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想什么呢。”耳邊傳來聲音, 一碗熱騰騰的雞蛋面放在了他面前。郁里急忙把自己的手放下來,搖了搖頭。 郁彬道:“怎么突然想到回來吃飯。” “見,爸爸。” “這個項圈的構造確實不錯, 江照有心了。”郁彬嘆息, 道:“你還在因為上次的事情跟他生氣?” 搖頭。 “來,吃個雞爪。”郁彬給他碗里夾, 道:“我自己鹵的, 最近學了不少新菜,有時間經常回來,我給你做。” 這個鹵雞爪的確很不錯,輕輕一嘬,虎皮般的表層便與骨頭分離,鹵香的汁水浸滿舌尖。 “江照, 不實驗了, 爸爸, 會失望嗎。” “會有一點。”郁彬很坦然,道:“但我尊重你們的決定。而且必須要說, 修復基因的確是一件風險很大的事情。” “爸爸, 上次說, 我的基因里,可能有聲音數據,真的嗎。” “不好說, 因為都是我手動編輯的,所以如果真的有缺什么, 也很正常, 但我當時很認真地模擬了自己的基因, 所以只能說有概率存在。”郁彬望著他, 道:“而且,就算你可以發音,因為聲帶發育需要時間,你也許會發出和年齡完全不匹配的聲音……比如你現在十八歲,也許聲音會像三歲孩子一樣稚嫩,這都是有可能的。” 郁里點點頭,道:“爸爸,沒有勸說我們,繼續修復,也是因為,這個嗎。” “嗯。”郁彬頓了頓,道:“你怪爸爸么。” 搖頭。 郁彬的眼底劃過了一抹十分復雜的情緒:“郁里……” “我想問爸爸,我是不是……” 郁彬耐心地等待。 郁里很想說,他好像就是不敢跟江照做那種事,是不是跟基因有關,但他又隱約明白,這可能跟他的心理不夠成熟有關系。 臉紅了半天,到底還是搖了搖頭。 郁彬有些愕然,沒想到小朋友居然還會隱瞞事情了。 當初說喜歡江照,情竇初開的時候,都沒有這樣害羞過。 他恍然,想說什么,又閉了嘴。 小孩子有了秘密,某種情況來說,其實是一件好事。 而且,經過上次江照為郁里修復基因的態度來看,他的確是個可以跟郁里相互扶持的人,所以兩個人的戀愛無論進行到哪一步,都是極為正常的現象。 心理學研究表示,過分操心的家長會引來孩子的叛逆,讓他變得不再信任長輩。 只怕日后很簡單的一件事都不愿意跟他溝通了。 “再吃一個。”郁彬又給他夾了個雞爪,道:“待會回去的時候給江照帶一些,讓他也嘗嘗。” 點頭。 郁里的嘴巴吃的油乎乎,道:“可以,給園子,帶嗎。” “當然可以。”郁彬道:“我做了很多,我們一家也吃不完。” 郁里愣了一下,“一,家。” “怎么。”郁彬道:“你不想跟江照結婚?” 郁里耳朵又紅了起來。結婚,就代表著生兒育女……不是,他們都不能生,就代表著,同床共枕,代表著,躲不掉的‘洞房花燭’。 他又想到了手掌來回移動的感覺。 掌心與溫熱的物質相貼,他可以感覺到對方的腹部在隨著呼吸而起伏,還有那溫潤而充滿彈性的觸感,輕輕點一下,就會立刻彈上來,好摸的不行。 郁彬觀察著他,看他抬手揪了一下通紅的耳朵,然后呼嚕嚕吸進嘴里一大股面條。 腮幫子被撐的鼓囊囊。 “你們應該快放假了吧。”出門的時候,郁彬把東西打包好,道:“年前我們一起出去玩玩,泡個溫泉。” 點頭。 郁里換了鞋,穿上外套,套上圍巾,郁彬道:“對了,你等一下。” 郁彬拿出來了一個白色的針織帽,道:“天冷了,把這個戴上。” 郁里接過來,看向他。 “你有媽媽的事情,一直都是我在騙你。”郁彬道:“現在你都知道了,你從來都沒有過媽媽,但你看,爸爸也能學會這個,所以……別的孩子有的,我會慢慢補給你。” 屋外簌簌下起了雪。 郁里緩緩松開抱著父親的手,然后把帽子頂在腦袋上,眼睛被水光映的透亮,臉上大大地咧出一個笑容。 進入電梯,郁里在里面原地轉了個圈,然后忍不住拿出手機給江照發消息:爸爸做了雞爪,我拿了點帶回去。 切出來,又給王金園發了消息:爸爸做了雞爪,給你閃送過去。 通知欄跳出新消息。 郁里順手點進去,是江照的回復:在你家樓下。 郁里的心,猛地像是被扔到了火上,他看著電梯下滑的數字,開始度秒如年。 電梯門一開,他就蹬蹬跑了出去,樓外果然停了輛車,還有穿著灰色駝色毛呢大衣站在車前的人。 郁里站在原地,雪白的棉襖雪白的帽子,還有雪白的臉,整個人像是被精心雕琢出來的雪團子。 江照張開雙臂,郁里加快腳步沖過去,撲在他懷里。 江照看著他的帽子,微笑的臉龐逐漸僵住,然后抬手把他帽子上面的小豆豆拉到頭中間。 郁里的一邊耳朵被遮住,一邊露出半邊。 他直起身子,抬手扶正,頭頂帽子上的小豆豆立刻歪出三厘米。 江照盯著,道:“誰給你買的帽子。” 郁里很開心:“爸爸,織。” “……”江照道:“是么。” 那是扔不了了。 他強迫自己扯了扯嘴角,把目光從那個歪掉的豆豆上移開,抱希望給郁里明天就能把它忘掉。 郁里坐上了車,江照道:“帽子可以拿下來了吧,車里打了暖氣。” 郁里搖頭:“喜歡。” “吃過了?” 點頭。 “那晚上我吃什么呢。” “……”郁里舉了舉手里的雞爪,對他眨了眨眼。 努力假裝什么都沒有聽懂的樣子,耳朵尖卻悄悄紅了。 “爸爸說。”他轉移話題:“我們是一家人。” 江照挑眉,郁里接著道:“上次那件事,江叔叔,有聯系你嗎。” “沒有。” 郁里猜測他還在生氣。畢竟當時先被兒子的三觀震驚,后來又被郁里的三觀震驚,至于郁彬,他應該不會太驚訝。 “江叔叔還是,不認同,爸爸的,觀點。” “你覺得他們哪個對?” “我覺得,都對。”郁里說:“只是兩個人,底線不同。” “你爸爸有底線么?” “我就是爸爸的,底線呀。” 雪花撲簌簌打在車前窗的玻璃上,郁里腦袋上的帽子毛線雪白,有幾縷頭發不安分地從帽子邊緣鉆出來,緊貼在他的臉頰。 點漆般的眼睛飽含認真,完全沒覺得自己是否過分自信。 “但他知道你同意跟我一起的時候,毫不意外。” “那他知道,我用這種方法,逼你放棄的時候,也一樣,不意外啊。” “你是想說郁叔叔思想更宏觀,而我爸目光更短淺了?” 搖頭。郁里說:“只是江叔叔,更加感性,爸爸,更理性。因為在他眼里,真理,一直都是可望不可即的,所以,能得到很好,得不到,也是意料之中。” “而江叔叔,在他眼里,天大地大,你最大。” 江照看向自己放在方向盤上的手。 他一直以來都知道自己是個怪物,所有人眼中的怪物。精神有問題的‘母親’,讓他在眾人眼中變得更加的怪。 身后緩緩合攏的黑色鐵門,還有那只緊握住小怪物的大手,以及他仰起臉去看,那個高大的逆光的身影。 不知不覺間,小怪物的手,也與那只手一般大,個子,也與他一般高了。 “江照。”郁里道:“你跟江叔叔,打個電話,過段時間,我們一家人,去,抱溫泉。” “不打。”江照道:“他又不會接。” “你不打,怎么知道,他,不接。” “因為他生氣了,我很了解他,在消氣之前不會接我電話的。” “那。”郁里說:“你哄哄,他。” 江照嗤之以鼻。 郁里道:“約他一起抱溫泉,還可以,跟你,跟爸爸,都和好。” “泡溫泉又是怎么回事。” “爸爸說,放假一起去。”郁里伸手去拿他的手機,江照瞥了一眼,沒有阻止,但還是道:“他永遠不會認同你爸爸的。” “求同存異嘛。”郁里開了免提,道:“哪有,百分百,三觀相同的人。” 手機響起,咔地就被掛斷了。 江照道:“我說了沒,他不會接的。” “那我們,給他送雞爪去。”郁里說:“掛介么快,就是還債,生氣,這么久了,還氣,縮明,他真的,很債乎你。” “……”你怎么那么多歪理。 車子在前方轉了彎,耐心地等待著紅綠燈。 江家燈火通明,江獻遖颩喥徦把剛才掛斷的手機丟開,冷笑了一聲。臭小子,終于想起他這個老父親了。 他出門走進院子里,跟狗子玩了一會兒,重新回到自己的房間,自信地拿起手機。 上面一個未接通話都沒有。 臉色唰地垮了下去。 死孩子,居然就打一個。 “先生,吃飯了。” 再次把手機丟開,江獻走出門,坐在桌前。 吳姨道:“照兒不回來,這飯桌上倒是冷清了很多。” “本來就不熱鬧,談什么冷清。” 韓叔在一旁看了他一眼,給吳姨使了個眼色。 “上次,老太太給我打電話,說讓先生……” “催婚是吧。”江獻道:“跟她說,我忙,暫時沒時間。” 一個已經夠煩了,再生一個,這輩子都沒活路了。 吳姨看出他心情不好,很識趣地沒有再多說。 透過落地窗去看,院子里的護欄外,忽然亮起了一道光,一輛車緩緩行來,在大門口停下。 韓叔眼尖,一眼認出,道:“少爺回來了!” 江獻立刻扭臉去看,認出那一抹獨特的白,便懶懶收回了視線,慢條斯理地喝了口湯。 吳姨敏銳地感覺到,他剛才煩躁的心情,似乎倏地靜了下來。 她忍不住笑了一下,匆匆迎了出去:“呦,小郁同學也來了。” 點頭。郁里舉起手里的盒子,道:“給,江叔叔,帶了,鹵雞爪。” “哎好,我趕緊去熱一下,先生正好吃晚飯呢。”吳姨道:“少爺吃了么?” “還沒。”江照道:“我留下來吃點。” 兩人走進寬敞的餐廳,一起在江獻對面坐下,郁里道:“叔叔,好。” 兩個死孩子,沒一個好東西。 江獻眼皮都沒抬一下。 吳姨很快給江照端來了紅豆粥,在郁里面前也放了一碗,道:“稍微再吃點兒。” 郁里沒有拒絕。 江照不出聲,郁里便繼續道:“叔叔,我把他,勸回來了。” 江獻終于看了他一眼,道:“誰讓你們過來的。” “我們晚上在這兒睡。”江照開口,郁里對他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 江獻一陣心塞,道:“不是給你買了房子,滾你們自己家去。” “我們的,是我們的。”郁里說:“江叔叔的,也是我們的。” “……”江獻瞪他,郁里理所當然。 江照笑了一聲。雞爪本就溫熱,吳姨很快熱好端了上來,道:“看著燉的很爛啊,都脫骨了。” 江照道:“你們也嘗嘗。” 吳姨和韓叔都沒客氣。 郁里把剩下的推給江獻,對他說:“好吃。” “江照鹵的?”江獻道:“行啊,成家了,為了老婆這種東西都會做了。” “是,爸爸,鹵的。” 江獻一頓,“郁博士?” 點頭。 江照道:“特別吩咐,給你拿回來一些。” 江獻目光懷疑,道:“他下毒了吧。” 是不是要把他迷暈,然后把兩個小東西帶回去查找數據,這誰能說的準。 在他眼里,郁彬絕對是能做出這種事的。 江獻道:“我不吃。” “介過不是。是給,江照的份。”郁里說“不會,下毒的。” 話音剛落,外面又傳來動靜,一分鐘后,吳叔帶著一個包裹走了進來,道:“是閃送,郁博士又送來了一包雞爪。” 江獻愣了好一會兒,道:“他送的?” 小包裹被放在了江獻面前,他抬手打開,里面果然有一個保鮮盒,滿滿一盒子,都是醬色的鹵雞爪。 里面還有一張紙條。 ——偶爾下來沾點煙火,不介意吧? “你有你的真理祭壇,我有我的煙火人間,郁博士,我們兩個注定不是同路人。” 那日和郁里從天橋分開不久,郁彬就給他打了電話,江獻坐在車里,不等他開口,便說了這么一句話。 他以為,郁彬一定會不擇手段地把兩個孩子推上祭壇。 江獻嗤笑一聲,把紙條放下,將面前的這個盒子推開,道:“好吧,我來嘗嘗郁博士下凡后的煙火。” 郁里趁機道:“爸爸還說,我們放假,一起,去抱溫泉。” “溫泉可抱不住。” 郁里不滿。江獻哈哈大笑了起來。 沒有人能百分百相同,有些人的真理在有些人眼中可能是狗屁不通,但與人相交,總要互相理解,求同存異。 而真理的追求者,也皆是人間過客,終逃不過煙火沾衣。 夜越來越深,雪下的更大了些。 整個樓棟,只有2501的臥室還在亮著,有人房間凌亂不堪,但研讀論文的表情,卻認真的像是自然法則。 江家的別墅里,江獻已經坐在了書房前,他疲倦地把目光從電腦上移開,看向了一旁的書架,上面放著滿滿好幾排關于生物科學的書籍。 人生在世,總是需要選擇,任何選擇都可能后悔。 初心會變,性格會變,有時哪怕是已經定格的過去,再回頭去看,都已不再是記憶中的模樣。 唯有當下,此刻,不容辜負。 他收回視線,再次把目光放回電腦屏幕的企劃案上。 前院,幾只毛色順滑的狗子正圍著郁里親昵地蹭,江照舉著相機給他拍了幾張照片,道:“夠了吧。” 郁里指了指那片草坪。 “想堆雪人得明天,今天這雪太薄了。” 郁里依依不舍地摸了摸金毛和另外一只拉布拉多的腦袋,起身走向江照。 江照離他遠遠地,道:“快把衣服換下來,帽子也得摘下來……不許上樓!樓下有客房,你在那把自己洗干凈再上來。” 郁里眼巴巴地看著他,道:“那我,不上去了。” “……”江照表情扭曲,道:“那外套放在樓下洗衣機,你可以上去。” 郁里乖乖把外套放下,任由江照給他沾了一下全身的狗毛,然后往樓上走,江照又道:“帽子也放樓下。” 郁里搖頭。 “我手洗,然后給你放起來,到底是郁叔叔親手織的,你也不想戴壞戴臟了吧?” “不戴,它就,沒有醇債的意義了。” “可以放起來,收藏。”江照強迫自己不去看他頭頂歪掉的豆豆,道:“就像你小時候的玩具,難道不玩了,就沒有意義了么?” 郁里想了好一會兒,才點頭答應,依依不舍地把帽子遞給他。 然后他上了樓,摘掉項圈,找到了江照的睡衣在身上比了比,穿上估計能把手全部蓋住。不過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他和江照戀愛之后,第一次同居就是在大學那邊,這邊并沒有他的衣服。 郁里洗完澡,換好衣服,從浴室里走出來,江照正在桌前的電腦旁查看照片。 郁里坐在他身邊,把臉貼在他的肩膀上湊過去看。 “洗完了。” “嗯。” 小小的,稚嫩的,像蚊子哼哼一樣的聲音響起。 江照道:“看這幾張,好像不錯,要不要打印出來。” “吼。”郁里貼著他,說:“口以,掛我,黃間。” “為什么是掛你房間不是掛我房間。” “我的,掛我,黃間。” “你怎么還撒嬌呢。”江照隨手調著上面的銳度,道:“突然這么奶聲奶氣……” 眼角余光忽然瞥到了什么。 他的表情微微一僵。 白色的大理石桌上,黑色的項圈安靜地擺放。 黑白相應,猶如一件充滿科技感的藝術品。 郁里專注地望著電腦,道:“這你,狗狗,暗惹。” 江照偏頭看他,郁里剛愣了一下,就陡然被他吻住了嘴唇。 對方欺身而上,渾身都在微微發著抖,他捧著郁里的臉,吻的瘋狂而視若珍寶。 綿密的吻與晶瑩的淚一同墜落在他的皮膚。 “郁里,說你愛我。” “我,愛,你。” ——end 江家燈火通明,江獻遖颩喥徦把剛才掛斷的手機丟開,冷笑了一聲。臭小子,終于想起他這個老父親了。 他出門走進院子里,跟狗子玩了一會兒,重新回到自己的房間,自信地拿起手機。 上面一個未接通話都沒有。 臉色唰地垮了下去。 死孩子,居然就打一個。 “先生,吃飯了。” 再次把手機丟開,江獻走出門,坐在桌前。 吳姨道:“照兒不回來,這飯桌上倒是冷清了很多。” “本來就不熱鬧,談什么冷清。” 韓叔在一旁看了他一眼,給吳姨使了個眼色。 “上次,老太太給我打電話,說讓先生……” “催婚是吧。”江獻道:“跟她說,我忙,暫時沒時間。” 一個已經夠煩了,再生一個,這輩子都沒活路了。 吳姨看出他心情不好,很識趣地沒有再多說。 透過落地窗去看,院子里的護欄外,忽然亮起了一道光,一輛車緩緩行來,在大門口停下。 韓叔眼尖,一眼認出,道:“少爺回來了!” 江獻立刻扭臉去看,認出那一抹獨特的白,便懶懶收回了視線,慢條斯理地喝了口湯。 吳姨敏銳地感覺到,他剛才煩躁的心情,似乎倏地靜了下來。 她忍不住笑了一下,匆匆迎了出去:“呦,小郁同學也來了。” 點頭。郁里舉起手里的盒子,道:“給,江叔叔,帶了,鹵雞爪。” “哎好,我趕緊去熱一下,先生正好吃晚飯呢。”吳姨道:“少爺吃了么?” “還沒。”江照道:“我留下來吃點。” 兩人走進寬敞的餐廳,一起在江獻對面坐下,郁里道:“叔叔,好。” 兩個死孩子,沒一個好東西。 江獻眼皮都沒抬一下。 吳姨很快給江照端來了紅豆粥,在郁里面前也放了一碗,道:“稍微再吃點兒。” 郁里沒有拒絕。 江照不出聲,郁里便繼續道:“叔叔,我把他,勸回來了。” 江獻終于看了他一眼,道:“誰讓你們過來的。” “我們晚上在這兒睡。”江照開口,郁里對他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 江獻一陣心塞,道:“不是給你買了房子,滾你們自己家去。” “我們的,是我們的。”郁里說:“江叔叔的,也是我們的。” “……”江獻瞪他,郁里理所當然。 江照笑了一聲。雞爪本就溫熱,吳姨很快熱好端了上來,道:“看著燉的很爛啊,都脫骨了。” 江照道:“你們也嘗嘗。” 吳姨和韓叔都沒客氣。 郁里把剩下的推給江獻,對他說:“好吃。” “江照鹵的?”江獻道:“行啊,成家了,為了老婆這種東西都會做了。” “是,爸爸,鹵的。” 江獻一頓,“郁博士?” 點頭。 江照道:“特別吩咐,給你拿回來一些。” 江獻目光懷疑,道:“他下毒了吧。” 是不是要把他迷暈,然后把兩個小東西帶回去查找數據,這誰能說的準。 在他眼里,郁彬絕對是能做出這種事的。 江獻道:“我不吃。” “介過不是。是給,江照的份。”郁里說“不會,下毒的。” 話音剛落,外面又傳來動靜,一分鐘后,吳叔帶著一個包裹走了進來,道:“是閃送,郁博士又送來了一包雞爪。” 江獻愣了好一會兒,道:“他送的?” 小包裹被放在了江獻面前,他抬手打開,里面果然有一個保鮮盒,滿滿一盒子,都是醬色的鹵雞爪。 里面還有一張紙條。 ——偶爾下來沾點煙火,不介意吧? “你有你的真理祭壇,我有我的煙火人間,郁博士,我們兩個注定不是同路人。” 那日和郁里從天橋分開不久,郁彬就給他打了電話,江獻坐在車里,不等他開口,便說了這么一句話。 他以為,郁彬一定會不擇手段地把兩個孩子推上祭壇。 江獻嗤笑一聲,把紙條放下,將面前的這個盒子推開,道:“好吧,我來嘗嘗郁博士下凡后的煙火。” 郁里趁機道:“爸爸還說,我們放假,一起,去抱溫泉。” “溫泉可抱不住。” 郁里不滿。江獻哈哈大笑了起來。 沒有人能百分百相同,有些人的真理在有些人眼中可能是狗屁不通,但與人相交,總要互相理解,求同存異。 而真理的追求者,也皆是人間過客,終逃不過煙火沾衣。 夜越來越深,雪下的更大了些。 整個樓棟,只有2501的臥室還在亮著,有人房間凌亂不堪,但研讀論文的表情,卻認真的像是自然法則。 江家的別墅里,江獻已經坐在了書房前,他疲倦地把目光從電腦上移開,看向了一旁的書架,上面放著滿滿好幾排關于生物科學的書籍。 人生在世,總是需要選擇,任何選擇都可能后悔。 初心會變,性格會變,有時哪怕是已經定格的過去,再回頭去看,都已不再是記憶中的模樣。 唯有當下,此刻,不容辜負。 他收回視線,再次把目光放回電腦屏幕的企劃案上。 前院,幾只毛色順滑的狗子正圍著郁里親昵地蹭,江照舉著相機給他拍了幾張照片,道:“夠了吧。” 郁里指了指那片草坪。 “想堆雪人得明天,今天這雪太薄了。” 郁里依依不舍地摸了摸金毛和另外一只拉布拉多的腦袋,起身走向江照。 江照離他遠遠地,道:“快把衣服換下來,帽子也得摘下來……不許上樓!樓下有客房,你在那把自己洗干凈再上來。” 郁里眼巴巴地看著他,道:“那我,不上去了。” “……”江照表情扭曲,道:“那外套放在樓下洗衣機,你可以上去。” 郁里乖乖把外套放下,任由江照給他沾了一下全身的狗毛,然后往樓上走,江照又道:“帽子也放樓下。” 郁里搖頭。 “我手洗,然后給你放起來,到底是郁叔叔親手織的,你也不想戴壞戴臟了吧?” “不戴,它就,沒有醇債的意義了。” “可以放起來,收藏。”江照強迫自己不去看他頭頂歪掉的豆豆,道:“就像你小時候的玩具,難道不玩了,就沒有意義了么?” 郁里想了好一會兒,才點頭答應,依依不舍地把帽子遞給他。 然后他上了樓,摘掉項圈,找到了江照的睡衣在身上比了比,穿上估計能把手全部蓋住。不過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他和江照戀愛之后,第一次同居就是在大學那邊,這邊并沒有他的衣服。 郁里洗完澡,換好衣服,從浴室里走出來,江照正在桌前的電腦旁查看照片。 郁里坐在他身邊,把臉貼在他的肩膀上湊過去看。 “洗完了。” “嗯。” 小小的,稚嫩的,像蚊子哼哼一樣的聲音響起。 江照道:“看這幾張,好像不錯,要不要打印出來。” “吼。”郁里貼著他,說:“口以,掛我,黃間。” “為什么是掛你房間不是掛我房間。” “我的,掛我,黃間。” “你怎么還撒嬌呢。”江照隨手調著上面的銳度,道:“突然這么奶聲奶氣……” 眼角余光忽然瞥到了什么。 他的表情微微一僵。 白色的大理石桌上,黑色的項圈安靜地擺放。 黑白相應,猶如一件充滿科技感的藝術品。 郁里專注地望著電腦,道:“這你,狗狗,暗惹。” 江照偏頭看他,郁里剛愣了一下,就陡然被他吻住了嘴唇。 對方欺身而上,渾身都在微微發著抖,他捧著郁里的臉,吻的瘋狂而視若珍寶。 綿密的吻與晶瑩的淚一同墜落在他的皮膚。 “郁里,說你愛我。” “我,愛,你。” ——end 江家燈火通明,江獻遖颩喥徦把剛才掛斷的手機丟開,冷笑了一聲。臭小子,終于想起他這個老父親了。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