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奈何雪漫天際, 此時又接近戊時,醫館早已關了門。 沈曜抱著奚靈敲了一家又一家醫館的門,可根本無一人應答。 “大人, 府中有些止血藥.......” 跟在后面跑的小桃眼睛腫的像核桃,就在此時, 突然想到這幾日夫人受傷購回來的藥物便急急出聲。 這句話就像是無邊黑暗中的最后一縷光亮, 沈曜猛地回頭:“你不早說?!” 小桃被他那赤紅的雙眼駭到后退幾步。 沈大人一向是溫文爾雅的, 對待夫人雖不如旁的夫妻那般如膠似漆, 卻也是極盡禮數,待他們做下人的更是從未有過架子,甚至在宅院漏雨時親自爬上屋頂修葺。 而今日這般寒意逼人又讓人不寒而栗的模樣簡直前所未有...... 小桃怔愣在原地,憂慮和驚懼交織的淚水在眼眶打轉,而沈曜早已帶著奚靈朝沈宅狂奔而去。 ...... 沈曜如今是大理寺寺副, 位居從六品, 每月俸祿不高, 只能勉強夠用府中日常開銷, 是以,除了奚靈的陪嫁丫鬟小桃, 整個沈宅都沒有幾個下人小廝。 沈曜直直撞開沈宅大門,只聽得那門板吱呀晃動兩聲,將倒不到, 緊跟而來的小桃見狀立馬將那木板扶穩, 再抬眸時,他早已將人帶到了室內。 奚靈的面色煞白得厲害,她朦朧著意識,若隱若現地瞧見沈曜焦急的面容。 不知為何,竟有些開心。 “你終于......多看了我一眼......” 她艱難地扯著唇角, 聲音極輕,和以往大大咧咧的模樣完全不同。 沈曜聽著她話心口澀然,忽地腳步一個踉蹌,看著她的手掌逐漸脫力下垂,只覺心臟仿佛被一只大掌捏住,他顫抖著聲線:“靈兒,靈兒你醒醒......別睡——” 可回應他的卻是女子緩緩闔上的雙眼。 瞳孔放大,方才的心悸感再次涌上頭頂,血液逆流而上,他幾欲呼吸停滯。 不行,要趕緊給她止血。 沈曜終于從紛雜的慌亂中尋到了頭緒,顧不上素常保持的男女距離,他手忙腳亂地扯開她的衣衫,入目所及的猙獰傷口讓他指尖稍頓。 與此同時,小桃已然燒好了熱水端了進來。 “大人......” 沈曜未曾抬頭,他沉沉呼吸兩下,冷靜了心神,擰過帕子為她吸走多余血跡,可那手臂卻愈發抖得厲害。 就這樣一次又一次,用藥膏覆蓋傷口,又纏上層層紗布,才終于勉強止住了洶涌的血跡。 做完這一切的他已經滿手是血,浸紅的指節顫抖著要為她攏上衣襟,卻不經意間瞥到了奚靈手臂同樣纏繞的紗布。 小桃注意到了他的視線,縱然夫人交代過此事不必讓大人知曉徒增煩惱,可此情此景,她卻忍不住了。 “大人,這幾日一直有人跑到宅園門口叫嚷辱罵大人......還敲擊宅院大門......這傷便是夫人同人爭執時落下的......” “但夫人并非故意,她只是......” 小桃還在說著什么,可沈曜已然快要聽不見,他垂眸瞧著床榻上不省人事的女子,緩緩伸出手覆上了奚靈蒼白的臉頰,在那被長發遮擋的脖頸處一道淡淡的疤痕若隱若現。 見到那疤,小桃眼淚更加止不住:“......夫人怕大人嫌棄,便日日穿著高領衣裳,就連夏日炎熱,也從未變過一次……” 那日太皇太后壽宴突遇刺客,他想去救奚蕊卻差點被人刺傷。 那時的她也如今日一般毫不猶豫地,一躍而起,然后將他擋在身后。 而這疤,便是那時留下的。 思及此,沈曜只覺胸腔燃起的無名悶痛四處攛掇,讓他動彈不得。 就在此時,外面傳來一陣急促的敲門聲,小桃哽咽幾下,擦了淚痕,看了眼男子呆愣的背影,最終朝外跑去開門。 未久,院內傳來了她的聲音:“大人,國公夫人身邊來人了!” ...... 奚蕊聽到奚靈出事的消息時,還正在奚府和奚奶奶與月姨娘寒暄。 下午來時本是抱著試探的心態,果然,奚奶奶和月姨娘并不知道爹爹出了事。 她手指收緊,維持著表面的平靜,想同她們告別。 “蕊蕊啊,你這成親也大半年了,怎得肚子還沒有動靜?可是公爺他......” 見她要走,奚奶奶上前拉住了奚蕊的手,問出了擔憂已久的話。 當初避子湯的事知曉之人不多,是以,見她許久未有身孕,奚奶奶只當是她身子問題,亦或是祁公爺不喜,甚少碰她。 急切著想去沈宅的奚蕊回握住奚奶奶的手,思忖半響,寬慰道:“公爺待我很好,至于孩子......還得看緣分。” 聞言,奚奶奶若有所思地點點頭,自然也知這個道理,她嘆了口氣,復而拍了拍她的手背。 “……若蕊蕊有空,可在你爹爹回府后來瞧瞧他,你也知你爹這人刀子嘴豆腐心,自你出嫁后啊,便時常去沁梅院那邊轉悠,還念叨著你......他很想你。” 不提奚廣平還好,一提奚蕊眼眶驟然酸澀。 又想到此時的爹爹還身處囹圄便覺呼吸艱難。 她急忙撇開眼,輕輕頷首,又故作輕松:“我知道的奶奶,等......等爹爹辦案回來,一定會回來瞧瞧他的。” “誒,好孩子。”奚奶奶笑著拍了拍她的手,然后松開了手指。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