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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禹黎不信，卻也沒有拒絕，離淵便當(dāng)他是默認(rèn)。

    “本該沒有任何破綻?！彪x淵開口，清冷的聲音似是能將翻涌著的巖漿凍結(jié)，“分明我表現(xiàn)得更在乎虞央一些，也控制得很好，你沒有收到任何情緒。為何，你還是會(huì)去找她?！?

    他的語氣那么平靜，好似只是死去了一個(gè)不相干的人，好似方才的那些附骨之疽般密密麻麻的疼痛都未曾發(fā)生。

    可禹黎知道，這都發(fā)生過。

    “你想聽見什么回答？”禹黎歪了歪頭，幾縷沾血的發(fā)絲黏在了他的左臉上，黑色的魔紋染上了猩紅色的血，更顯妖冶。

    “因?yàn)槲以缇涂闯隽四愕挠?jì)劃？還是因?yàn)槲野膊辶搜劬€？……不、遠(yuǎn)沒有那么復(fù)雜，離淵?！庇砝栊α似饋?，帶著幾分快意，“你自以為布局完滿，萬無一失，理應(yīng)沒有差錯(cuò)。”

    “可是離淵，你漏算了自己的心。”

    離淵猛地一怔，不受控制地般地抬眸，恰對(duì)上禹黎猩紅的眼。

    那雙和離淵少年時(shí)一模一樣的眸子，此刻染上了血一般的猩紅。

    禹黎半跪在地上，抬起頭對(duì)著纖塵不染的帝君詭異地一笑，低低咳嗽了幾聲，吐出的血都是黑色。

    雖是狼狽，卻頗有幾分暢快張揚(yáng)。

    “我去找她，只有一個(gè)原因?！?

    離淵忽然不想再聽下去，漠然抬眸：“夠了?！?

    少年嗤笑，卻不理他，自顧自道：“我最后放過她也只有一個(gè)——”

    “夠了！”

    “不夠。”

    少年再次笑了，他一把抹去唇邊的鮮血，強(qiáng)撐著起身，對(duì)著離淵道：“這怎么夠呢。”

    “你所有的困惑，都只有一個(gè)相同的答案?！?

    “我喜歡寧嬌嬌?！鄙倌甑穆曇魸u漸變低，抬手撫上自己的心口，恍若呢喃，“很喜歡，很喜歡。”

    離淵如同被人釘在原地，分明想離開，卻再也無法動(dòng)彈。

    少年垂著眼，不去看離淵，而是怔怔地看著自己的手腕。

    那是曾經(jīng)在燈會(huì)上，寧嬌嬌贈(zèng)予他的手環(huán)。

    用凡間花草編織，如今已經(jīng)枯敗。

    “帝君大人知道什么是喜歡嗎？”禹黎問道，離淵沒有回答，禹黎也不在意，他本就不期待離淵給出答案。

    “喜歡啊，就是原本怕光的人，突然喜歡上了燈火?！?

    禹黎抬起手，接住了一團(tuán)小小的火球。

    右手被滾燙的巖漿濺到，瞬間腐爛，皮肉翻滾間，已見白骨。

    他卻恍若未覺，用那已經(jīng)露出白骨的手掌點(diǎn)了點(diǎn)自己的心口。

    “每每見到她時(shí)，便覺得心如擂鼓般的歡快，比送我一片花田還要快樂?！?

    “但凡她離開自己身邊——甚至是察覺到她要離開，心便會(huì)難受，像是鈍刀子一層層地刮著皮肉，沒有止境，直到她下一次到來。”

    白骨混合著巖漿，發(fā)出滋滋的灼燒聲，帶著鮮血，點(diǎn)在了心口。

    離淵站在原地，他仿若陷入混沌，放任自己不去聽清禹黎在說些什么，可那些話語卻如同在耳邊響起，字字清晰。

    不知何時(shí)，離淵總是掛在唇邊用以掩飾的笑意，完全消失了。

    “這便是喜歡?！庇砝柙俅喂雌鸫浇?，他直直地看向了離淵，頭一次覺得自己的主體如此可憐。

    “離淵，你我抗衡數(shù)載，形如黑白兩邊，愛憎總是相反。”

    “唯獨(dú)喜歡她這件事……”

    禹黎低著頭，再次笑了起來，笑夠了，他才抬眸看向了如枯木般僵在原地的離淵，猛地挖出了自己胸口的那團(tuán)血肉。

    鮮紅、躍動(dòng)、生機(jī)勃勃。

    “——這恐怕是你我二人唯一的共同點(diǎn)了?！?

    腦中一陣嗡鳴。

    翻涌著的巖漿此刻好似幻化成了正殿案幾上的白紙，上面凌亂著寫著些許文字，字跡凌亂，將如鋪開案桌大的白紙寫得滿滿當(dāng)當(dāng)，可通篇下來整張紙上也只有三個(gè)字。

    這一次，離淵再也逃不開。

    他終是看清了。

    不是什么百花釀。

    而是寧嬌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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