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聲4-《都市罪案調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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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一個人,就是這樣低到塵埃里。
詹子平靜靜不說話,只看著她。
岳桑急忙又說:“你信我啊……”
詹子平忽然輕笑起來,淡淡的笑容綻放在唇角:“我什么都沒說,你不用這么緊張,我不會不信你。”
岳桑一下子松一口氣,正要松懈一點,就聽見詹子平又說。
詹子平聲音涼涼的,眸子里細碎如星光閃爍,反問一句:“相親卻是真的,是不是?”
岳桑啞口無言。
只有相親是真的,偏偏詹子平就從她的一堆話里直抓出了這一句來,也不知他的刑偵頭腦怎么就這么有用,怎么還這么銳利,怎么就不能稍微的,愚鈍點。
詹子平眸子里瞬間的晦澀,仿佛是幽深的湖面,又像是暴風雨襲來的天空。
“我媽的一個朋友……”岳桑說到一半,就被打斷了。
詹子平轉了目光看向旁的方向,說:“要是有更好的,你自然有權去選。”
岳桑整個人都愣在當場,世界好像都安靜下來,定定看著詹子平,聽他說話,好像一點都不真實。
她的詹子平,不會說這樣的話。
她的詹子平會說,不許她跟別的人在一起。
她不知道他如今的心里藏著什么,她希望是一如從前那樣自信那樣灼灼看她的那個人,可她現在不敢肯定了,也許他并不如他面上那樣平定。
她看著詹子平,詹子平抬了頭去看她。
因為他坐著輪椅的落差,他要看她便是要抬著頭的,從前他個子高,總要低頭去看她,現在全然是相反。
他面上絲毫未動,似乎是極其平靜的說這些話。
他心里說,若是有更好的,她當然可以去選擇,曾經他有自信做那個最好的,而現在,便是看著她就心生喜悅,便是知道她的心思,可還是會因為吳淑梅的話就心生動搖。
從吳淑梅走,他便在窗口往下看,也不知自己究竟是想要看到些什么。
看日頭西斜,看暮色漸起,看月影橫斜,看那一點點銀白色的路燈下人群熙熙攘攘到形單影只,一直這樣看著,看到熟悉的車燈,熟悉的車子,熟悉的人影。
如果他成了一個牢籠,她應該是自由的。
而心里,好像一根針一根刺扎在里面。
岳桑深吸一口氣,伸手過去碰他的手,他不動聲色的收回了,岳桑握住他的胳膊,他目光看向別處,岳桑雙手控住他的輪椅,他便一點辦法都沒有,只能在她的面前。
“你是不是吃醋了?”岳桑看著詹子平,彎腰在他面前,唇角噙著一絲笑。
詹子平看她一眼,直說:“嗯。”
倒也是直接。
能夠直說出來的心事,便是能解決的心事。
岳桑看他,唇角翹的更高,聲音軟軟的:“你等我等了多久?怎么不給我打個電話?你明知道你一個電話我肯定立刻回來了。”
詹子平淡淡說:“不需要。”
岳桑額頭抵上詹子平的額頭,低聲:“我能去哪里?你若是把我往外推,我也找不到人肯收著了,不然你勉為其難收留一下好不好?你光聽我媽說,可你也知道,我這個大齡單身很棘手的,今年啊,我又長了一歲,其實我也不想等你的,這不是沒有下家嘛,你不答應,我也不給你走。”
說著,控住他的輪椅也不放手。
詹子平看她的手控在輪椅兩邊,他動彈不得。
岳桑急忙又說:“我看你為我而計較,心里格外歡喜,我晚上是給人去講保險的事情,還做成了一單,單子都在我包里呢,可能也是順便相親吧,誰家阿姨介紹來的,我發誓我絕不知情,我很專業的,收到銀子請你吃飯好不好?”
詹子平看她,眸子里有些細碎的光亮,淡淡:“岳桑……”
岳桑過來摟他,緊緊摟住:“小可愛,你要是再說,我可就要堵住你的嘴唇不讓你說話了,光天化日,你考慮一下。”
這里是醫院花園,雖然人很少,可路燈之下,周圍人都看的清楚。
詹子平看她,頗有些無奈的神色,終于還是開口:“岳桑……”
岳桑親一下在他的唇瓣上,臉上是很得意的笑容:“你要是再說,我就再吻你一下。”
詹子平啞口無言,盯著岳桑。
岳桑卻忽然附身下來,又吻在他的唇上,靈活的舌深入一些,加深這個吻,半響才分開一點,盯著詹子平,喃喃說:“還是想吻你,還是想跟你在一起,你就是攆我走我也不走,你別做夢了,你這么好,我怎么舍得。”
然,頓了一下,岳桑喃喃又說:“詹子平,我愛你啊。”
詹子平眼底驟然的收縮,一句“我愛你”,抵的過千言萬語。
下午吳淑梅說:“子平啊,不是阿姨對你有意見,阿姨之前怎么對你好的你也清楚,我是很喜歡你的,可是你看看,你們后來弄出那些事來,我怎么進的醫院我就不提了,只要桑桑好,我怎么都可以,我就桑桑這一個女兒,我做夢都是希望她能幸福,阿姨是很喜歡你的,可是你現在這樣,復健還不知道怎么樣,不是阿姨踩高就低虛榮,要是以前,我絕對開開心心的,可是我們桑桑完全能找一個健康的人對不對?”
“子平啊,阿姨知道你對桑桑很好,可一輩子這么長,人不能靠對誰好就在一起對不對,我這么多年一個人帶大桑桑,我就希望她平平安安快快樂樂,你看你弄的那些事情,這些都過去了我都能不提,可我們桑桑一個正常人,事業做的也好,長得也漂亮,性格也好,找一個坐在輪椅上的,誰都接受不了。”
“子平啊,你知道我們桑桑是一個好孩子,好人呢就容易心軟,她身邊其實有很多選擇,你也知道的,她這么優秀,雖然年紀大了一點,可還來得及,我只想讓她太太平平的,希望你能理解我這么一點私心,桑桑其實也是死心眼,她就是不好意思跟你說,我朋友介紹的男人晚上跟她相親,她肯定沒提過吧,能分開,對你們兩個人都好的。”
……
道理總是很容易懂。
可是眼前的岳桑,這樣鮮活,這樣的說著愛他。
“你不要后悔跟我在一起。”詹子平說。
是的,別后悔,一千件一萬件,只要別后悔。
即使現在這樣的時光之下,即使在未來一切都不確定的情況之下。
“我不是個小女孩,我現在說我以后不會后悔,誰能保證?我只知道,如果我現在放開你,我現在就會后悔,詹子平,我努力去追求事業,我追求金錢,我做的這么多到了現在就是為了讓我能夠自由的選擇,我想選擇你,不管你什么樣子,不管未來什么樣子,我在選擇在我自己手里。”岳桑說。
看著詹子平沉默下去,她便知道自己說動了他。
詹子平也不是一個會猶豫不決的人。
岳桑笑著轉移話題說:“醫生說你什么時候出院?家里等著你回去,你樓下保安都習慣我每天去了,我可等著跟你結婚以后盤算怎么把房子加上我的名字,我小算盤打的精明著呢,你別想扔下我。”
清風徐徐,詹子平看她,她眼底映照著光亮,美不勝收。
*
岳桑要出差,她也不想這么忙,可工作到了推脫也并不合適,國內三個城市跑,問過了醫生,回來詹子平才會出院。
從前是工作把她塞滿,現在是工作和詹子平把她塞滿,最慶幸的是小趙工作努力認真,她省了很多心,每每看著月報上小趙的工作量,就想到了當年的自己。
當年在這個辦公室里坐著的人是何正業,當年的何正業可能也如同她今日一樣的看著下屬忙忙碌碌,覺得欣慰。
不是不忙碌,而是忙碌的有了意義,跟自己說可以繼續可以加油。
因為她開會,很多時候是要衣冠楚楚的面向前方保持微笑,提前跟詹子平說過,詹子平倒是沒怎么打擾過她,會到了中游,大家都松懈一點的時候,手機震動,岳桑看一眼,是江南。
反正已經會到了中游,大廳里人山人海,足足千號人,她借口接重要電話,公司業務方面的,出門去酒店走廊上靠著玻璃窗接電話。
微風吹進來潮濕的氣息,還有花香,一掃剛才大廳里空氣的沉悶,讓她好受一點。
“喂?岳大老板開會呢啊?”江南的聲音從對面傳過來。
自從江南跟梁菡膩膩歪歪又不說破之后,院長倒是很給力,本來第二天就要成行的,結果江南去美國的事情立刻就臨時有情況有變動取消了,江南整個人春風得意,平日里走路都吹著小口哨,只是更尖酸了。
“對,開會呢,要是有人要給梁菡弄什么求婚典禮,我也是能立刻飛回去參加的,什么時候啊?掐指一算,春天不冷不熱,正好適合。”岳桑說。
江南對面一時的語塞,隨即便說:“您還是繼續開會吧,當我沒打過這個電話。”
岳桑這邊催說:“別啊,我這難得都出來會場了,什么事啊?我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才專門出來接電話的,我都跟他們說是個大客戶,大客戶江南同志,你的保單可是讓我們虧本的,從今以后,我們保險公司比你自己都更關心你的身心健康。”
江南那邊冷哼一聲:“我給你的建議是……早點……算了你還是繼續開會吧,我這邊病人來了,掛了。”
電話就當真掛斷。
岳桑習以為常,當醫生的本來就忙,病人來了自然是要顧著病人。
南方城市,空氣里都帶著軟糯的濕意,呼吸都能感覺到潤,岳桑定定看了一會兒,給詹子平打電話。
這個時間,詹子平應該在病房里吧?
然而電話沒人接,響了幾聲之后,岳桑自己掛斷了,怕是詹子平一時接不到,她這樣一直打他又該著急萬一摔了呢,干脆關斷了等他拿到手機打過來。
然而等了又等,還是沒電話回來,也不知道詹子平干嘛去了。
出來也太久,接不了這個電話,于是發信息跟他說又要開會,便重新投入到會議中去。
*
有病人進來,雖然還沒到時間,但是也相差不多,便是過來給別人問診,這樣陸陸續續大約一個小時,有人來了有人走了,逢一個間歇,他去辦公室的另一邊飲水機前倒水。
一低頭,再起身,目光瞥到窗外,醫院外面花園的某一處,竟還有個身影在扶著長椅走路。
江南走到窗口去,看得更真切。
還是詹子平。
他一小時前打電話給岳桑,就是看到詹子平在那里練習,復健是很辛苦的事情,平常的走路在這時候都那樣艱難,無法用力,走每一步都像是走在刀尖之上,就好像是腿麻了似的,又像是小美人魚。
而詹子平,在這里堅持了一小時之久,還在繼續。
江南手揉了揉眉心的位置,目光卻一瞬都沒有從窗外的人身上離開。
這個男人……的確有很多資本,的確是一個跟常人不同的男人,他輸給這樣一個人,似乎是心服口服。
這樣的挫敗感讓他有些不習慣,可他不是一個不認輸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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