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盛夏,中州。 五年一度的仙門大會拉開序幕,這一次,舉辦地點被安排在中州劍宗。 乘坐著飛舟一路來到劍宗,舟船穩(wěn)穩(wěn)當當落地,謝星搖足步輕快,跳下臺階。 “這就是大名鼎鼎的劍宗啊。” 月梵跟在她身后:“好氣派。” 倘若要用一個字來形容,凌霄山是“仙”,而劍宗毋庸置疑,定是“凜”。 山門兩側(cè)佇立著兩把高聳入云的玉質(zhì)巨劍,巍然肅殺,可見劍氣縈繞其上,高不可攀。 朝山門往里望去,三千長階直入霄漢,巍峨群山隱于云間,靈波流轉(zhuǎn),浮光漫天。 凜冽之氣回轉(zhuǎn)不絕,在此等氣勢下,無人不會心生敬畏。 “不是說劍修都挺窮的嗎?” 溫泊雪從飛舟里探出腦袋:“這樣一看,很氣派啊。” “畢竟是名揚四海的大宗門,怎么可能窮困潦倒。” 韓嘯行環(huán)顧四周,話鋒一轉(zhuǎn):“更何況,劍修只需鍛劍煉劍,不用大肆采買符紙朱砂和法器,也不必擔心法器靈力耗盡,焦頭爛額。” 溫泊雪:…… 可惡,這樣一想,他們法修更慘了。 “不過話說回來,經(jīng)過這么一段日子,我算是明白了——不管劍修還是法修,都不如大廚賺錢。” 月梵嘆氣:“人類的畢生追求,果然是美食。” 他們當初為了給晏寒來挑選禮物,在黑市蹲守了整整三天,最后撞見大運,找到一個天階的寶貝。 天階之物可遇不可求,功效堪稱一流,與之對應地,價錢也是一流。 費盡千辛萬苦將它買下,一來二去,三人的小金庫全被榨干。 于是韓嘯行很認真地開始思考,應該怎樣用空空的錢袋度過下一個月。 最后得出的結(jié)論是,不如送外賣。 樓淵死后,只有任務面板消失不見,游戲系統(tǒng)還好端端留在識海里。 他是甜點師出身,對經(jīng)營理念有一定了解,后來又用傳訊符請教了樓厭,一來二去,成功開創(chuàng)出修真界里的第一家外賣服務。 用火符保持菜肴溫度,外賣員則是開著勞斯萊斯飛來飛去的月梵、謝星搖和溫泊雪,如果距離不算太遠,還能利用瞬移符咒,將餐盒直接送往目的地。 至于意水真人,非常盡職盡責地成為了第一任代言人。隨著口碑漸漸發(fā)酵,各類珍饈盛宴被陸續(xù)送往修真界各地,掀起了一陣外賣風潮。 事實證明,什么打怪升級,什么秘境尋寶,要論來錢,統(tǒng)統(tǒng)不如送外賣。 由《瘋狂廚房》做出的菜品口感一流,其中包含古今中外無數(shù)美食,叫人眼花繚亂。 不僅中式菜品色香味俱全,修真界里的人們哪曾見過炸雞壽司意大利面,一時間訂單紛至沓來,小陽峰賺了個盆滿缽滿。 思及此,月梵由衷感慨:“搞錢,果然是全天下最能讓人高興的事。” “我還有個想法。” 謝星搖道:“開飛車送餐的話,如果目的地太遠,會消耗不少時間——不如在修真界各地設下菜鳥驛站,跟送快遞一樣,每個驛站之間使用瞬移符就好了。” 瞬移符的速度絕對比御劍飛車更快,只要驛站能一個個傳下去,就能保證送餐又快又省力。 二十一世紀人民的智慧,果然無窮無盡。 月梵豎起大拇指:“真牛!” “你們倒是想得挺遠。” 韓嘯行無奈笑笑:“對了,晏公子還要多久出關(guān)?” 謝星搖抬眼:“大概半個月。” 在晏寒來的生辰當日,意水真人將樓淵準備的驚喜相贈于他。 他的右手曾被折斷,又遭受了邪氣侵染,治療步驟十分復雜,即便樓淵早早集齊所需的天靈地寶,仍要花上不少功夫。 萬幸,經(jīng)過這兩個月以來的診治與調(diào)養(yǎng),雖然過程繁瑣,但總歸沒出什么岔子。 謝星搖一直陪著他療傷,直到半月前,晏寒來獨自前往凈心室,祛除右手中殘存的最后幾縷邪氣。 既要“凈心”,她自然不能隨他一起。 “待他出關(guān),右手就能活動自如。” 意水真人行出飛舟,在陽光下瞇了眼:“聽說晏公子小小年紀就能勘破《溯明劍法》前幾式,加上他驚人的天賦和修為……我臥房已快被傳訊符給埋了,全是想將他收為弟子的。” “晏公子之后,應該會劍術(shù)法術(shù)雙修吧。” 溫泊雪:“師父,修真界里有這樣的前輩嗎?” “凌霄山里就有幾個。” 小老頭打個哈欠:“劍法雙行的,基本全是怪物——成天到晚累死累活,要我說,還是咱們小陽峰好,吃吃喝喝,樂得自在。” 韓嘯行義正辭嚴:“師父,我與師弟師妹皆在努力修行,吃吃喝喝樂得自在的,只有您。” 被大弟子毫不留情戳穿,意水真人擺手笑笑,假裝四處看風景。 恰在此刻,不遠處傳來曇光的笑聲:“你們來了!” 小和尚說著快步上前,輕咳一下:“見過意水長老。數(shù)日不見,甚是想念。” 不怪他說話文縐縐,實在是因為劍宗人多眼雜。 之前那位“曇光”活得像尊佛像,談吐間自帶柔光,出口成章—— 無論如何,他始終記得穿越的第一要義,人設絕不能崩。 顧月生也被他帶來劍宗玩,興高采烈揮了揮手:“好久不見!” 他自小就是純粹直白的性子,開心就笑,難過就哭,在南海仙宗臥底的日子里,不得已日日夜夜壓抑本性,如今終于從囚籠里解放,快活得像只小鳥。 溫泊雪同他們打了招呼,下意識四處張望,好一會兒,穿過人潮,瞧見一道熟悉的身影。 不等他開口,便聽身邊的謝星搖笑道:“流霜!” 聽出她的聲音,遠處的綠衣姑娘回眸一笑。 “咦,她身邊是——” 月梵愣了愣:“白小姐?!” 流霜身邊的白裙女子聞聲回頭,心覺驚喜,輕挑眉梢。 自從江承宇伏誅,離開連喜鎮(zhèn)后,他們再沒見過白妙言。 比起幾個月前大病初愈的虛弱模樣,如今的她顯然恢復許多。 蒼白消瘦的臉頰已然浮起淡淡血色,眼中愁苦消散,只余下溫柔卻浩瀚的無盡清波,手中長刀凌然孤峭,如有千鈞之力。 再看她周身的靈力,凌厲如鋒、含蓄內(nèi)斂,與誅邪刀的氣勢緊密相融,想來修為大有長進。 “謝道長、溫道長、月梵道長。” 她居然記得他們的名字,眼中生出笑意:“你們也來參加仙門大會?” 月梵:“白小姐也拜入了仙門嗎?” “并未。” 白妙言搖頭:“我仍是散修,大比之中,有為散修專程設下的擂臺。” 她說罷笑笑:“我本不打算前來,奈何父親對仙門大會很是熱衷——” 一句話堪堪說完,似曾相識的男音便自虛空傳來:“是凌霄山的諸位仙長么?” 誅邪長刀靈力蘊藉,徐徐散開瑩亮白氣,刀光氤氳,凝作高大魁梧的男人身形。 見是他們,白老爺笑了笑:“久違。” 出現(xiàn)了—— 是那位自己明明已經(jīng)成了很不唯物主義的劍靈,卻對唯物主義非常感興趣的白老爺! 謝星搖莫名覺得,同為求知欲超強的學霸級別角色,他說不定會和天道很有話聊。 謝星搖向他道了聲好:“二位認識流霜嗎?” “我們也是剛剛遇上。” 白妙言道:“劍宗廣袤無邊,我不識路,便向流霜姑娘問一問。” 她身側(cè)的綠衣姑娘揚起嘴角:“結(jié)果我也不認識路,正要問問同門的師兄師姐,就見到你們了。” 對哦。 溫泊雪后知后覺,她拜入凌霄山、成為長老的親傳弟子,理應也有一群同門。 如同是對這個念頭的回應,再眨眼,山道中已然行來幾名年輕修士。 “小師妹小師妹,快隨我們?nèi)ズ笊剑抢镉袀€抓魚圣地!” 為首的藍裙女子笑聲豪邁,擼起袖子向前趕來,目光一動,望見自家?guī)熋蒙磉叺钠渌麕兹恕? “意水長老。” 女子爽朗揚唇,再扭頭,雙眼驟亮:“這位定是溫泊雪師弟,流霜常常向我們提起你。” 她身邊的綠衣姑娘飛快眨眼,欲言又止說不出話,只能側(cè)過視線,朝著溫泊雪這邊慌張搖頭。 藍裙女子看不見她的神色,繼續(xù)道:“諸位克服萬難尋回仙骨,我久聞大名,不知溫師弟可有時間切磋切磋?” “師姐,溫師兄不喜打斗……你不是常常向韓嘯行師兄發(fā)挑戰(zhàn)書嗎?” 流霜拉她袖口,說罷回頭:“我?guī)熃阕硇臎Q斗,還望見諒。” 藍裙女子撓頭:“韓嘯行我打不過啊,這人掄起一把大刀就沖,跟大轉(zhuǎn)輪似的,很嚇人。” 她略感失望:“溫師弟不打嗎?” 溫泊雪當然不會打。 謝星搖了解他的性子——準確來說,他們這些穿越者都是如此,對打斗沒太大興趣,面對挑戰(zhàn)書,能避則避,絕不應戰(zhàn)。 沒成想,下一刻就聽見溫泊雪的嗓音:“比一比,也行。” 謝星搖迅速抬頭:? 月梵瞳孔地震:??? [我幻聽了?這里是夢嗎?] 謝星搖傳音入密:[溫師兄居然應戰(zhàn)了?] [集齊仙骨以后,他每天起碼收到一百多封挑戰(zhàn)書,全給拒了。] 月梵搖頭:[家人們,想想前因后果,我悟了,你們呢。] 韓嘯行:[唉。] 曇光:[嘖嘖。] 意水真人:[嘿嘿嘿。] [不是,我就試著比一比,沒想在誰面前逞威風。] 溫泊雪的抗議淹沒在七嘴八舌里:[你們這是污蔑,是誹謗!] “抱歉,我們大師姐就這性子,請見諒。” 女子身后的青年道:“整個凌霄山的修士,她全想打一打——尤其諸位近日以來風頭大盛,她盼了很久。” “說起這個。” 意水真人輕撫長須:“待會兒你們進了劍宗,恐怕還得收到不少挑戰(zhàn)書。” 這是實話。 無論是勘破幽都中的九重琉璃塔,還是后來揭露南海仙宗的惡行,都讓他們在修真界里闖出了名號。 像每天都會收到的那些挑戰(zhàn)書,就是一項鐵證。 眼見溫泊雪與月梵社恐發(fā)作,雙雙動作僵住,意水真人笑意更深。 “而且據(jù)我所知,幽都大妖、北地須彌教、繡城城主都會前來。除了擂臺比試,仙門大會還將表彰五年來屢有成就的小弟子——做好準備吧。” 原本只想按照《天途》走走劇情,結(jié)果走著走著,稀里糊涂成了修真界優(yōu)秀好青年。 想到仙門大會上黑壓壓的人群和密密麻麻的視線,溫泊雪面如死灰,月梵捂住心口。 與此同時,身邊的謝星搖揚唇笑開:“云襄!” 曾經(jīng)的須彌教大祭司死在大戰(zhàn)之中,為了不擾亂歷史,云襄易容成另一副模樣,隱姓埋名, 時值萬眾矚目的仙門大會,謝星搖特意發(fā)了請柬,邀請她前來中州做客。 多日未見,北地少女的性子直白又熱烈,一把將身前的紅裙姑娘抱住。 “等仙門大會結(jié)束,我?guī)闳チ柘錾娇纯础!? 謝星搖笑:“凌霄山的景色不比這兒差。” “凌霄山?你們什么時候回凌霄山?” 一道影子自半空掠過,無比張揚落在謝星搖身邊。 美艷華貴的女人眉眼彎彎,自有一番風流韻致:“幽都的風景也不錯,不去看看么?” 正是雀知。 她話音方落,便聽有人一聲輕笑:“繡城景致無邊,時值盛夏,不妨去避暑乘涼。” ——花影浮空,繡城城主長袖微振,翻飛如蝶。 她與雀知似是舊識,四目相對,雙雙露出殺氣騰騰的笑。 他們這邊十足熱鬧,不時有強悍無匹的靈力陡然涌現(xiàn),引來不少仙門弟子駐足旁觀。 有人低呼:“是幽都大妖和繡城城主!” 看上去……似乎與凌霄山小陽峰的弟子們很熟? “浮風城也不錯。” 一剎水光瀲滟,很快水霧消散,現(xiàn)出女人婀娜纖盈的形體。 鮫人大祭司目色溫柔:“仙長們在羅剎深海舍命相救,我還沒來得及報答。若有閑暇時間,不妨去南海坐坐,我們鮫族定會好生招待。” “這是……鮫人?” 有弟子撓頭:“鮫人不是深居海底,從不與外接觸嗎?” 而且她的衣裳,似乎有些—— 來不及深思,又聽一道冷肅男音:“這是我們魔域的客人。” 是魔修! 幾個弟子紛紛噤聲。 但見山路盡頭云煙繚繞,男人高大的身形破開重重霧色,神色冷峻,叫人怯怯不敢靠近。 有點嚇人。 其中一個弟子心生同情,瞟向鮫人大祭司。她一個柔弱女子,竟要受到這種兇神惡煞的詰難,也不知會如何應對。 左護法看一眼她岔開的長裙,裙裾飄飄,露出小半大腿。 左護法挪開視線,微微蹙眉。 鮫人生有魚尾,需要保持雙腿不受束縛、隨心自由,因此女子的長裙,往往會從大腿岔開。 大祭司冷笑:“魔域的客人……這就是堂堂魔域左護法?真是好大的官威,我這樣一個外鄉(xiāng)來客,被官威死死壓著,恐怕求路無門了。” 左護法下意識瞪她:“我何時——” 望見她若隱若現(xiàn)的大腿,男人又一次別過臉去:“請自重。” 大祭司笑得更冷:“怎么。自知理虧,說不出話了?” “我沒說不出話!” 左護法:“你分明是血口噴人,無理取鬧!” 大祭司:“呵。” 左護法無能狂怒,原地跳腳,奈何氣急敗壞,卻始終不敢正眼看她。 圍觀弟子:…… 就,好像,和他們想象中的劇情不太一樣。 這魔族也太遜了吧! “不過,左護法旁邊的那個——” 有人悄聲道:“想必就是魔尊吧?” 魔尊樓厭面色冷沉,沉默不語,通體散出生人勿近的氣息。 謝星搖好奇:“怎么不見右護法?” 該不會……還在朝五晚九地工作工作工作吧。 樓厭靜默片刻,痛心沉聲:“右護法,積勞成疾病倒了。” 謝星搖:…… 只能說,不愧是你們。 樓厭正色:“我想了三天三夜,覺得應該在魔域里安排雙休。” 萬惡的資本家居然良心發(fā)現(xiàn),實乃修真界第九大奇跡。 曇光拍拍他肩頭:“這些福利都不靠譜,建議帶領(lǐng)魔域走向社會主義道路。” 這群人,和魔尊的關(guān)系……似乎也不錯? 圍觀弟子們看不太懂,但他們大受震撼。 眼見周圍的人越來越多,被一道道目光盯著,溫泊雪如同置身于風暴中央,渾身不自在:“好多人。我們接下來怎么辦?” 意水真人咧嘴一笑:“找個清凈的去處,溜唄。” * 劍宗之中千峰萬仞,在仙門大會開始前,一行人尋了個偏僻的山頭稍作休憩。 雀知、繡城城主與鮫人大祭司都前往了劍宗大殿,流霜則帶著白妙言去比武場瞎轉(zhuǎn)悠,余下留在他們身邊的,只剩下顧月生與云襄。 在飛舟上半日奔波,謝星搖有些恍神,懶洋洋躺在一棵樹下,吸了口新鮮空氣。 這座小山翠綠秀美,上有古木參天,云煙浩渺。 夏日暑氣濃濃,片片青綠好似化開的顏料,不遠處泉水叮咚,鳥雀鳴啼之聲不絕于耳。 一道清心訣落下,熱意消散,她迎著太陽瞇了瞇眼,望見和煦光暈團團散開,溫暖又柔軟。 舒適得像在做夢一樣。 月梵心情極好,伸了個懶腰:“終于清凈了——這里好漂亮。” 韓嘯行點頭,給每人遞去一個雪糕:“抹茶味、牛奶味、草莓味、榴蓮味,喜歡哪種口味?” 曇光露出驚恐的神色:“好像有種奇怪的口味混進去了!” 云襄好奇:“這是何物?” “雪糕,我們家鄉(xiāng)的特色食物。” 謝星搖笑道:“北地不是很喜歡吃冰嗎?雪糕和那些冰冰涼涼的小點心差不多,很適合在夏天品嘗。” “關(guān)于魔域的福利改造。” 樓厭輕揉眉心,手里握著紙和筆:“除了雙休,年終獎和小長假也不能丟。” “最好還能有加班補貼。” 謝星搖補充:“不止工作制度,社會補貼也可以改一改——像是低保之類的,起碼要保障底層魔族的生活水平嘛。” 樓厭大受啟發(fā),開始奮筆疾書。 溫泊雪咬下一口雪糕:“修真界里的魔域,不會真走上社會主義道路吧。” 月梵語重心長:“目前尚未到達初級階段,還望同志們繼續(xù)努力。” 雖說這不是壞事,但想想日后的社會主義新魔域…… 果然還是有點大病吧!完全破開次元壁了啊! “對了。” 曇光倏地一動:“還記得我給你們看過的那些大綱嗎?經(jīng)過百日打磨,終于有一本面世了。” 謝星搖來了興趣:“書名是什么?” 小和尚神秘笑笑,從儲物袋拿出一本厚重書冊。 “這是——” 月梵大驚:“最近火遍修真界的《被師門背叛后我馴服了天道》!” 正在喝茶的韓嘯行險些噴出一口水, 溫泊雪亦是目瞪口呆。 “火遍修真界?” 意水真人:“小師傅厲害!” ……師父您的關(guān)注重點完全錯了吧!這人可是在對天道不敬啊! “過獎。” 曇光道:“如今的修真界,思維太過保守。縱觀所有話本子,主角的戀愛對象要么是溫柔師兄,要么是撒嬌師弟,要么是邪魅妖王,要么是冷酷魔尊——” 真正的魔尊正在努力構(gòu)想社會主義,儼然一個淳樸老實的人民公仆,聞言抬了眼,欲言又止。 被他盯著的小和尚繼續(xù)道:“所以,應該來點兒新鮮的。” 溫泊雪:“和天道談戀愛,是挺新鮮。” 曇光豎起大拇指:“這本書只是系列第一冊,之后還有《渣了天道后我跑了》《纏綿危情:天才寶貝天道爹》和逆襲爽文《我給天道當老師》《斬天之路》。” 溫泊雪:…… 天道不僅被迫談戀愛、被迫當學生,最后居然還要被斬碎,工具人屬性也太明顯了吧!怎么會生出這么有病的腦洞啊! 韓嘯行眼角一抽。 也不知道真正的天道聽聞這件事,究竟會作何感想。 謝星搖被勾起興趣:“我也有個想法。” 她說著坐起身:“修真界的娛樂活動太少了,不說電腦游戲機,電視總得有一個吧。” 云襄聽不大懂:“電視?” 謝星搖笑笑:“是我家鄉(xiāng)那邊的一種法器,能投映被錄好的影像。” 云襄了然:“和浮影石差不多?” “沒錯。” 謝星搖點頭,掌心一轉(zhuǎn),出現(xiàn)一顆圓潤晶亮的石頭:“你們覺不覺得,浮影石,完全可以代替電視機。” 溫泊雪跟不上她的腦回路:“啊?” “歸根結(jié)底,浮影石和攝像機一樣,都能記錄下一段畫面。” 謝星搖:“只要寫好劇本、找?guī)讉€演員,讓他們按照劇情內(nèi)容去演——這不就是一出電影了嗎。” “對哦。” 月梵恍然大悟:“而且浮影石可以復制。只要錄下電影,再復制成百上千顆,就能賣給不同的人了。” 用通俗易懂的話來說,這些人,相當于付費走進電影院的觀眾。 “什么叫‘修真界從未見過的全新版本’啊。” 曇光嘖嘖稱奇:“大火,不,一定能爆火!” 溫泊雪佩服得五體投地。 更加有病的思路,不明白她究竟是怎么想出來的。 ——但不得不承認,他也好想看哦。 “話說回來……你們聽說了沒?近日心魔劫漸漸出現(xiàn),曾經(jīng)作惡多端的人,不少都被心魔纏身,苦不堪言。” 幾個小弟子吵吵嚷嚷,意水真人聽得笑眼彎彎,仰頭飲下一口酒:“多虧有你們提出的法子,從今以后,無需擔憂此界因果。” 曇光吃下最后一口雪糕:“事了拂衣去——” 月梵點頭:“深藏身與名。” 謝星搖心情大好,捧場鼓掌:“好!” 她說著低頭,掌心突然現(xiàn)出白光瑩瑩,凝神看去,是張嶄新的傳訊符。 謝星搖一眼認出晏寒來的字跡,游云驚龍般寫著: 【劍宗景致如何?】 月梵挑眉:“晏公子?” 謝星搖點點頭,洋洋灑灑寫上一大段話,從劍宗風景說到今日見到的故人,臨近結(jié)尾補上一句: 【好想你哦,什么時候能出關(guān)?】 傳訊符送出,瞬間就收到回信。 【嗯。】 再眨眼,又多出另一張:【我也想你。】 以晏寒來那種傲嬌至極的性子,寫下最后那四個字時,表情一定認真又別扭。 她看著這句話噗嗤笑出聲,俄頃之間,察覺到一縷清風。 謝星搖抬頭。 清風徐來,攪亂天邊翻滾的流云。 云朵被裹挾其中,竟如氣流回旋,隨著白霧盤旋而來,緩緩朝她靠攏。 云與霧交織纏繞,一點點勾勒出逐漸明晰的身形,猝不及防,滾落她手中—— 竟是一只巴掌大的小小狐貍。 云煙氤氳,被靈力映出朦朧薄光,狐貍在她掌心打了個滾,忽地豎起尾巴,指一指謝星搖身后。 仿佛在說,“回頭”。 嘴角上揚的弧度怎么也止不住,謝星搖輕快轉(zhuǎn)身。 在身后不遠處,少年同樣立在樹蔭下。 光影斑駁,照亮他一雙琥珀色鳳眼,在他骨節(jié)分明的右手中,正握著把鋒利長劍。 劍意冷冽,劍氣勢如破竹,劍光逶迤縱橫,滿帶張揚恣意、隨心所欲的少年意氣。 與她四目相對,晏寒來勾了勾唇。 不等開口,就被迎面而來的紅裙一把抱住。 他沒多言,收斂劍氣,輕輕將她回抱。 用那只握著劍的右手。 “居然用溯明劍法削云霧玩偶。” 意水真人由衷開口:“晏公子還真是……頗有情調(diào)。” 溯明劍法,以迅疾變幻、極難掌握而聞名于世,無數(shù)劍修勤學苦練,只求能將它修成,瞬殺敵手。 怎么說呢……晏寒來的狐貍,削得還挺像。 普天之下,用晦澀兇戾的劍法逗小姑娘開心,他應該是頭一個干出這種事的人。 晏寒來禮貌頷首,輕聲笑笑:“意水長老謬贊。” 謝星搖仰起腦袋:“你怎么找到我們的?” “多謝在場某位,將此地的位置如實相告。” 他說罷撩起眼,甫一抬眸,所有人就齊刷刷低頭。 很像一幫狐朋狗友。 晏寒來似笑非笑,懶懶挑眉。 “唉,不知為何,原本還清清甜甜的雪糕,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索然無味。” 月梵嘆氣:“汪汪。” “人類的悲喜總是互不相通。” 溫泊雪握拳:“汪汪。” “晏公子提前出關(guān),這是好事啊。” 意水真人雖然不明白他們?yōu)楹我獙W小狗叫,但心覺有趣,還是跟著開口:“汪汪!” 韓嘯行扶額,給自家?guī)煾缸炖锶ヒ粔K甜糕。 周身凜冽的劍氣消弭無蹤,晏寒來茫然垂眸:“……汪汪?” 他低頭的瞬息,有清風裹挾皂香而來,混雜著樹葉泥土的芬芳氣息,清甜涼爽。 林中鳥鳴啾啾,清風揉開薄霧。 晨光熹微,映出每個人眼角眉梢的笑意,不那么道骨仙風,滿滿盡是凡俗煙火氣。 那是一種讓人心生喜愛與眷戀的生機。 謝星搖抿唇笑笑,伸手戳一戳他肩頭:“笨,你就不要學他們汪汪啦。” [正文完] 其中一個弟子心生同情,瞟向鮫人大祭司。她一個柔弱女子,竟要受到這種兇神惡煞的詰難,也不知會如何應對。 左護法看一眼她岔開的長裙,裙裾飄飄,露出小半大腿。 左護法挪開視線,微微蹙眉。 鮫人生有魚尾,需要保持雙腿不受束縛、隨心自由,因此女子的長裙,往往會從大腿岔開。 大祭司冷笑:“魔域的客人……這就是堂堂魔域左護法?真是好大的官威,我這樣一個外鄉(xiāng)來客,被官威死死壓著,恐怕求路無門了。” 左護法下意識瞪她:“我何時——” 望見她若隱若現(xiàn)的大腿,男人又一次別過臉去:“請自重。” 大祭司笑得更冷:“怎么。自知理虧,說不出話了?” “我沒說不出話!” 左護法:“你分明是血口噴人,無理取鬧!” 大祭司:“呵。” 左護法無能狂怒,原地跳腳,奈何氣急敗壞,卻始終不敢正眼看她。 圍觀弟子:…… 就,好像,和他們想象中的劇情不太一樣。 這魔族也太遜了吧! “不過,左護法旁邊的那個——” 有人悄聲道:“想必就是魔尊吧?” 魔尊樓厭面色冷沉,沉默不語,通體散出生人勿近的氣息。 謝星搖好奇:“怎么不見右護法?” 該不會……還在朝五晚九地工作工作工作吧。 樓厭靜默片刻,痛心沉聲:“右護法,積勞成疾病倒了。” 謝星搖:…… 只能說,不愧是你們。 樓厭正色:“我想了三天三夜,覺得應該在魔域里安排雙休。” 萬惡的資本家居然良心發(fā)現(xiàn),實乃修真界第九大奇跡。 曇光拍拍他肩頭:“這些福利都不靠譜,建議帶領(lǐng)魔域走向社會主義道路。” 這群人,和魔尊的關(guān)系……似乎也不錯? 圍觀弟子們看不太懂,但他們大受震撼。 眼見周圍的人越來越多,被一道道目光盯著,溫泊雪如同置身于風暴中央,渾身不自在:“好多人。我們接下來怎么辦?” 意水真人咧嘴一笑:“找個清凈的去處,溜唄。” * 劍宗之中千峰萬仞,在仙門大會開始前,一行人尋了個偏僻的山頭稍作休憩。 雀知、繡城城主與鮫人大祭司都前往了劍宗大殿,流霜則帶著白妙言去比武場瞎轉(zhuǎn)悠,余下留在他們身邊的,只剩下顧月生與云襄。 在飛舟上半日奔波,謝星搖有些恍神,懶洋洋躺在一棵樹下,吸了口新鮮空氣。 這座小山翠綠秀美,上有古木參天,云煙浩渺。 夏日暑氣濃濃,片片青綠好似化開的顏料,不遠處泉水叮咚,鳥雀鳴啼之聲不絕于耳。 一道清心訣落下,熱意消散,她迎著太陽瞇了瞇眼,望見和煦光暈團團散開,溫暖又柔軟。 舒適得像在做夢一樣。 月梵心情極好,伸了個懶腰:“終于清凈了——這里好漂亮。” 韓嘯行點頭,給每人遞去一個雪糕:“抹茶味、牛奶味、草莓味、榴蓮味,喜歡哪種口味?” 曇光露出驚恐的神色:“好像有種奇怪的口味混進去了!” 云襄好奇:“這是何物?” “雪糕,我們家鄉(xiāng)的特色食物。” 謝星搖笑道:“北地不是很喜歡吃冰嗎?雪糕和那些冰冰涼涼的小點心差不多,很適合在夏天品嘗。” “關(guān)于魔域的福利改造。” 樓厭輕揉眉心,手里握著紙和筆:“除了雙休,年終獎和小長假也不能丟。” “最好還能有加班補貼。” 謝星搖補充:“不止工作制度,社會補貼也可以改一改——像是低保之類的,起碼要保障底層魔族的生活水平嘛。” 樓厭大受啟發(fā),開始奮筆疾書。 溫泊雪咬下一口雪糕:“修真界里的魔域,不會真走上社會主義道路吧。” 月梵語重心長:“目前尚未到達初級階段,還望同志們繼續(xù)努力。” 雖說這不是壞事,但想想日后的社會主義新魔域…… 果然還是有點大病吧!完全破開次元壁了啊! “對了。” 曇光倏地一動:“還記得我給你們看過的那些大綱嗎?經(jīng)過百日打磨,終于有一本面世了。” 謝星搖來了興趣:“書名是什么?” 小和尚神秘笑笑,從儲物袋拿出一本厚重書冊。 “這是——” 月梵大驚:“最近火遍修真界的《被師門背叛后我馴服了天道》!” 正在喝茶的韓嘯行險些噴出一口水, 溫泊雪亦是目瞪口呆。 “火遍修真界?” 意水真人:“小師傅厲害!” ……師父您的關(guān)注重點完全錯了吧!這人可是在對天道不敬啊! “過獎。” 曇光道:“如今的修真界,思維太過保守。縱觀所有話本子,主角的戀愛對象要么是溫柔師兄,要么是撒嬌師弟,要么是邪魅妖王,要么是冷酷魔尊——” 真正的魔尊正在努力構(gòu)想社會主義,儼然一個淳樸老實的人民公仆,聞言抬了眼,欲言又止。 被他盯著的小和尚繼續(xù)道:“所以,應該來點兒新鮮的。” 溫泊雪:“和天道談戀愛,是挺新鮮。” 曇光豎起大拇指:“這本書只是系列第一冊,之后還有《渣了天道后我跑了》《纏綿危情:天才寶貝天道爹》和逆襲爽文《我給天道當老師》《斬天之路》。” 溫泊雪:…… 天道不僅被迫談戀愛、被迫當學生,最后居然還要被斬碎,工具人屬性也太明顯了吧!怎么會生出這么有病的腦洞啊! 韓嘯行眼角一抽。 也不知道真正的天道聽聞這件事,究竟會作何感想。 謝星搖被勾起興趣:“我也有個想法。” 她說著坐起身:“修真界的娛樂活動太少了,不說電腦游戲機,電視總得有一個吧。” 云襄聽不大懂:“電視?” 謝星搖笑笑:“是我家鄉(xiāng)那邊的一種法器,能投映被錄好的影像。” 云襄了然:“和浮影石差不多?” “沒錯。” 謝星搖點頭,掌心一轉(zhuǎn),出現(xiàn)一顆圓潤晶亮的石頭:“你們覺不覺得,浮影石,完全可以代替電視機。” 溫泊雪跟不上她的腦回路:“啊?” “歸根結(jié)底,浮影石和攝像機一樣,都能記錄下一段畫面。” 謝星搖:“只要寫好劇本、找?guī)讉€演員,讓他們按照劇情內(nèi)容去演——這不就是一出電影了嗎。” “對哦。” 月梵恍然大悟:“而且浮影石可以復制。只要錄下電影,再復制成百上千顆,就能賣給不同的人了。” 用通俗易懂的話來說,這些人,相當于付費走進電影院的觀眾。 “什么叫‘修真界從未見過的全新版本’啊。” 曇光嘖嘖稱奇:“大火,不,一定能爆火!” 溫泊雪佩服得五體投地。 更加有病的思路,不明白她究竟是怎么想出來的。 ——但不得不承認,他也好想看哦。 “話說回來……你們聽說了沒?近日心魔劫漸漸出現(xiàn),曾經(jīng)作惡多端的人,不少都被心魔纏身,苦不堪言。” 幾個小弟子吵吵嚷嚷,意水真人聽得笑眼彎彎,仰頭飲下一口酒:“多虧有你們提出的法子,從今以后,無需擔憂此界因果。” 曇光吃下最后一口雪糕:“事了拂衣去——” 月梵點頭:“深藏身與名。” 謝星搖心情大好,捧場鼓掌:“好!” 她說著低頭,掌心突然現(xiàn)出白光瑩瑩,凝神看去,是張嶄新的傳訊符。 謝星搖一眼認出晏寒來的字跡,游云驚龍般寫著: 【劍宗景致如何?】 月梵挑眉:“晏公子?” 謝星搖點點頭,洋洋灑灑寫上一大段話,從劍宗風景說到今日見到的故人,臨近結(jié)尾補上一句: 【好想你哦,什么時候能出關(guān)?】 傳訊符送出,瞬間就收到回信。 【嗯。】 再眨眼,又多出另一張:【我也想你。】 以晏寒來那種傲嬌至極的性子,寫下最后那四個字時,表情一定認真又別扭。 她看著這句話噗嗤笑出聲,俄頃之間,察覺到一縷清風。 謝星搖抬頭。 清風徐來,攪亂天邊翻滾的流云。 云朵被裹挾其中,竟如氣流回旋,隨著白霧盤旋而來,緩緩朝她靠攏。 云與霧交織纏繞,一點點勾勒出逐漸明晰的身形,猝不及防,滾落她手中—— 竟是一只巴掌大的小小狐貍。 云煙氤氳,被靈力映出朦朧薄光,狐貍在她掌心打了個滾,忽地豎起尾巴,指一指謝星搖身后。 仿佛在說,“回頭”。 嘴角上揚的弧度怎么也止不住,謝星搖輕快轉(zhuǎn)身。 在身后不遠處,少年同樣立在樹蔭下。 光影斑駁,照亮他一雙琥珀色鳳眼,在他骨節(jié)分明的右手中,正握著把鋒利長劍。 劍意冷冽,劍氣勢如破竹,劍光逶迤縱橫,滿帶張揚恣意、隨心所欲的少年意氣。 與她四目相對,晏寒來勾了勾唇。 不等開口,就被迎面而來的紅裙一把抱住。 他沒多言,收斂劍氣,輕輕將她回抱。 用那只握著劍的右手。 “居然用溯明劍法削云霧玩偶。” 意水真人由衷開口:“晏公子還真是……頗有情調(diào)。” 溯明劍法,以迅疾變幻、極難掌握而聞名于世,無數(shù)劍修勤學苦練,只求能將它修成,瞬殺敵手。 怎么說呢……晏寒來的狐貍,削得還挺像。 普天之下,用晦澀兇戾的劍法逗小姑娘開心,他應該是頭一個干出這種事的人。 晏寒來禮貌頷首,輕聲笑笑:“意水長老謬贊。” 謝星搖仰起腦袋:“你怎么找到我們的?” “多謝在場某位,將此地的位置如實相告。” 他說罷撩起眼,甫一抬眸,所有人就齊刷刷低頭。 很像一幫狐朋狗友。 晏寒來似笑非笑,懶懶挑眉。 “唉,不知為何,原本還清清甜甜的雪糕,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索然無味。” 月梵嘆氣:“汪汪。” “人類的悲喜總是互不相通。” 溫泊雪握拳:“汪汪。” “晏公子提前出關(guān),這是好事啊。” 意水真人雖然不明白他們?yōu)楹我獙W小狗叫,但心覺有趣,還是跟著開口:“汪汪!” 韓嘯行扶額,給自家?guī)煾缸炖锶ヒ粔K甜糕。 周身凜冽的劍氣消弭無蹤,晏寒來茫然垂眸:“……汪汪?” 他低頭的瞬息,有清風裹挾皂香而來,混雜著樹葉泥土的芬芳氣息,清甜涼爽。 林中鳥鳴啾啾,清風揉開薄霧。 晨光熹微,映出每個人眼角眉梢的笑意,不那么道骨仙風,滿滿盡是凡俗煙火氣。 那是一種讓人心生喜愛與眷戀的生機。 謝星搖抿唇笑笑,伸手戳一戳他肩頭:“笨,你就不要學他們汪汪啦。” [正文完]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