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我也是-《傳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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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蕭茵是什么人,二十多年前她就罔顧廉恥,如今走投無路,又何必偽裝。
眼看到手的榮華富貴沒了,人身安全都受到威脅,她今天帶著兒子混進醫院,是想求席成禮替他們母子倆謀條生路。
直到確認席與風手里的是房產轉讓協議,蕭茵頓時清醒。現下他們母子倆在席與風眼里,無異于一根手指就能摁死的兩只螞蟻。
理智告訴她該做小伏低,甚至跪地求饒,可她咽不下這口氣。
她破罐破摔地哼道:“想要的東西都到手了,現在可以毫無顧忌了吧?”
席與風冷眼看她,不說話。
蕭茵最恨他這副冷漠的樣子,讓她想起喬葭月,那個高高在上的千金小姐,總是昂著頭用眼角睨她,仿佛在說——我才是正經的席夫人,你算個什么東西?
可正牌夫人怎么了,還不是輸給我?
生了個好兒子又如何,還不是無福消受這潑天富貴?
“任你再有本事,你媽還不是死在我前面?”蕭茵笑起來,在最狼狽的時候,將畢生最得意的“成就”道出,“她拼了命的想要席成禮看她一眼,席成禮的眼里卻只有我。”
她笑得幾近瘋狂,“喬葭月窮其一生得不到的東西,我蕭茵唾手可得……就憑這一點,她這輩子都比不過我!”
到樓下,那猖狂又絕望的笑聲,仿佛還回蕩在耳畔。
不知何時下起了雨,席與風抬眼望著黑壓壓的天空,直到一柄傘罩在頭頂。
偏過頭,看到江若伸手出去接雨,然后被涼得迅速縮回手。
“出門的時候天色就不好,果然下雨了。”江若也扭頭,看著席與風,語氣輕快地說,“幸好帶了傘,我們走吧。”
路上,席與風問江若,愿不愿意跟他去個地方。
江若看一眼席與風手上的幾張紙,問:“你家?”
他記得方姨曾說過,席家的主宅是席與風的生母所留。
這個“家”是哪個“家”,不言而喻。
席與風“嗯”一聲,江若便道:“好啊,我正想看看你長大的地方。”
位于城南的宅邸有段日子無人居住,沿著山路上行時,車窗外的雨聲都顯得荒涼。
屋里更是空曠,分明打掃得窗明幾凈,卻讓江若有一種踩下去會塵土飛揚的錯覺。
一樓接近地面,彌漫著些許潮濕氣味。
席與風進屋先把窗戶開一條縫,客廳的燈也打開,老式水晶燈在地面投射出參差光影。
江若站在他身側,和他一起看向窗外落在雨中的一棵常青樹。
不多時,席與風往屋里走兩步,又轉身,沉靜如水的目光投向江若。
江若明白,是在問他要不要一起上樓。
木質樓梯扶手圓潤光滑,踩上去發出輕微的嘎吱聲。
席與風的房間在二樓走廊盡頭,推開門進去,入目是肅殺的白色。
所有家具都罩了防塵布,空氣里彌散著比樓下更濃重的腐朽氣息。
卻幾乎沒有席與風身上的味道。江若在房間里轉一圈,停在書桌前,問:“你沒在這里抽過煙?”
席與風正拿起書柜里的一本書,聞言抬頭:“那時候還不會。”
“是在國外學的?”
“嗯。”
“十九歲之后?”
“嗯。”
頓了頓,江若又問:“不讓我抽煙,是不希望我變得跟你一樣……”
雖然沒把那個詞說出來,但是兩人都心知肚明。
無非伶仃,或者孤獨。
甚至是麻木。
放下手中的書,席與風走到窗邊,隔著玻璃往外看,卻沒把窗戶打開。
好像早已習慣自我封閉的生活,寂靜,黑暗,是他的常態。
可是現在不同了。
他讓另一個人,走了進來。
江若走到席與風跟前,去拉他垂在身側的手:“我們出去吧。”
席與風垂眼,看向交握的兩只手,低聲說:“閣樓有間儲藏室,要不要——”
“不要。”江若想都沒想,就拒絕了。
他很輕地眨了下眼睛,眸底似有水光,“我不會逼你吃紅燒肉。也不會因為好奇,讓你待在會勾起不堪回憶的地方。”
回到一樓,在沙發上坐了一陣,席與風才想起來問江若,怎么會知道紅燒肉的事。
手自打拉上就沒松開,這會兒江若正擺弄他的手玩:“方姨說過你喜歡吃紅燒肉,我和你一起吃的第一頓飯桌上就有紅燒肉,你一筷子都沒伸。”
席與風不說話了。
紅燒肉是席成禮愛吃,他還格外嗜甜,每次都要加很多冰糖。
小時候,為了喊席成禮回家,家里總是會做這種含糖量翻倍的紅燒肉。為了不被外人指摘,喬葭月每次都借口說“是小風要吃”,一來二去,連方姨都弄混了。
沒想會被江若發現。
不過這回,席與風的重點仍然跑偏:“你那么早就開始關注我了?”
江若自己挖坑給自己跳,手指用力地按席與風的掌心,抓撓碾轉,以示不滿。
“都說了美色誘惑,整張桌上就你的顏下飯……只好多看幾眼咯。”
席與風笑了聲。
收完房,本來打算回去,臨出門接到方姨的電話。
方姨聽說他們都在主宅,忙說自己馬上到,讓江若務必留下吃頓飯。
兩人便又回到沙發上。
下雨天,懶病發作的最佳時期,適合窩在家里看電影。
客廳有電視,江若拿遙控器打開,隨便挑了一部。清脆鳥鳴伴隨著柔美的背景樂,金黃的太陽爬上樹冠,將整間屋子照亮。
席與風掀眼一看,pride&prejudice,傲慢與偏見。
幾乎是下一秒,江若就搶答般地解釋:“隨便挑的,沒有指桑罵槐的意思啊。”
完美詮釋什么叫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
席與風失笑的同時,不免悵惘。
抿起的薄唇張開,席與風說:“過去的那些……對不起。”
江若愣了一下。
自然知道“那些”指的是先入為主的印象,輕蔑的揣測,以及隨之而來的錯誤判斷。
可是……
“不是說過了么,那些并非你的本意。”視線落在電視屏幕上,江若說,“而且,我從來沒有怪過你。”
你是這樣長大的,如今能為我敞開自己,我心疼還來不及,怎么舍得怪你?
電影播放半小時,江若坐不住,去廚房泡了兩杯茶。
泡完才想起茶多酚會引起失眠,遞過去的手又收回來,席與風接了個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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