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頁 埋在地下的這位女子幾乎改變了聶氏和慕氏所有人的命運,然而不論她曾經(jīng)是多么的驚天動地,手握風(fēng)雷,到如今也不過是黃土一抔。 他從未真正見過蔡平殊,卻又覺得認(rèn)識她很久很久了。 簡單的祭拜過后,蔡昭拉著慕清晏尋了兩塊不遠(yuǎn)不近的石墩坐下。 “仔細(xì)想想,我雖然敬愛父親,但最佩服的人卻是你姑姑。”慕清晏猶自望著墓碑出神,“她雖是女流之輩,卻能實實在在主宰自己的人生。當(dāng)年,不論尹岱等六派耆老的臉色多難看,不論多少明刀暗箭和語重心長,她都堅定的按自己的意愿過完了一生。” “想闖蕩江湖就闖蕩江湖,想誅殺奸佞就誅殺奸佞,便是受了慕正揚的欺瞞,她也能果敢反正,先后宰了負(fù)心人,再誅殺聶恒城,絲毫不拖泥帶水,給江湖留下禍害——真叫天下須眉汗顏。” 蔡昭輕聲道:“你們看見的都是姑姑的風(fēng)光,我從小到大看見的卻是姑姑一身病痛,過一日算一日。你不愿像令尊那樣一生忍耐退讓,我也不愿像姑姑那樣舍己為人,可最后,唉,救我們性命的,卻是姑姑的蔭蔽與令尊創(chuàng)下的內(nèi)功心法。” 最后關(guān)頭,戚云柯終究還是無法背棄蔡平殊生前的意愿。 “是呀。”慕清晏釋然的笑了,微風(fēng)吹拂他骨相精致的額頭,顯得分外年少輕松。 “其實我本來想將師父的骨灰埋到這里來。”蔡昭忽道, 慕清晏道:“可他們已將戚云柯打入青闕宗后山的罪人碑林了。” 蔡昭道:“游觀月手下不是有個長于掘地盜墓的么,到時借過來,跟我一起將師父的遺骨偷出來就是了。” 慕清晏轉(zhuǎn)頭,端詳女孩:“即使戚云柯做下這么多罪孽,你還是念著情分,對么?” 蔡昭神情落寞,低聲道:“我只是可憐師父,他這一輩子,也是過的很苦。人都死了,罪孽碑上也會刻下他的罪行,何妨一把骨灰的去留呢。” 慕清晏略一思索,笑道:“也好,有你師父作伴,想來你姑姑也會高興的。” 蔡昭奇道:“你怎么知道?” 慕清晏:“你自己說的,令姑姑的宅子中只住過兩個外姓人,我與戚云柯。自從全身盡廢了之后,你姑姑已經(jīng)不很愿意見外人了吧。我想,不論有沒有男女之情,你師父于蔡女俠都是很重要的人,遠(yuǎn)比周致臻他們重要的多。” “啊。”蔡昭用力一拍腿——她竟從沒往這處想過。 她重重嘆氣,“這天底下,情之一字最說不清了。哦,還有大師兄,他居然暗暗喜歡了尹素蓮幾十年,真想不到啊!” 慕清晏起了興致,“你怎么猜到我布置在戚云柯身邊的暗樁是曾大樓的?” “從血沼澤出來后,我和三師兄五師兄不是回了這里嘛。”蔡昭道:“為了找出紫玉金葵,我在姑姑的遺物中一通翻查,沒發(fā)現(xiàn)紫玉金葵的消息,倒翻出一本姑姑年少時寫的札記,都是些早年間的江湖見聞,瑣碎小事——里頭有幾句話,寫的頗是玩味。” “有那么一回,姑姑給了大師兄一缸活蹦亂跳的溯江鯪魚,讓他嘗嘗鮮。大師兄請酒樓大師傅將整缸鯪魚都煮了,然后給在場所有人每人一條分了,當(dāng)時姑姑還夸這小兄弟講義氣。” 慕清晏不解:“這有什么不對勁?” 蔡昭道:“當(dāng)時姑姑和師父出門了,在客棧的只有他們剛救來的一群貧苦孩童和尹素蓮主仆三人。” 慕清晏哦了一聲,目露了然之色——孩童孱弱貧苦,分吃美食是天降之福,可尹素蓮自幼龍肝鳳膽什么沒吃過,當(dāng)時的曾大樓又不是沒見過尹岱的排場。 蔡昭再道:“還有一回,他們困居破廟,姑姑給了大師兄一瓶雪蟬丸。結(jié)果等姑姑回來,才知道大師兄將整瓶雪蟬丸給后來躲進(jìn)廟的江湖豪俠們分了,其中也有尹素蓮。” 這次慕清晏直接道:“雪蟬丸是用來滋補(bǔ)丹田的,尹素蓮根本不會武功,吃了也沒用,是不是?” 蔡昭點頭嘆氣,“總而言之,當(dāng)我知道你說服了致嫻姑姑時,我就猜到師父身邊的暗線是大師兄了。” 慕清晏:“這般明顯,你姑姑和戚云柯就沒發(fā)現(xiàn)?” 蔡昭嘆道:“師父年少時可老實巴交了,我娘說那會兒還有人喊他戚大傻呢。我姑姑也沒好到哪里去,大大咧咧的——在佩瓊山莊時,閔夫人數(shù)年如一日的給她使絆子,飛向周伯父的媚眼都快到天上了,她過了好幾年才明白過來。” 慕清晏略一思索,搖頭道,“未必,蔡女俠是粗中有細(xì),好端端的她在手札中寫這些做什么。我猜她隱隱覺察到了什么,卻沒往心里去,便隨手寫了一筆。” 蔡昭想了想,“也有可能。” 兩人在蔡平殊墓前聊了許久。 他們聊到了溯川河谷遭遇的黑衣人,那個有些眼熟的陣法,如今想來,應(yīng)該是蔡平殊修改過的青闕宗祖?zhèn)麝嚪ǎ瑸榕乱范嘈模踔敛桓夜迹篱g唯有戚云柯知道。 第(2/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