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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折枝便趁著這個(gè)時(shí)機(jī)從蕭霽手中短暫脫身，提著裙裾往連接碼頭的跳板上跑去。

    “開船！”

    隨著蕭霽一聲令下，船夫立時(shí)便抽刀砍斷了纜繩。

    連接碼頭的跳板未來得及收回，生生墜入水中，掀起滔天白浪。

    畫舫迅速離岸。

    折枝的身子一晃，險(xiǎn)些摔倒在甲板上，忙伸手握住了一旁的桅桿。

    她慌亂往回看去。

    卻見蕭霽的人手正與泠崖計(jì)都纏斗，憑借著人數(shù)的優(yōu)勢，令兩人無暇抽身。

    而蕭霽卻自亂戰(zhàn)中脫身，抬步向她走來。

    江風(fēng)拂起他月白色的長衫，依舊是素日里的溫柔色澤，卻令折枝覺得無比陌生與顫栗。

    她往后退去，一直退到船舷盡頭，退無可退。

    畫舫下，是滔滔江水。風(fēng)聲卷起白浪，劇烈地拍打在畫舫四壁，似要將人吞沒。

    折枝驟然想起了桑府中那個(gè)夜晚。

    墜入水中冰涼而窒息的感受似又在剎那間涌來，令她無法再往外踏出半步。

    蕭霽已行至近前，垂眼看著她：“折枝，畫舫已經(jīng)離岸。”

    江水湍急，她已沒有退路。

    他抬手，身側(cè)的弓箭手齊齊挽弓，鋒利的箭刃直指苦戰(zhàn)中的兩人與岸上不敢輕舉妄動(dòng)的其余暗衛(wèi)。

    還有謝鈺。

    她在船上，謝鈺便不會(huì)放箭。

    唯有任人屠戮。

    折枝的心中驟然轉(zhuǎn)過這個(gè)念頭，握著桅桿的指尖愈發(fā)收緊了幾分。

    她抬步，站到船舷上去，拿自己的身子擋住了弓箭手們所指之處。

    “先生。”她攏了攏被江風(fēng)吹得凌亂的長發(fā)，垂眼看著他，語聲輕卻篤定：“折枝與您不同。折枝還有退路。”

    “還有人，在等折枝回去。”

    語聲落下，折枝回轉(zhuǎn)過身去，傾身自高聳的船舷上躍下。

    “折枝！”

    蕭霽失聲，箭步上前。

    他的指尖擦過折枝銀紅色的裙裾。

    柔軟的絲綢劃過他的掌心，微涼的觸感，像是小姑娘墜在甲板上的清淚。

    轉(zhuǎn)瞬破碎。

    他終究是什么也沒能握住。

    輕微一聲水響，熟悉的窒息感隨之而來，繁復(fù)的百水裙迅速被江水浸透，帶著她沉沉往江底墜去。

    又是如桑府中一樣的場景。

    不知謝鈺是否又會(huì)在病榻前喚她回頭。

    折枝這般朦朧的想著，腰間卻倏然一緊。

    沉重的水面往兩邊破開，眼前復(fù)又現(xiàn)出明亮的天光。

    久違的空氣再度涌來。

    “蕭霽的人中有我的內(nèi)應(yīng)。明明再等上片刻便好。誰讓你投江——”謝鈺的長指緊緊握在她的腰間，語聲低啞。

    折枝伏在他的肩上，嗆出幾口水來，杏花眸里凝起水煙，滾燙的玉珠與冰涼的江水一同從她的羽睫上連串墜下，落在他本就濕透的襕袍上。

    “哥哥，是折枝輸了。”

    她哽咽著重復(fù)：“是折枝錯(cuò)了。”

    謝鈺止住語聲，沉默著抬手，徐徐替她拭去面上淚痕。

    折枝的淚水便順著他的指尖墜入掌心中，燙得灼人。

    他低低嘆了一聲，將寒涼的長指輕覆在折枝的杏花眸上，遮蔽了她的視線。

    ‘放箭。’

    他抬手，無聲對暗衛(wèi)們下了指令。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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