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大小姐說,人生不能算了-《野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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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而纖細的睫毛因為忍痛重重顫抖了下。
不遠處的王佳明原本在和賽事方確認接下來色比賽時間,此時一回頭看著女人背對著自己,弓著腰,左邊腿不自然地微微勾起。
他挑了挑眉:“姜冉?”
看著背對著自己的人僵硬了下,勾起來的那邊腿放下來,她慢吞吞地轉過身,滿臉平靜地望著他:“怎么了?”
“疼?”王佳明盯著她泛紅的眼眶說,“疼就說,了不起缺席一場,積分賽事才剛剛開始,怎么都來得及。”
因為地域分布和地理位置問題,幾乎所有的世界杯積分比賽都在北美與北歐國家地區……眼下疫情隔離政策對視調整,國家與國家之間航班的熔斷說來就來,所以哪怕有長達二、三年的時間比拼積分,他們也依然不是那些在家門口出門就能比賽的選手的競爭對手。
姜冉擺擺手:“能忍,也就一分鐘的事。”
她說著從雪服褲子里摸出一條黑布綁在大腿上,黑布是她之前隨手踹兜里的俱樂部袖標綁帶,上面黑底紅字繡的還是北皎的名字。
是北皎的俱樂部名牌標,俱樂部老板發來讓他們綁在滑雪板包或者是頭盔上的玩意兒。
不知道怎么跑到姜冉的雪服口袋里了,這下子卻正好派上用場。
王佳明眼睜睜看著姜冉把那玩意抖開,系在自己的左邊大腿上,他莫名其妙:“這是干什么?”
“沒事,我剛站起來才發現褲子里呼呼灌風,這才發現剛才那個選手的板刃把我的褲子都刮破了,這會兒往里呼呼灌風——”
“那你傷著沒?”王佳明往這邊走,做出要看的姿勢,“我看看?”
“沒有,穿了護具。”姜冉往側面躲了躲,她怕王佳明靠近就聞到血腥味,“你別過來,大腿上是你隨便能看的么……你看一眼山下那條狗能給你眼珠子摳出來!”
經過這兩年的接觸,王佳明也知道那條狗護主,護得跟眼珠子似的,姜冉說的這話咋一聽挺瘋的,他卻一點兒也不想懷疑好像確實是那條狗能干出來的事。
于是他還真被唬著了,站在原地沒動,看姜冉扎緊了系帶。
然后在原地一米方圓內走了兩步。
“確定沒事?”
“沒事。”
其實有事。
姜冉現在覺得除了大腿的傷口刺痛,在硬鞋的固定中左腿的腳踝也是一陣陣的痛,那種痛在雪鞋緊緊的包裹下沒那么明顯,多走兩步好像又減輕了……
但實際上還是痛的,她都能感覺到腳踝里側有根血管或者是別的什么東西“突突”地跳動著。
剛才那個芬蘭選手撞過來,她也被撞飛后,整個板頭插到旁邊的護欄,板頭折斷了,她頭昏眼花在雪地上好一會兒都反應不過來——
雙眼發黑,感覺前方視線就像是歌舞劇的帷幕似的一點點在降低,直到黑暗吞噬一切。
腦子空白到不記得自己是誰也不記得她在哪。
直到有工作人員靠近跟她說話,她才一點點地回過神,自己坐起來,然后在所有人松一口氣的目光注視下,自己爬上雪地摩托。
競技硬鞋此時此刻仿佛起到了固定的作用,姜冉隱約開始有預感自己不是扭到那么簡單。
但她沒說話,因為這個時候工作人員讓她可以準備了,馬上就要到她的比賽。
……
姜冉這一輪的對手是以前沒有交手過的生面孔。
對方抱著板走向紅色賽道她才看清楚她來胸前屬于挪威的國旗,兩人的視線對視,顯然對方也多方才的事故有所聽聞,有些擔憂地往她這邊探了探身體。
問她是不是還ok。
姜冉回了對方一個微笑——
因為面無血色加渾身到處疼得要命,腦門都帶著一層薄汗,她并不知道自己這個微笑看上去有蒼白以及脆弱……
大概就是北皎看見會當場發火的地步。
穿上板,她雙手撐在出發點的扶手欄上。
不用看就知道,手套下的雙手手背因為過于用力而青筋暴起。
計時器聲音響起,她大概反應都比平日里慢了半拍,直到余光瞥見隔壁雪道的對手身體壓低,她才猛然回過神來——
一背的冷汗,她瞳孔微微縮聚,連忙定了定神。
她幾乎能聽見自己的心跳強而有力的跳動,呼吸聲仿佛充數自己的耳鼓骨膜,她的目光鎖定在了前方旗門的一處斑駁上——
如此高強度的專注力下,她感覺到疼痛好像也有所減輕。
第一聲計時器是提醒選手準備,第二聲計時器則是出發的信號。
信號一響,她雙手一撐,借著手臂的力量,纖細的身影漂移出出發點!
板重重砸在雪面,濺起雪塵,“啪”地一聲悶響,那聲音可以傳遞到現場每一個觀賽人員的耳朵里——
這是選手們進入賽道的聲音。
大霧彌漫,整個視野能見度不超出五米,鵝毛大雪從天而降,這樣巨大的聲音自然而然地將女人“唔”地一聲低低痛哼完美掩蓋。
有多痛呢?
平地走動的時候有雪鞋作為固定還感覺不到,直到一個刃走完,需要翻板換刃,腳踝主動發力——
在試圖運用腳踝立刃的一瞬間,那劇烈的疼痛讓姜冉直接咬住了下唇,她嘗到了口腔中血腥的氣味。
卻一點兒感覺不到唇瓣上的疼痛,甚至是大腿上那長長的傷口也感覺不到。
腳踝上的震動享受有人用巨大的錘子從高處重砸而下,每一分每一秒,她都因為這樣的疼痛幾乎想要失聲尖叫!
但是她的速度一點兒也沒有減慢。
主觀上的,她甚至想讓自己再快一點——
她的堅強和倔強能夠撐得時間也不過是短短的四十秒不到。
太痛了太痛了太痛了啊啊啊!
人都麻了,仿佛看見了走馬燈。
作為姜懷民的獨女,從小養尊處優,吃得好穿的暖,沒打過零工,想要什么對她來說不過是抬抬手的事兒……
同學都在擠公交車或者走路上學時,她要做的不過是上下學時走出家門口或者學校門口,然后爬上自家的邁巴赫。
連車門都有司機替她打開。
后來長大了,她姜冉也是惜命第一人,哪怕是中學時代那些同學再怎么誘哄,她也是根本不肯靠近哪怕是小跳臺一步——
問就是,摔了怎么辦,我怕疼的。
從小到大,連做手工或者拆快遞不小心弄破皮都恨不得捧著手指哼唧個三天三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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