作邀約。
兩個人說是各有各的工作, 其實一年到頭, 他們也忙不了幾天。
即便不做什么, 他們也可以富足一生,工作只是為了夢想并非是生存。
每天薄潯都會早起帶著熊熊一起去打獵,愣是把牧羊犬訓練成了獵犬。
滿載而歸后回家,又回臥室窩在俞燼身邊睡一會兒回籠覺。
再次醒來后也不急著起,趁著晨曦朦朧霧氣未散,早晨體力充沛,正好纏綿一會兒。
等天色大亮,才會一起起來洗漱。
帶著熊熊回到小院,薄潯把打獵工具扔在一樓的倉庫,順著室外的樓梯回到屋內,順手打開除蟲燈。
進了臥室,光線瞬間變得漆黑。
薄潯撂下外套,重新鉆進被窩。
還沒往俞燼身邊湊,背后突然纏繞上來一雙胳膊,像藤蔓一樣,死死地禁錮住他。
窒息感。
薄潯有點痛苦的蹙眉,“俞燼,松……”
還沒說完,他忽然感覺到俞燼的胸膛起伏的厲害,呼吸非常急促,借著昏暗的自然光,瞪大的鳳眸中布滿紅血絲,臉上還有干涸的淚痕。
薄潯立馬反應過來了什么。
他沒再嫌手臂囚的緊,反倒更順從的往單薄的胸膛里倚了幾分,伸出手耐心的順著骨感的背脊,柔聲安撫道:“是不是又做噩夢啦?”
俞燼沒說話,只是這么死死地抱著他。
薄潯也沒再問,慢慢順著背。
大三的時候,俞燼就徹底脫離了精神類藥物,被醫生宣判完全康復。
往后的兩年也沒再出現復發的征兆。幾乎不會再回想起出事的那天,也不會半夜突然驚醒,甚至偶爾可以一覺睡到自然醒。
斷藥的第三年,這是薄潯第一次見俞燼從夢魘中驚醒。
“我現在看到的是真實的嗎?你真的在我懷里嗎?”俞燼的聲音很啞,似乎急于確認薄潯的存在。
慌措的手按向床頭的操控版,打開遮光窗簾。
落地窗外,曦光與薄霧映出藍綠色的森林。
有了光線,能看清薄潯的臉時,俞燼急促的呼吸才平復了一些,“我夢見…醒來以后你不見了。”
“怎么可能?”薄潯順著他的話接道。
“想出去找你,試圖站起來的時候,發現腿還是沒有知覺,只有輪椅停在床邊。我只好挪著輪椅出門,結果找遍了木屋和小院,都沒見你的蹤跡,又回到房間里翻找我們存放個人證件的柜子,發現只有我一個人護照和居住證,你的卻不見了。”
“我不信你會突然離開,就去報了警,希望警察能幫我尋找你的下落,結果警察說,并沒查找到薄潯這個人。我又提供了我們入境的時間,結果只查詢到了我一個人的入境記錄?!?
“我覺得不對,立刻買了回國的機票,先是回到三中,發現秦老師還在三中教書,和多年前變化不大,只是稍微老了一些。她一眼就認出了我,寒暄兩句后,我問她,當年薄潯不是和我一起出國了嗎?她很奇怪的看著我,仿佛是第一次聽到薄潯這個名字。”
“我又找到了謝哲,見到謝哲的時候,他正和他的保鏢在公司處理工作。我問他薄潯有沒有聯系過他,謝哲也是一頭霧水,問我,薄潯是誰?我說就是我高中時的同桌呀,謝哲告訴我,我高中的時候一直是一個人坐在三班最后一排,沒什么朋友,他見我一個人太孤獨,偶爾會邀請我和七班的人一起玩。”
“我不信,就去了輝村,正好見到回鄉探親的宋嵩,問到薄潯的事情時,宋嵩也很困惑。宋嵩說,他從小就在上各種補習班,根本沒有一起玩的發小,說我上高中的時候就喜歡自言自語。我又問了其他村民,大家都說村里從來沒有姓薄的人家。”
俞燼說到這兒哽咽了一下,“好像,薄潯這個人,只活在我的幻想,根本沒在現實中存在過?!?
“然后我就‘醒了’,不過是在醫院的病床/.上醒來的。醫生告訴我到打針的時間了,我問醫生薄潯呢。醫生問我,為什么這么多年我總是重復著這個名字?說,自從我十三歲時在學校墜樓,僥幸撿回一條命后,就一直在重復‘薄潯’這個名字。”
“那個時候我才意識到,其實那個雨天,我被堵在巷子里的時候,根本沒有人來救我。站在懸崖邊上躊躇是否躍下的時候,沒有人來把我拉回來。從一開始,我的英雄和愛人就是幻想的產物,根本沒有人……”
俞燼沒說完,聲音先一步轉化為哭腔,肩膀一聳一聳的,呼吸顫抖的厲害,雙手緊緊的攥在薄潯背后。
閉眼的時候,大滴大滴的淚水流過淡紅色的眼梢,吸氣的時候鼻音很重。
薄潯低頭,吻了吻他的頭發,柔聲道,“再然后又一次醒來,發現是在臥室,是在我身邊對嗎?”
感覺到頸窩里的腦袋點了點頭。
“我現在經歷的是真實的吧?你是真的在我懷里,對不對?”俞燼重復問道,哭音還是收不住,骨感的指節抓的太用力,有些泛白。
“當然是真實的,我現在就在你懷里被你好好抱著。”薄潯說完,艱難的在臂彎里轉身,伸手從床頭柜上抽了一張紙巾,幫俞燼擦眼淚。
“夢中夢是會比尋常噩夢嚇人一點,不過別擔心,到底都是夢而已。別哭了好不好?我打獵帶回來了新鮮的肉,待會兒烤給你吃?!?
俞燼抽泣的聲音稍微收斂了一點,“我會不會再次醒來?發現又回到精神病院了?”
“當然不會。你已經完全清醒了呀,現在就在現實,怎么會再次醒來?”
薄潯撓了撓俞燼的后腦勺,“而且夢都是反的,夢里越慘,說明現實過的越好?!?
似乎是相信薄潯的存在,顫抖的肩膀漸漸平復。
薄潯任由俞燼抱著,突然,帶著艾草和煙味的氣息離開頸窩,瞬移到唇邊。
“……”嘗到熟悉的溫度,薄潯乖順的分開唇,下意識瞇起眼睛,悶哼了一聲,表情饜足。
接吻的感覺是最最曼妙的。
薄潯完全放松,任由俞燼在唇間汲取。
長吻之時,薄潯還是能感覺到那雙漂亮的眼睛不斷溢著淚水,無奈又好笑,“怎么還在哭啊?”
“突然想起來以前的事情了,”俞燼吸了吸鼻子,親吻逐漸轉向喉結,“現在回想起來我高中時的行為…那個時候,似乎一直在把你越推越遠,根本不是在試圖擁有你?!?
“嘶——”剛想說話,喉結突然傳來疼痛,薄潯倒吸一口涼氣。
緩解了一些,他才開口,笑得特別無奈,“都快過去十年了,你現在知道反省了?”
俞燼還是有點想哭,鳳眼噙淚的樣子楚楚可憐,配上這張臉更是讓人心顫。但手卻是先一步隔著衣服勾起戒指,委屈道,“說實話,你當初是不是特別討厭我?”
“一天天哪兒來這么多矯情的問題?怎么可能討厭你,你高中時那個樣子,脆弱又漂亮,在我眼里做什么都是對的——”還沒說完,薄潯下意識咬牙,剛想伸手推俞燼。
兩只手腕被單手攥過,舉過頭頂。
心口前的疼痛還在擴散。
俞燼的長發垂散下來,輕掃過的觸感更是不可言說。
“你怎么做到嘴上說著這么純情的話,手上卻又…待會兒是不是還打算邊哭邊——嘶……”
-
晨霧還未散盡,森林中又下起了雨。
積攢的雨水,順著木屋的房檐落下,形成一張水簾,把窗外的景色糊成色塊。
薄潯喝了一口床頭柜上的水,潤了潤嗓子。
躺回去時,腰下依舊墊著枕頭。
他轉身,看見地板上扔著揉亂的紗布和電貼片。
俞燼端著咖啡和冰可樂進來,放下可樂時順便單手打開易拉罐。
自顧自喝了口咖啡,蹲在地上耐心撿起垃圾扔進桶里,開始打掃著衛生。
“待會兒我收拾吧?!北〉穆曇羯硢°紤?,清了清嗓子。
“這么多年來只聽你說待會兒,到底也沒見你打掃過一次,還是我來吧?!庇釥a的心情似乎很好,清潔完地毯順手把吸塵器掛回去,又倚靠回薄潯身邊,“抱你去洗澡?”
“我自己去洗,待會兒就去?!?
俞燼也沒催促,明知薄潯身上有汗,還是大大方方的枕在粘膩的胸肌上,“之前不是說,明年有個埃及風格主題的藝術展,所以我打算提前去埃及旅居一段時間?!?
“你是說過。”薄潯還沒從剛才的事情切換到工作狀態。
“機票訂好了,下周三我們走?!?
“?。俊北×⒖膛P起來了一點。
安排行程這種事情理應是他來做的。
“不需要我給你安排日程嗎?”
從一開始,兩個人商議的就是,俞燼只負責安心畫畫,薄潯負責日常生活和工作交接。
但是好像這兩年來,安心畫畫的是俞燼,把生活中的一切安排的有條不紊的也是俞燼。
除了修籬笆修屋頂是薄潯來的,日常中幾乎什么事兒都是俞燼計劃好,他只需要服從就好。
“不必,我還是喜歡自己掌控一切事物,包括你,”俞燼的聲音很淡,“你的工作只有‘不離開我’,別的什么都不必做?!?
薄潯“嗯”了一聲,示意自己聽見。
只要俞燼喜歡,他就會配合俞燼,做出被豢養的樣子。
又歇了一會兒,薄潯才爬起來處理獵物。
熊熊早就迫不及待,聞到肉的味道就圍著薄潯轉,不斷嗷嗷叫著。
外面下雨,沒辦法在庭院內進行燒烤,烹飪的工作落回俞燼身上,薄潯和熊熊等著開飯。
吃過飯,薄潯看著手機上的航班信息。
“衍衍應該傍晚就到了,我們什么時候出發?”
俞燼:“時間還早,下午走就行?!?
前段時間,薄潯在國內的媒體新聞上看見了弟弟的名字。
世青賽資格賽剛拿到第一,訓練時卻從高低杠上摔下來,粉碎性骨折。
他和母親多年不聯系,看到新聞后,薄潯硬著頭皮撥通了陌生又熟悉的電話號碼。
最后也沒聯系上母親,倒是聯系上父親,父親只說薄衍的情況不太好,可能一輩子沒辦法從事運動員職業,母親也氣的不想管他,準備等薄衍骨折好了就送到姥姥姥爺那邊讀書。
薄潯記得姥姥姥爺家住的地方比輝村都偏,山溝溝里根本沒有什么教育資源可言。
只有往外跑的村民,根本沒聽說過往里去的人,就連支教老師都不愿意去。
他放棄和父母溝通,想辦法聯系了薄衍的教練。
這才知道薄衍自從受傷后,母親只看過兩次,剩下都是體校的老師教練們心疼他,輪流去醫院照顧的。
薄潯忘了怎么掛的電話,只記得整個人氣的發懵。
和俞燼說這件事的時候,他原本以為俞燼不希望他插手。
結果意外的,俞燼主動提出把衍衍接出來讀書上學,再給衍衍找一個氛圍合適的家庭寄宿教導。
中午吃過飯,薄潯給越野車加了油,帶上熊熊和俞燼一起離開森林前往機場。
“我本來還擔心,你因為我要管薄衍的事兒不開心,所以原本是打算回國一趟把他安頓好再回來,沒想到你會主動提出把他接過來。”在機場停好車,薄潯解開安全帶松了口氣。
“如果是我的手足出了這種事情,哪怕我和他沒什么感情,我也肯定不會放任不管。”
說完,俞燼陷入短暫的沉默。
“但凡還有一個活著的手足,我就做不到不聞不問?!?
薄潯頓了一下,剛想安慰些什么,熊熊先一步從后排探出毛茸茸的腦袋,不斷舔著俞燼的頭發,“汪汪汪!”
“別鬧?!庇釥a臉上的憂郁瞬間煙消云散,推著熊熊的狗頭。
薄潯看著他們打鬧的時候,余光注意到窗外,“來了來了,那個好像是衍衍?!?
說完,薄潯搖下窗戶對著外面喊了一聲。
只見一個身材瘦小的小男孩兒,膽怯的推著行李箱朝他們走來,走路的姿勢有點奇怪,脊椎像是被人夯了一樣,站不直。
薄衍上了車,一聲不吭的坐在后排。
熊熊想去拱薄衍的手心。
薄衍沒什么反應,只是很呆滯的看著熊熊耳朵尖上的聰明毛。
“安全帶系上,衍衍。”薄潯提醒了一句。
“骨折恢復的怎么樣?給你約的明天的醫生,先看看你的情況?!?
“嗯?!北⊙軕艘宦暋?
“哥哥好?!边^了好一會兒,薄衍才機械性的問好,又察覺到俞燼的存在,“嫂子好。”
俞燼:……
他原本想給薄衍拿飲料的手頓住了。
“嫂子哈哈哈哈哈哈哈,誰和你說的呀?”
“新聞上看到過你們。我和同學說你是我哥,同學就說他是我嫂子?!?
薄潯非常開心。
得意的笑容還沒揚起,余光里看見俞燼冷冽的瞳眸,瞬間收斂笑意,咳嗽了一聲。
“別喊他嫂子,一樣喊哥就行?!北∫膊缓煤托∨笥呀忉屍渲械年P系,只能含糊過去。
薄衍點頭,沒再問。
“對于你要來這邊找我的事情,媽媽怎么說的?沒阻攔你?”薄潯又問道。
“她不管我了,巴不得我早點走。說要再生個妹妹…好像最近一直在去醫院做什么管?!北⊙艿穆曇艉芷届o。
薄衍今年算來也有十四五歲,但身體還是像小學生一樣。
又瘦又矮,也沒有變聲,說話聲音奶奶的。
“你訓練時怎么摔的???聽教練說,那會兒看著你在杠上明明軸心是對的,感覺不會摔就沒去接你,結果……”
“我故意摔的,不想練了,也不想參加什么世青賽。”
薄?。骸?!
俞燼:……!
兩個人面面相覷,相互瘋狂搖頭,面色一個賽一個猙獰,誰也不敢接薄衍的話。
沉默半晌,俞燼轉過去看向薄衍。
他長得好看,眉眼又溫和,笑起來的時候給人的感覺會比尋常男生更柔一些,“那你不練體操以后想做什么?或者說,現階段有沒有什么想做的事情?”
薄衍沉默。
“想上學?或者想出去旅行?或者有什么想見的人?以前的朋友或者明星?再或者有沒有什么特別想買的東西?比如游戲機什么的?”俞燼繼續問道。
薄衍:“沒有?!?
俞燼:
“那給你一個小目標好不好?”
“這段時間要盡可能每天保持開心,不開心就去找能讓你開心的事物,買東西也好打游戲也好,總之要保持開心。同時好好看醫生,配合治療,脊椎是人體中非常重要的部分,知道嗎?”
“不喜歡體操就不練,不是什么大問題,往后好好生活,來了這邊會有很多人愛你,你哥哥還有我,以及你以后遇見的寄宿家庭和學校老師,大家都很期待你的到來?!?
“嗯?!北⊙艿穆曇暨€是發悶。
半晌,才后知后覺反應過來,“謝謝。”
吃飯的時候,薄潯看著薄衍狼吞虎咽,恨不得把盤子都吞下去,想勸他少吃兩口。
突然又想到很多年前在老家的時候,薄衍控制體重,只被允許吃一點點生菜葉子。
又勸不出口,只能盡可能幫他把食物掰成小塊兒,好讓他吃的慢一點。
即便是暮夏,依舊是晝短夜長,不到六點,天就黑透。
回到城市里的房子,薄潯幫薄衍把行李扛上樓,又把他安頓好。
熊熊很喜歡新來的人類,要和薄衍一起住,甚至連晚間遛彎都不去。
見薄衍睡著以后,薄潯竄下樓坐在客廳的沙發上。
他睡不著。
見俞燼沒在畫畫,他干脆拽著俞燼出門。
這個時間,家附近的廣場上人還算多。
教堂里大抵是有什么活動,一直傳來管風琴的聲音。
以及很多莽撞到有些恐怖的青年在玩滑板拍短視頻。
“我體會到長兄如父的感覺了,”薄潯蹲在地上,痛苦的雙手抱頭,“他能不能適應這邊的生活???我十四歲的時候都長到一米八了,他怎么瘦瘦小小才這么一點點,我小學四五年級可能都比他健壯一些……他會不會一直不開心?”
俞燼彎腰搓著薄潯的腦袋,“放心。這個年紀有愛意和金錢澆灌,會慢慢好起來的,給衍衍聯系學校和家庭的時候也說了他的情況,學校對付問題學生的經驗比我們多多了。住家那邊是一對退休的夫妻,早年是教師,他們的兩個孩子都是很優秀的人,但也都是意外走的,聽了薄衍的情況,也很愿意配合我們做教育工作,讓薄衍跟著他們會比寄宿強。”
薄潯還是蹲在地上,痛苦面色稍微緩解,“確實,我們兩個就是野蠻生長大的,幫不上什么忙,有專業人士教養就會好很多?!?
準備站起來的時候,突然有種雙腿失靈的感覺。
稍微動一下,骨頭都是麻的。
薄潯伸出手,抬頭望向俞燼,請求的笑了一聲。
俞燼無奈,但還是配合的拽了薄潯一把。
薄潯就順著勁兒起來,自然的趴在俞燼肩頭。
從背后環抱過俞燼,腦袋埋在白凈骨感的頸窩里,兩個人和連體人一樣,在廣場上慢慢走著。
“改天我也教你玩滑板好不好?”薄潯看著身邊高速滑過的青年,順口問道。
“你大三那年在u形池里摔骨折的事情還記得嗎?”俞燼沒同意也沒拒絕,只是反問道。
“你怎么哪壺不開提哪壺?”
“我不要學滑板,運動好累。”俞燼拒絕。
薄潯笑了一聲,“這會兒知道運動累了?平時怎么就沒見你累過?”
“那哥哥不也是平時鍛煉的勤快,真讓哥哥運動的時候,哥哥就開始哭著說不行了?”俞燼反懟道。
“你——”薄潯吵不過他。
只見俞燼氣呼呼拿出手機。
薄潯趴在他肩頭,當然能看見屏幕上的信息。
修長的手指即將點向某個app的時候,薄潯趕忙上手阻止,“不行。”
廣場上來往人多。
即便有夜色的籠罩,也只是能見度低,并不代表完全沒人看見他們。
“我又沒說要做什么?”俞燼玩味的笑了一聲,混合在夜風之中,說不清的撩人。
手指還是懸在手機屏幕上。
薄潯慌了,伸手試圖搶奪俞燼的手機。
俞燼的臂展長,故意把手機拿遠讓他夠不著。
薄潯連忙道,“別別別,先回家,回家讓你玩個夠。”
聽到這句話,俞燼唇角的弧度驟然變得肆意,“當真?”
“當真?!眲傉f完,薄潯這才發現。
俞燼只是打開了一張手機主屏幕的截圖,即便點下去,也只會關閉圖片,并不會打開任何軟件。
他意識到自己上當受騙,剛想發火。
突然,指縫中擠進來一只手。
感受到手掌心的溫度,薄潯頓時又什么脾氣都沒了,只是把頭埋的更低。
俞燼緊緊的扣著他的手。
“那說好了,不準躲?!?
作者有話說:完結了!
世青賽資格賽剛拿到第一,訓練時卻從高低杠上摔下來,粉碎性骨折。
他和母親多年不聯系,看到新聞后,薄潯硬著頭皮撥通了陌生又熟悉的電話號碼。
最后也沒聯系上母親,倒是聯系上父親,父親只說薄衍的情況不太好,可能一輩子沒辦法從事運動員職業,母親也氣的不想管他,準備等薄衍骨折好了就送到姥姥姥爺那邊讀書。
薄潯記得姥姥姥爺家住的地方比輝村都偏,山溝溝里根本沒有什么教育資源可言。
只有往外跑的村民,根本沒聽說過往里去的人,就連支教老師都不愿意去。
他放棄和父母溝通,想辦法聯系了薄衍的教練。
這才知道薄衍自從受傷后,母親只看過兩次,剩下都是體校的老師教練們心疼他,輪流去醫院照顧的。
薄潯忘了怎么掛的電話,只記得整個人氣的發懵。
和俞燼說這件事的時候,他原本以為俞燼不希望他插手。
結果意外的,俞燼主動提出把衍衍接出來讀書上學,再給衍衍找一個氛圍合適的家庭寄宿教導。
中午吃過飯,薄潯給越野車加了油,帶上熊熊和俞燼一起離開森林前往機場。
“我本來還擔心,你因為我要管薄衍的事兒不開心,所以原本是打算回國一趟把他安頓好再回來,沒想到你會主動提出把他接過來。”在機場停好車,薄潯解開安全帶松了口氣。
“如果是我的手足出了這種事情,哪怕我和他沒什么感情,我也肯定不會放任不管?!?
說完,俞燼陷入短暫的沉默。
“但凡還有一個活著的手足,我就做不到不聞不問。”
薄潯頓了一下,剛想安慰些什么,熊熊先一步從后排探出毛茸茸的腦袋,不斷舔著俞燼的頭發,“汪汪汪!”
“別鬧?!庇釥a臉上的憂郁瞬間煙消云散,推著熊熊的狗頭。
薄潯看著他們打鬧的時候,余光注意到窗外,“來了來了,那個好像是衍衍?!?
說完,薄潯搖下窗戶對著外面喊了一聲。
只見一個身材瘦小的小男孩兒,膽怯的推著行李箱朝他們走來,走路的姿勢有點奇怪,脊椎像是被人夯了一樣,站不直。
薄衍上了車,一聲不吭的坐在后排。
熊熊想去拱薄衍的手心。
薄衍沒什么反應,只是很呆滯的看著熊熊耳朵尖上的聰明毛。
“安全帶系上,衍衍?!北√嵝蚜艘痪洹?
“骨折恢復的怎么樣?給你約的明天的醫生,先看看你的情況?!?
“嗯?!北⊙軕艘宦暋?
“哥哥好?!边^了好一會兒,薄衍才機械性的問好,又察覺到俞燼的存在,“嫂子好?!?
俞燼:……
他原本想給薄衍拿飲料的手頓住了。
“嫂子哈哈哈哈哈哈哈,誰和你說的呀?”
“新聞上看到過你們。我和同學說你是我哥,同學就說他是我嫂子?!?
薄潯非常開心。
得意的笑容還沒揚起,余光里看見俞燼冷冽的瞳眸,瞬間收斂笑意,咳嗽了一聲。
“別喊他嫂子,一樣喊哥就行?!北∫膊缓煤托∨笥呀忉屍渲械年P系,只能含糊過去。
薄衍點頭,沒再問。
“對于你要來這邊找我的事情,媽媽怎么說的?沒阻攔你?”薄潯又問道。
“她不管我了,巴不得我早點走。說要再生個妹妹…好像最近一直在去醫院做什么管?!北⊙艿穆曇艉芷届o。
薄衍今年算來也有十四五歲,但身體還是像小學生一樣。
又瘦又矮,也沒有變聲,說話聲音奶奶的。
“你訓練時怎么摔的啊?聽教練說,那會兒看著你在杠上明明軸心是對的,感覺不會摔就沒去接你,結果……”
“我故意摔的,不想練了,也不想參加什么世青賽。”
薄?。骸?!
俞燼:……!
兩個人面面相覷,相互瘋狂搖頭,面色一個賽一個猙獰,誰也不敢接薄衍的話。
沉默半晌,俞燼轉過去看向薄衍。
他長得好看,眉眼又溫和,笑起來的時候給人的感覺會比尋常男生更柔一些,“那你不練體操以后想做什么?或者說,現階段有沒有什么想做的事情?”
薄衍沉默。
“想上學?或者想出去旅行?或者有什么想見的人?以前的朋友或者明星?再或者有沒有什么特別想買的東西?比如游戲機什么的?”俞燼繼續問道。
薄衍:“沒有?!?
俞燼:
“那給你一個小目標好不好?”
“這段時間要盡可能每天保持開心,不開心就去找能讓你開心的事物,買東西也好打游戲也好,總之要保持開心。同時好好看醫生,配合治療,脊椎是人體中非常重要的部分,知道嗎?”
“不喜歡體操就不練,不是什么大問題,往后好好生活,來了這邊會有很多人愛你,你哥哥還有我,以及你以后遇見的寄宿家庭和學校老師,大家都很期待你的到來。”
“嗯?!北⊙艿穆曇暨€是發悶。
半晌,才后知后覺反應過來,“謝謝。”
吃飯的時候,薄潯看著薄衍狼吞虎咽,恨不得把盤子都吞下去,想勸他少吃兩口。
突然又想到很多年前在老家的時候,薄衍控制體重,只被允許吃一點點生菜葉子。
又勸不出口,只能盡可能幫他把食物掰成小塊兒,好讓他吃的慢一點。
即便是暮夏,依舊是晝短夜長,不到六點,天就黑透。
回到城市里的房子,薄潯幫薄衍把行李扛上樓,又把他安頓好。
熊熊很喜歡新來的人類,要和薄衍一起住,甚至連晚間遛彎都不去。
見薄衍睡著以后,薄潯竄下樓坐在客廳的沙發上。
他睡不著。
見俞燼沒在畫畫,他干脆拽著俞燼出門。
這個時間,家附近的廣場上人還算多。
教堂里大抵是有什么活動,一直傳來管風琴的聲音。
以及很多莽撞到有些恐怖的青年在玩滑板拍短視頻。
“我體會到長兄如父的感覺了,”薄潯蹲在地上,痛苦的雙手抱頭,“他能不能適應這邊的生活???我十四歲的時候都長到一米八了,他怎么瘦瘦小小才這么一點點,我小學四五年級可能都比他健壯一些……他會不會一直不開心?”
俞燼彎腰搓著薄潯的腦袋,“放心。這個年紀有愛意和金錢澆灌,會慢慢好起來的,給衍衍聯系學校和家庭的時候也說了他的情況,學校對付問題學生的經驗比我們多多了。住家那邊是一對退休的夫妻,早年是教師,他們的兩個孩子都是很優秀的人,但也都是意外走的,聽了薄衍的情況,也很愿意配合我們做教育工作,讓薄衍跟著他們會比寄宿強?!?
薄潯還是蹲在地上,痛苦面色稍微緩解,“確實,我們兩個就是野蠻生長大的,幫不上什么忙,有專業人士教養就會好很多。”
準備站起來的時候,突然有種雙腿失靈的感覺。
稍微動一下,骨頭都是麻的。
薄潯伸出手,抬頭望向俞燼,請求的笑了一聲。
俞燼無奈,但還是配合的拽了薄潯一把。
薄潯就順著勁兒起來,自然的趴在俞燼肩頭。
從背后環抱過俞燼,腦袋埋在白凈骨感的頸窩里,兩個人和連體人一樣,在廣場上慢慢走著。
“改天我也教你玩滑板好不好?”薄潯看著身邊高速滑過的青年,順口問道。
“你大三那年在u形池里摔骨折的事情還記得嗎?”俞燼沒同意也沒拒絕,只是反問道。
“你怎么哪壺不開提哪壺?”
“我不要學滑板,運動好累?!庇釥a拒絕。
薄潯笑了一聲,“這會兒知道運動累了?平時怎么就沒見你累過?”
“那哥哥不也是平時鍛煉的勤快,真讓哥哥運動的時候,哥哥就開始哭著說不行了?”俞燼反懟道。
“你——”薄潯吵不過他。
只見俞燼氣呼呼拿出手機。
薄潯趴在他肩頭,當然能看見屏幕上的信息。
修長的手指即將點向某個app的時候,薄潯趕忙上手阻止,“不行?!?
廣場上來往人多。
即便有夜色的籠罩,也只是能見度低,并不代表完全沒人看見他們。
“我又沒說要做什么?”俞燼玩味的笑了一聲,混合在夜風之中,說不清的撩人。
手指還是懸在手機屏幕上。
薄潯慌了,伸手試圖搶奪俞燼的手機。
俞燼的臂展長,故意把手機拿遠讓他夠不著。
薄潯連忙道,“別別別,先回家,回家讓你玩個夠?!?
聽到這句話,俞燼唇角的弧度驟然變得肆意,“當真?”
“當真。”剛說完,薄潯這才發現。
俞燼只是打開了一張手機主屏幕的截圖,即便點下去,也只會關閉圖片,并不會打開任何軟件。
他意識到自己上當受騙,剛想發火。
突然,指縫中擠進來一只手。
感受到手掌心的溫度,薄潯頓時又什么脾氣都沒了,只是把頭埋的更低。
俞燼緊緊的扣著他的手。
“那說好了,不準躲?!?
作者有話說:完結了!
世青賽資格賽剛拿到第一,訓練時卻從高低杠上摔下來,粉碎性骨折。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