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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武掏出皮夾，刻意拉開讓小孩看，里頭除了隨身證件，只有幾張百元鈔票而已。

    “這是活人在用的錢，死人不用這種啦?！毙『櫰鹈碱^，問：“你的親朋好友應(yīng)該會燒錢給你吧，你記得你住哪里嗎？”

    “還真麻煩?！卑⑽浜吆咝α似饋?，他并沒有打算向小孩購買這許可證，他倒覺得有些好笑，原來人生在世汲汲營營掙錢吃飯花用，就連死了也一模一樣。但他只干笑幾聲，就笑不出來了，他不知道有誰會燒錢給他。

    “想不起來你住哪里嗎？”小孩問。

    “小時候的事大概都還記得，長大之后反而很模糊，最近的事，我完全不知道，我只知道自己是被人打死的?！卑⑽鋽偸忠恍?。

    “看得出來?！毙『Ⅻc點頭，像是對阿武這樣的反應(yīng)習(xí)以為常，他叮嚀地說：“仔細(xì)想，一定想得起來，人剛死，總會渾渾噩噩，久了就正常了?！?

    “要多久？”阿武好奇地問。

    “不一定，有些人死很久，還是呆頭呆腦，有些人幾天就恢復(fù)記憶了?！毙『⑸舷麓蛄恐⑽洌袷窃谒阌嬛裁匆粯樱f：“這樣好了，這兩天你跟著我，等你想起自己住哪里、有哪些親人，就帶我去找他們，我再教你怎樣把錢弄到手?！?

    阿武看著小孩，突然插口問：“這么好心喔，你要抽多少？”

    “四??不，算你三成就好了。”小孩也毫不掩飾，他說：“弄錢的手續(xù)很復(fù)雜，沒有人指點，你一毛錢也弄不到，四成是公道價，三成是折扣價，我是憑良心做生意的?！边@小孩一邊說，一面從口袋里掏出一迭土色方紙，翻翻找找，挑出一張遞給阿武，說：“這張免費招待你，期限是三天?！?

    阿武接過許可證，左瞧右瞧，上頭的打印字樣是大大的“陽世許可證”五個字，下頭是些規(guī)范條約之類的小字，還有兩、三枚大大的紅色章印，他看著小孩的目光，若有領(lǐng)悟地說：“你自己印的喔？”

    “嘿嘿，總之保證有效??”小孩正要說明，突然一驚，一把搶回阿武手上的許可證，往騎樓下退逃，同時向阿武說：“快走啦──”

    阿武愕然之余，也直覺性地跟著小孩跑，但見小孩倏地鉆入了墻，不見影蹤，他回頭，觀棋老者仍閑致地瞧人下棋，二樓窗臺抽煙女子，也仰頭吸著煙，像是什么事也沒發(fā)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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