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頁 哪知等了一陣,四下毫無聲息,真像似那人業(yè)已離開樹林。 銀髯叟衛(wèi)浩漸漸沉不住氣,心想那神秘兇手假使已經(jīng)離開此林,便無話說。若果他還匿在左近,這敵手確實太難纏了。 因以他那一身武功,居然能忍住自己的辱罵,此人心胸陰沉兇險,可以稱為世上第一。 正在轉(zhuǎn)念之際,右邊一丈七、八之處,有人朗聲喝道:“記在帳上,遲早取你狗命。”話聲一歇,跟著傳來颼颼風(fēng)響,轉(zhuǎn)瞬已出去了七八丈以外。 銀髯颼衛(wèi)浩驚得呆了,敢情那神秘兇手的口音,雖是強勁得震人耳膜,但聽起來卻不蒼老,估計那人年紀(jì)總是在少壯之齡。 但目下他真不敢多想,生怕那神秘兇手出了林子,無意中闖入王圭或羅歷的搜索圈中,他們一不小心,可能又遭遇到火判官秦昆山下場。 于是他立刻施展身法,奔出林外,過去把秦昆山夾起,連看也不看,便疾馳而去。 走了數(shù)里,已是他們議定的搜索圖的中心,銀髯叟衛(wèi)浩走上一座丘頂,發(fā)出暗號。 不多一會兒,兩條人影先后馳到,正是王圭和鐵臂熊羅歷。 他們縱上丘頂,王圭驚問道:“噫,秦香主他怎么啦?” 銀髯叟衛(wèi)浩道:“他已碰上那神秘兇手,吃了大虧,眼下離死不遠(yuǎn)。” 羅歷和王圭都啊了一聲,齊齊問道:“副教主可見到那兇手?” 衛(wèi)浩道:“見是見到了,但慚愧得很,居然摸不出那廝來歷,如今煩兩位全神警戒四周的動靜,本座再仔細(xì)檢查秦香主的傷勢。” 羅、王兩人聽出他居然尚未檢查過秦昆山的傷勢,可見得早先形勢之兇險。這一來兩人都對那神秘兇手的功夫高估幾分。 同時忙忙運足全神警戒四周,以免兇手猝然乘虛來犯。 黑暗中只聽衛(wèi)浩道:“那兇手劍上的功力看起來幾乎不弱于石軒中或于叔初,秦香主先是發(fā)出求援嘯聲,等到本座尋到地方時,大約最多戰(zhàn)了十余招。本座一看形勢不對,急急馳援,記知那兇手忽然而退,秦香主則倒在地之上。” 鐵臂熊羅歷插嘴道:“這樣說來,秦香主竟走不上二十招,便敗在那廝劍下?” “正是如此,哼,本座已查出秦香主乃被那兇手以無形劍氣震傷三處死穴,目下尚有一息未絕,但就算把他救活,這一身武功勢必蕩然無存。” 鐵臂熊羅歷突然道:“副座所慮極是,反正目下沒有靈藥可以挽救,應(yīng)該當(dāng)機立斷。” 銀髯叟衛(wèi)浩默然半晌,突然起身道:“請王香主設(shè)法把秦香主遺體埋好。” 王圭口中應(yīng)了一聲,便過來把秦昆山尸體抱起,縱下丘去。 銀髯叟衛(wèi)浩等王圭回來之后,便道:“目下我等實力減弱不少,那神秘兇手只說過一句話,從口音中得知此人年在少壯,但絕非石軒中的口音。” 當(dāng)下三人商議了一陣,首先決定了一點,那便是關(guān)于這個神秘兇手,縱然目下無法擒捉住他,但最低限度也得查出此人姓名來歷與及此人這次出手擊斃九名女尼的用心。 這一點決定以后,便開始商討如何下手之法。 這刻在菩提庵北面,突然升起一縷簫聲,優(yōu)美動人。 那一縷簫聲雖不高亢,但傳得極遠(yuǎn)。 在這寂寞午夜之際,真使人疑是仙家妙韻,從天上宮闕散落凡塵。 簫聲起自菩提庵北方數(shù)里之處,在一片山坡上,有十戶人家,此刻全部緊閉柴門。 在那數(shù)十戶家前有一方平坦的沙坪,坪上站著四人,都是面向那數(shù)十座屋子。 最前面的一個,正是俊美瀟灑的宮天撫,青玉蕭按在唇邊,奏出沁人心脾的美妙音韻。 在他的后面肅立著一排三個高矮不等的漢子,均是身穿綠衣,頭上蒙著黑巾,只露出眼睛。 過了一陣,簫聲突變,由平和優(yōu)美一變而為激昂奮發(fā)的音調(diào)。 宮天撫身后的三個綠衣人似是受到簫聲感染,個個從眼中露出銳利有力的光芒,看起來他們都好像想仰首向天,大聲長嘯。 突然間一道人影由山坡上一排屋子后面躍升起來,眨眼間已縱落在沙坪上。 宮天撫簫不離日,繼續(xù)吹奏,但曲調(diào)突然又變,竟然由激昂奮發(fā)化為憂郁消沉。 那支青玉簫奏出的曲調(diào)的意思,幾乎比言語或文字還要令人容易了解。 就算絲毫不懂音律之人,聽了這抑郁的簫聲,也頓時要感到人生竟是如此短促凄涼,沒有一點兒可以留戀,剛才激發(fā)的滿腔雄心,不但霎時煙消云散,化為烏有,而且眼下就算有人欺負(fù)到頭上,也不想反擊。 那個落在沙坪上的人現(xiàn)出身來,只見他身穿一襲淡青色的長衫,身材中等。 面上用一塊汗巾包住,只能瞧見那對斜飛的劍眉和飽滿丘庭。還有那雙神光充足的眼睛,卻隱隱流露出兇毒的味道。 此人縱落之勢雖快,但斜插肩上的長劍劍柄上的垂穗?yún)s紋風(fēng)不動。 他的眼光流動不定,分明情緒尚未為簫聲所控制。 簫聲在一派萎靡不振中,陡然尖銳一響,瞬即恢復(fù)原來的低沉。 宛如一個萬念俱灰之人,站在萬仍懸崖邊緣,下了決心,突然跳了下去似的。 那青色長衫的蒙面人,身體隨著尖銳蕭聲震動了一下,但在宮天撫身后的三名綠衣人卻齊齊發(fā)出啊的一聲。 蒙面青衣人劍眉一剔,跟著冷冷笑一聲,道:“你們能找到此處,總算有點兒能為,他們是誰?” 宮天撫停止吹奏,道:“你先說說自己是誰,我宮天撫再為你們介紹。” 蒙面青衣人緩步走過來,同時抬手掣出長劍,一直走到官天撫身邊才停步,雙目凝視著三個綠衣人,對身邊的宮天撫卻有如未睹,毫不戒備。 宮天撫為人自傲異常,見那人的舉止好像不把他放在心上,更加不肯加以暗算。 正在尋思用什么話折辱此人一下,那蒙面青衣人已道:“你們既不肯以真面目示人,必有用意。現(xiàn)在都過來,假如你們合力接得住我二十招,那就算是你們有資格蒙住面目。” 宮天撫一聽此人的話,當(dāng)真比他還驕傲,心中不覺大怒,道:“既是這樣說法,你們?nèi)徊环烈积R出手,領(lǐng)教領(lǐng)教這個狂徒的劍上絕學(xué)。” 那三名綠衣人右手都握著一支鋼拐,聽了宮天撫的話之后,一齊用左手掣出一支奇形短劍,劍尖上有個鋒利的倒鉤。 但他們除了這兩般兵器之外,背上都還有一樣兵器。 蒙面青衣人眼利如刀,早已瞧見,當(dāng)下冷笑道:“你們帶上這么多的兵器,敢是害怕在路上丟失了一兩件,因此來個有備無患么?” 三個綠衣人都十分沉著,不發(fā)一言。 蒙面青衣人長笑一聲,欺身疾進(jìn)。劍光閃處,化為三道寒芒,一招之中同時分取三人。 那三名綠衣人各個在眼中露出凜駭之色,左劍右拐一齊揮動。 這三人個個功力深厚,威勢不同凡響。 蒙面青衣人似是大感意外,嘿嘿冷笑連聲,劍招疾變,劍上隱隱發(fā)出風(fēng)雷之聲。 這一招不但是攻守兼具,分取三人,同時功力大增,挾著雷霆萬鈞之勢,劍光如潮,排空卷到。 三個綠衣人萬萬想不到對方劍上功力能夠陡增數(shù)倍之多,都感到對方劍勢重如山岳無法抵御不禁一齊后退,左劍右拐各個施出神妙護(hù)身招數(shù),封得嚴(yán)嚴(yán)密密。 可是那蒙面青衣人劍勢太強,迫得三個綠衣人腳下連退數(shù)步,手上連受五招,方始抵住對方的一招。 那蒙面青衣人厲聲道:“你們抵得住這一招,也算得身手不凡,且再接我下面的十八招。”話聲中長劍疾馳。 但見一片劍光洶涌沖去,忽東忽西,乍左便右,招數(shù)之快,世上罕見。 轉(zhuǎn)眼間已使了十招之多,宮大撫在一旁雖是看出那蒙面青衣人功力奇高,劍招精奧為自己生平所見。 但像他這等快速打法,一轉(zhuǎn)眼就是二十招,似乎對那三個綠衣人反而有利。 方在轉(zhuǎn)念之時,只見那三個綠衣人衣袂拂拂亂飄,仿佛置身在罡風(fēng)勁烈的千例峰頂上。宮天撫突然一凜,心想敢情他這一路快速劍法,雖招數(shù)已施展過但威力仍存,看來再來數(shù)招,劍氣便即布成無法突破的銅墻。 那三個綠衣人的武功雖然比不上宮天撫,但眼力閱歷卻都不在他之下,這刻也都發(fā)覺了,是時齊齊聯(lián)手合力要沖出對方劍圈。 蒙面青衣人澀聲道:“你們還想突圍而逃么?”話聲中刷刷刷數(shù)劍迎面攻去,登時把那三人聯(lián)手合攻之勢擊散。 宮天撫也厲聲道:“第十九招了。”蒙面青衣人應(yīng)聲道:“不超過二十招就是。”但見他身劍合一,化為一道白虹,電掣一圈,竟把三名綠衣人手中劍拐全部擊落塵埃。 就在同時之間,那三名綠衣人的蒙面黑巾都被一陣強勁劍氣卷飛,露出廬山真面目。 只見那三名綠衣人之中,竟有兩個乃是出家人,其一牛山濯擢是個大和尚,另一個頭扎純陽髻,竟是個玄門羽士。 剩下那個唯一的俗家人年約四旬相貌堂堂。 蒙面青衣人銳目一掃,不覺大大一愣。 那三名綠衣人趁這空隙,各個掣出背上兵器,那名大和尚使的是月牙方便鏟,精光閃閃,一看而知那方便鏟份量極重。 那個道人亮出的兵器卻是松紋古劍,劍身上閃出一泓青光。 那俗家人取出的乃是一柄九環(huán)刀,略一移動,刀背上九枚鋼環(huán)發(fā)出一片震耳響聲。 蒙面青衣人劍眉一皺,道:“想不到武林中號稱名山大派的少林、武當(dāng),居然教出這等藏頭縮尾的弟子。那一個可是西涼派鐵夏辰的弟子薄公典么?” 使九環(huán)刀的中年漢子微微一震,卻不做聲。 宮天撫突然轉(zhuǎn)眼望著沙坪右邊的樹叢,厲聲喝道:“什么人鬼鬼祟祟的?快給我滾出來。” 蒙面青衣人接聲道:“我還以為是你們的狐群狗黨。喂,你們兩位若然沒有隱衷,何妨現(xiàn)身出來?” 他一口道破匿伏在樹叢黑影中的人共是兩個,顯然比宮天撫高上一著。 這時沙坪上一共五人,十只眼睛俱注視著那樹叢。 隔了一陣,仍然無人現(xiàn)身。大家都開始疑惑那兩人是不是已經(jīng)潛行逃開? 正在轉(zhuǎn)念之際,樹叢后面同時發(fā)出一聲佛號及一句“無量壽佛”。 人隨聲現(xiàn),果然兩個人影縱了出來。 眾人掃目一瞥,只見這兩人竟是一僧一道。 那三名綠衣人當(dāng)中的大和尚及玄門羽士,見了這兩人之后,身軀陡然一震,凝眸無語。 尤其是那個老道士,鼻子霎時間似乎變得更鉤和更彎曲了。 那個僧人合十道:“超力拜見慧力師兄。” 他身邊的道人也稽首道:“孤木敬謁武當(dāng)二老左寒子前輩。” 宮天撫劍眉一皺,冷冷道:“想不到碰上少林、武當(dāng)?shù)牡茏樱哿妥蠛觾晌坏佬置麄儠簳r退開一旁如何?” 蒙面青衣人陡然仰天冷笑一聲,道:“加上他們兩個也不濟(jì)事,都上來吧。” 宮天撫為人雖是驕傲自大,但心性尚算老實,覺得那蒙面青衣人的話并非虛言。事實上這對手太強,加上兩人,未必有用處。因此他坦白承認(rèn)道:“那兇手雖狂,但他的話也有道理。” 左寒子陰惻惻道:“本派之人就算武功不濟(jì),攻敵不克,但自保卻有余,宮公子毋須過慮。” 慧力禪師眼中突然射出兇光接口道:“左寒子道兄說得不錯,敝派的武功雖不能稱尊天下,但也差不到什么地方去,超力師弟你說可對?” 超力禪師恭聲道:“師兄之言,自然不錯。” 蒙面青衣人那邊接口道:“你們既是自視甚高,那就動手好了。” 左寒子卻趁他說話之際,疾躍到宮天撫耳邊說了幾句話。 宮天撫恍然點頭,眼光迅速地瞥視超力、孤木兩人一眼,隨即轉(zhuǎn)面向那蒙面青衣人大聲道:“你一定要我們一齊動手,若是戰(zhàn)敗身亡,可別怪我們仗著人多勢眾。” “廢話,我若把你們放在眼內(nèi),日后還能找……”他突然住口不說。 可是眾人都猜出他下面的話,必是想說找一個什么人較量,只不知他為何突然又不說出來。 第(3/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