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無情公子獲奇緣-《八表雄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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架勢擺好,便開始調息運氣,屏除胸中一切雜念。不久工夫,身外一切事物都不聞不見。
蔣呂兩人屏聲靜氣,四道目光都凝集在無情公子張咸面上。
只見他的面色越來越壞,由紅轉青,呼吸不但沉重,而且忽長忽短,極不均勻。
蔣青山面上現(xiàn)出焦灼的神色,呂聲知道他天賦甚高,幾乎完全識得公子所學到的各派武功,故此見他神情不對,不由得也跟著焦急起來。
眼看張成面色越來越青,呼吸粗滯,似乎不能暢通,時時窒息一陣,才繼續(xù)吸氣。呂聲急得一頭大汗,汗水都沿著面頓流下來。
張咸忽然痛苦地悶哼了一聲,突然彈起數(shù)尺高,落下來發(fā)出砰的一聲,卻已變成仰天僵臥的姿勢。
呂聲喉嚨中咆哮一聲,張口咬住狼牙棒,騰出那只獨臂疾然去拉張咸。驀地一股勁風潛力劈面擊來,登時把他震開六七步遠。
呂聲但覺頭暈眼花,耳中嗡嗡作響,定一定神,睜眼看去,只見蔣青山已繞到這邊床頭,隔住他和張咸中間,眼光中含著責怪的意味凝瞧著他。
只聽有人道:“那邊有燈光,可要過去瞧瞧?”語聲不高,但含氣斂勁,分明是武功不俗之輩。
語聲只有這一句,便毫無聲息眨眼間一陣勁風撲入屋來,燭光搖搖,屋門陡然出現(xiàn)一個十分高大的怪人。
獨臂野豺呂聲還以為是自己眼花,眨眨眼睛,只見那個突然出現(xiàn)的人竟踏入門內,燭光之下,但見此人頭發(fā)蓬亂,滿面灰白的胡子,身量十分高大,身披一襲青袍,猛一看時,當真形狀極怪。
這個怪人踏入門內之后,陡然止步,雙目發(fā)出銳利的光芒,宛如兩道冷電,落在床上的張咸身上。
大門口跟著又出現(xiàn)一人,卻是個背插長劍的中年道士,舉止矯健有力,雙目有神。
呂聲來回望了兩次,這才發(fā)現(xiàn)已入門內的怪人,也是個老道士,身上披著一件青色道袍,但因頭上的髻挽得不好,蓬蓬松松,加以滿面灰胡,乍看還真看不出是個玄門老道。
他手中提著一支鴨卵粗的鐵棍,腰間插著一截金色的管子,背上還斜掛著一口長劍,神氣粗豪兇猛,沒有一絲一毫出家人那種沖虛謙退的味道。
蔣青山攔在床前,左后右劍,全神戒備著這兩個突然出現(xiàn)的人。
呂聲也忘了一切,狼牙棒橫持手中,走上去和蔣青山并排一站,擋住那怪異的老道人。
那高大的老道人目光一閃,掃過這兩個護法之人的面上,見他們一個面色鐵青,一個卻滿頭大汗,登時長笑一聲,大步向床邊走來。
這個怪老道形相兇猛,氣派又大,毫無顧忌地大步走來,把個一生的橫的獨臂野豺呂聲弄得大大一愣。地啞星君蔣青山念念不忘主人,這刻因對方長笑之聲甚為震耳,禁不住回頭一瞥。
怪老道就在他們一個發(fā)愣,一個回頭之時,突然快逾閃電,從兩人身側掠過,倏然一掌,向無情公子張咸的天靈蓋擊去。
獨臂野豺呂聲回頭一看,只急得大吼一聲,舉起狼牙律。
那怪老道的手掌粗大寬厚,直向張咸頭上拍去。出手時快如閃電,但到了離張咸天靈蓋不及兩寸之時,忽然煞住兇猛的去勢。可是掌風已把張成的衣服刮得飄拂不定。
蔣青山出手之快,遠在呂聲之上,但見他左后右劍,一塊兒向那怪老道身上撞去。
怪老道左手下落之際,百忙中回頭一瞥,剛好瞧見蔣青山作勢撲起,他立刻又回頭看著床上的人,左手長棍突然脫手向背后電射過去。
蔣青山見對方鐵棍脫手撞來,猛然一沉真氣,身形墜釘?shù)厣希叶芤患埽數(shù)卮箜懸宦暎涯侵цF棍震上半空,嘩啦啦暴響一聲,屋頂已撞穿了一個大洞,碎瓦灰塵紛紛灑下,鐵棍已破屋而出,不知飛墜何處。
怪老道頭也不回,雙目注定在張咸頭頂,掌勢忽又剎住,極緩慢地一分一厘地下沉。
蔣青山深知張威此時只要被人一碰,全身功力便立刻散盡,眼看那怪老道的巨掌離他頭頂不及一寸,禁不住雙目一閉,不忍目睹公子功夫散失時那種慘狀。
怪老道這一回比上一次更加小心翼翼,全神貫注,滿頭須發(fā)都倒豎起來。
蔣青山猛一睜眼,只見怪老道的手掌好像已拍在公子天靈蓋上,不由得心膽皆裂,咬牙悶哼一聲,閃電般縱過去,左盾先發(fā),激出一股勁風,直取敵人后背。其實那支短短的銀劍,卻悄無聲息地襲戮敵背。
怪老道全身穩(wěn)如山岳般動也不動,左臂靈巧無倫地拔出背上長劍,右掌卻緩緩提起來,這一次好像比上次更覺沉重吃力。
就在他提掌之際,蔣青山身形已離他不及五尺。那怪老道左臂翻處,一刻向背后刺去。動作不快不慢,不徐不疾。蔣青山左盾一沉,猛然向敵劍擊去,右手銀劍已準備發(fā)出。只要對方之劍吃左盾蕩開,右手銀劍便脫手飛出釘在敵人背上。
那面銀盾挾著排山倒海之力,一下子擊在敵人長劍之上,怪老道哼了一聲,那支長劍沉下半尺左右,便已穩(wěn)住不動。
蔣青山萬料不到這個怪老道功力竟然這等高強,居然有本事硬擋住他的一擊,右手銀劍已無法發(fā)出。怪老道長劍忽然一彈,把蔣青山震開數(shù)步。床上的張咸卻在此時突然長長透一口氣,眼簾微動。
那邊的獨臂野豺呂聲正和那中年道人打得激烈,兩人旗鼓相當,功力悉敵,誰也占不了便宜。
無情公子張咸運功入定之后,根本不知有人進來。那怪老道拍了第一掌之后,他全身凝滯的血脈忽然通暢,內傷立時好了十分之八。
等到怪老道第二掌提起來,張咸突覺從來未曾有過感覺的生死玄關中一陣震動,同時從丹田中涌起一股熱流,直向生死玄關沖去。
這一剎那間,張成已知內傷不但業(yè)已全部痊愈,同時假如丹田中涌起的這股熱流,能夠駕馭得好,沖破了生死玄關,起碼便變成了不壞金剛之身。縱然不能沖破此關,但只要善加利用這股熱流,不住地向生死玄關沖擊,時候越長,功力越增。
不過這時他已恢復知覺,是以搏斗之聲傳入耳中,使得他眼簾微動。
蔣青山哪知內中有這等玄虛,被對方長劍震退兩步之后,立刻收攝住浮躁的心神,運足全力,又向敵人沖去。
張咸一直沒有睜眼,這時他靈臺空明澄澈,以前所學過各門派的武功,都閃過心頭。這一剎那間,他忽然悟出武學中好些深奧難解的道理,以前好多招數(shù)他都不能應用,這時竟已解開其中疑難。
他心中大喜欲狂,誰知情緒一波動,丹田間那股熱流立刻消滅。
張咸深知這是無可奈何之事,并不懊悔。同時又聽到搏斗極為激烈之聲,立刻睜開眼睛。
只見床前站著一個中年道人,手中提著一把長劍。在這道人背后,蔣青山和目聲兩人正舍死忘生地向一個怪老道猛攻。
張咸冷笑一聲,左手向那中年道人一推,雙膝微一用力,已縱落床下。
那道人但覺一股奇重的潛力當胸襲到,不能不閃開兩步。
張咸正要舉步過去,那中年道人沉聲一叱,刷地一劍當胸刺到。
張咸突然一掌拍去,快逾閃電。
中年道人正要變化劍勢,哪知長劍一震,已被對方一掌拍在劍身上,隨著手腕一麻,脈門被張咸抓住,一條右臂,全無氣力。
中年道人心中的驚詫,比懼怕之情要多上數(shù)倍。原來他也是劍術能手,閱歷豐富。可是對手手法之詭異厲害,生平未曾見過。
張咸用了一招剛剛悟出的手法,便奏奇功,心中得意之極,忍不住仰天大笑。
那中年道人冷冷道:“我?guī)熓逡娔氵\功自療傷勢,助了你兩掌之力,你抓住我干什么?”
張成笑聲倏收,哦了一聲,立即厲聲道:“都給我住手。”同時自己也松開那中年道人。
蔣青山兩人聞聲齊退,呂聲喜叫道:“公子你沒事?內傷都好了么?”
無情公子張咸緩步走到那老怪老道面前,拱手行禮道:“幸得道長相助;區(qū)區(qū)這里多謝。”
那怪老道眼睛一翻,道:“我不是存心來助你,你不須謝我。”
說罷把中年道人拉起來,一言不發(fā),便向屋外走去。
張咸突然睜開眼睛,大聲道:“道長請留步。”
怪老道倏然轉身,凝視著張咸,粗暴地道:“怎么啦,你想把我們留下?”
張咸怔了一下,才道:“本公子有恩不忘,無仇不報。”
怪老道縱聲大笑道:“誰要你報恩來著。”轉身一徑出門而去。
呂聲搖搖頭道:“這老家伙真怪,若不是對公子有相助之思,小人不送他兩棒才怪。”
張咸凝目沉思許久,跳下木床,比了幾個架式,十分古怪,蔣青山和呂聲都瞧不懂。卻聽張咸冷冷自語道:“今日叫那渾人知道我的厲害。”
三人出門,直向昨日所過的村莊走去,剛剛走了一半路,忽又碰見那怪老道和中年道人。
他們卻是從另一條岔道出來,雙方碰面,都不說話,但卻向同一方向走去。
一直走到山下那座村莊,怪老道舉目向山坡上的白屋遙視幾眼,便向山坡走去。
無情公子下馬,著蔣青山和呂聲在村口等候,獨自舉步上山坡。
快要走到那幢白屋,怪老道突然停步,回頭瞪了張咸一眼,粗暴地道:“你跟著貧道是什么意思?”
張咸心中大怒,雙目一睜,正要出言頂撞,轉念想起自己形跡委實可疑,怪不得人家詢問。而且他又有恩于自己。這么一想,怒氣平了大半。
“區(qū)區(qū)正好也要到那白石屋去,道長武功高強,難道還怕人對你不利么?”
果然請將不如激將,怪老道冷笑一聲,便不理他,轉身繼續(xù)向白石屋走去。
張咸踢開了大門之后,并不做聲,靜靜站在門外,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好像那大門乃是自動打開的。
歐陽秋和梁文一齊出來。先向張咸抱拳行禮,然后同時發(fā)動,左右夾攻上去。
張咸一掌橫掃過去,狂飚暴發(fā),掌力極是驚人,口中喝道:“你們不行,回去叫大人出來。”
歐陽秋和梁文極快地交叉換位,恰好讓開他一擊,梁文一招“如來心印”,掌勢罩住對面胸前大穴。歐陽秋乘機連發(fā)兩掌,從側翼攻入去。
他們的招數(shù)本就奇奧異常,加上配合周密,威力增加了不止數(shù)倍。
張咸雙足一頓,凌空飛起,但身軀只升起五尺左右,便突然停在空中,掌腿齊發(fā)。這一招用得妙到毫巔,不但完全避開對方鋒銳,還能反攻敵人。
那中年道人咦一聲,道:“師叔,那兩位小施主的拳掌合璧固然神妙,他的應變更見高明,這一招可是泰山一梟王格的獨門心法?”
怪老道晤了一聲,道:“手法有少許不同。”
張咸一招發(fā)出,把兩個童子迫開數(shù)尺,飄身落地,回頭道:“道長法眼當真高明。”一語未畢,兩個童子又攻到身上。
張咸虎軀一塌,滴溜溜旋了半個圈子,左手伸出,去勢不快,但梁文卻無法閃避,曖了半聲,右手脈門已被張咸扣住。
張咸回頭道:“道長可識得這一招?”
怪老道微哼一聲,道:“星宿海的太陰鬼手,加上玄陰門的步法。”
張咸道:“道長真?zhèn)€高明,區(qū)區(qū)甚感佩服。”
歐陽秋見梁文面色發(fā)白,雙目呆滯無光,一點兒掙扎之力也沒有。這一驚非同小可,駭?shù)谜谂赃叄恢绾问呛谩?
張成回眸漠然地瞧著他,道:“叫屋里的大人都出來,不然的話,我就……哼……”
歐陽秋駭?shù)妹鏌o人色,放腿疾奔入去,高聲大叫道:“鄭大叔,鄭大叔……”
張咸眉頭一皺,自言自語道:“只有姓鄭的在屋中?”
眨眼間一個濃眉漢子出來,身上披著一件湖水色的長衫,背上斜插著一支長劍。
這漢子面目間流露出一股剽悍粗豪之氣,雙目神光極足,出來后掃瞥門外三人一眼,道:“尊駕先放開那孩子如何?”
無情公子張咸雖然氣憤昨日之事,但他到底不是來殺人泄恨,因此放開手。
怪老道供聲道:“你就是石軒中么?”
那粗豪漢子微微一笑,并不立刻回答,道:“諸位貴姓大名?尊駕可是昨日傍晚曾經來過的那一位?”
怪老道態(tài)道:“喂,你聽見我的話沒有?”
無情公子張咸回頭道:“他不是石軒中。”
怪老道哦一聲,又粗聲道:“那么石軒中在哪里?”
那粗豪漢子兩眉一斜,沉聲道:“兄弟鄭敖,道長火氣很猛,不知在哪座名山修煉出來。”
張成道:“哦,你就是魔劍鄭敖。”
中年道人突然朗聲道:“鄭施主不可出口傷人,貧道玄風,乃是峨嵋弟子,這位是敝師叔太本真人。”
張威聽了大感詫異,心想峨嵋派應該和石軒中交好,怎的這真人這等火辣辣地?
魔劍鄭敖雙眉一聳,沉聲道:“原來是峨嵋高人駕到,這位兄臺貴姓大名?想來也是峨嵋名家吧?”
張咸冷冷道:“我不必說出姓名,我找的是朱玲。”
鄭敖大怒道:“好得很,你這是成心找事,鄭某先瞧瞧你有什么驚人能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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