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二章-《暴君我來自軍情9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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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過往的歲月,那些心心念念記在心底的畫面,那些夢寐以求的夢想,終于化作了這樣悲哀的結尾。她的眼淚突然止不住的流了下來,身體漸漸變得冰冷,身后的腳步聲越來越近,時間仿佛那樣慢,慢的足夠她去回憶起她單調卻又豐富的人生。她靠在那扇巨門上,漸漸的閉上了眼睛。
她跋涉了太久了,終于累了。
幾名親兵跑上前來,想要推開她將廟門打開,一時之間竟然不知道該從何處著手,女子被射得像是一只刺猬一樣,渾身上下全是箭羽。劉長庸大怒,幾下拔下那些利箭,用力的扳動她的身體,想要將門打開,誰知殿門卻紋絲不動。
“大人!”一名秦軍突然叫道:“你看這!”
眾人聞言齊齊看去,只見女子兩條纖細的手臂交叉插在門插之中,緊緊的卡在那里,像是一桿頑強的木頭。在生命的最后一刻,這個單薄瘦弱的女子竟然用她的骨頭做成了一道門鎖,用來拖延他們的腳步,來贏得那個棄她而去的男人逃跑的時間。
即便是劉長庸這樣的人,也不禁有一些動容。外面傳來亂哄哄的聲音,于永走上前,對著仍舊跪在秦王面前的秦之炎說道:“殿下,不能放了殺害皇上的兇手??!”
秦之炎好似這時才回過神來,眼睛直地看著他問道:“你說什么?”
眾元老大臣人人悲戚,連忙勸道:“殿下身體不好,不要太過于傷心了,眼下最要緊的事是抓住四皇子,穩定咸陽的局勢?!?
秦之炎似乎這時才稍微反應過來,愣愣的點了點頭,說道:“對,我要給父皇報仇?!闭f罷,猛地站起身來,手持利劍,一劍斬斷碧珠的手臂,兩側秦軍同時力,轟的一聲就將大門打開。
秦之炎帶著一眾朝中元老,轟然走出大殿,迎著正午的陽光,白亮一片,刺得人睜不開眼。
青夏站在原地,四周漸漸的安靜下來,沒有半點聲音。她雙眼迷茫的睜著,好像是在看著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沒有看。冷風從大敞的殿門轟然吹了進來,秦軍都已經去追擊秦之燁了,可是仍舊有數百名兵勇護在門口,保護著她沒有離去。
長風灌入她單薄的身子,她的腳步一陣踉蹌,搖晃了一下,險些摔在地上。秦王的尸體就那么放在地上,冰冷的,血污滿面。她緩緩的蹲在地上,伸出手指向他的鬢角輕輕的抹去,有細微的粉末柔和的被擦了下來,下面的皮膚光潔健康,全沒有一絲蒼老的痕跡。
仲太傅從靈臺后緩緩的走了出來,目光悲哀地看著青夏,一言不。
青夏的呼吸漸漸沉重了起來,她緩緩的站起身子,踉蹌的向外走去,一不小心突然絆了一下,嘭的一聲摔在地上,額頭重重的磕在門檻上。
“姑娘!”“郡主!”
秦國的兵士們齊齊叫道,似乎都想伸出手來攙扶她。其中一個甚至就是秦之燁身邊的頭號謀臣,早上見到楚離之前,就是他帶著大隊跟在秦之燁的身邊要來擊殺自己。
他們的手上滿是鮮血,那么濃烈的血腥氣刺得她幾乎想吐。她搖著頭向后退去,好似前面面對是一群洪水猛獸。手掌突然觸碰到一個冰冷的硬物,她回過頭去,赫然看到一條白皙的斷裂的手臂,血脈猙獰,皮肉翻滾,這是秦之炎剛剛砍斷的那名名叫碧珠的女子的手,此刻她仍舊保持著握拳的姿勢,好似仍舊在誓死守著那扇救命的宮門。
眼眶突然酸澀了起來,可是卻已經流不出淚了。
她的神經已經痛的麻木,緩緩的站起身來,踉蹌的走出去,爬上馬背,隨意的走著。誰知剛走了幾步,就又回到了正陽廣場,空蕩蕩的正陽廣場上,滿是濃烈的血腥之氣,沒有一個人,只有徐昌齡早已冷卻了的尸體仍然坐在椅子上,雙眼驚恐的大睜著,看著兩只落在他膝蓋上大口的啄食著他的胸腹的禿鷲。
青夏緩緩拾起頭來,天空似乎灰暗了下來,連風,都更加的冷冽。
胸口露了一個大洞,冷風嗖嗖的灌了進去,一顆心都是冷的。
長街的盡頭,是兵部的較武場,此時此刻,卻有震天的喧嘩吵鬧聲。走投無路的秦之燁在大秦的軍隊和咸陽的百姓面前,像是一只被圍困的野獸,他的親衛已經全部陣亡,只到下他孤身一個人。碧珠用生命為他打開了一條逃生之路,最后還是在秦之炎精準的謀算之下被迫夭折。
秦之炎手握一只長槍,目光深沉地看著對面的秦之燁,聲音低沉地說道:“四弟,你還不悔過嗎?”
“悔過?”秦之燁滿身傷口,鮮血潺潺而下,眼睛通紅,寒聲說道:“我只恨為什么不早一點殺了你!”
秦之炎搖了搖頭,沉聲說道:“四弟,你殺了大哥,殺了九弟,現在連父皇都被你殺害,還不夠嗎?”
“不夠!”秦之燁厲聲說道:“他們全都該死,這都是他們欠我的!還有你,若是你今天不殺死我,早晚有一天,我會一刀一刀的將你剮了吞下肚去!”
“豬狗不如的畜生!”劉長庸怒聲叫道:“宣王殿下!不要和他廢話,這樣狼心狗肺的東西,就應該五馬分尸來祭莫陛下的在天之靈!”
“對!殺了他!殺了他!”萬千百姓兵勇齊齊高呼,秦之燁站在高臺之土,眼睛充血的放聲大笑,聲音凄厲,好似鬼哭。
秦之炎皺眉看著秦之燁,說道:“四弟,你罪過滔天,不容寬恕,念在你我兄弟一場,你自裁吧?!?
“自裁?“秦之燁冷哼一聲,突然大叫道:“死我要你一起陪葬!”說罷,舉起戰刀就向秦之炎沖了過來
“保護宣王!”“放箭!”
無數利箭頓時閃動著森冷的寒芒瞬間奔去,秦之燁舉著戰刀的身軀陡然凝固,噗噗聲響不絕于耳,無數道血線噴涌而出,遍灑在較武場的高臺上。畫面好似定格,秦之燁身軀一顫,手中長刀瞬間掉落在地,出桄榔一聲厲響,那如山般堅韌的膝蓋嘭的一聲跪在地上,大口的鮮血吐出,吐在他華麗的衣袍上,胸前的蟠龍沾染上鮮血,猙獰的好似要騰空而出。
他的眼神頓時變得渾濁,愣楞的梗著頭,雙拳緊握的支撐在地上,眼睛望西,那里,是太廟的方向。
生命的最后一刻,一些畫面恍惚中晃過他的腦海。幼年時獨自一人行走在空曠落寞的皇宮之中,那些凌厲的白眼,那些難聽的冷語,那些來自于兄弟們,下人們的欺辱,那些豬狗不如的日子,而后,是一望無際的草原,有北地胡人的嘲笑謾罵,也有別有用心的討好和獻媚。多少次,在孤獨的黑暗之中,他握緊了拳頭跟自己說,總有一天他要站在世界的最頂端,他要登上那座金光燦燦的王座,讓曾經所有瞧不起他的人都匍匐在他的腳下。
可是成功,終究還有一線之差。只差一步,只差一步。
整個世界都拋棄了他,黑暗再一次要長久的吞沒他的生命。他跪在高臺上,下面全是厭惡的口水和怒罵,一顆心那般的空蕩寥落了起來。他突然想起了多少年前,在一望無際的草原上,他將要踏上回朝之路,那個一身火紅馬裙的女孩子面容嬌嫩的站在他的面前,脆生生地說道:“帶我去吧,我要跟著你。”
“跟著我,會沒命的,你不怕嗎?”
“我不怕!”
清脆的聲音再一次回蕩在他的耳邊,他仿佛又嗅到北地青草的味道,看到女孩子嬌美的容顏。
我不怕,我不怕,只要有你在,我什么也不怕……
嘭的一聲,男子的身軀轟然倒在地上,尖銳的利箭從他的背后穿過,閃動著鋒利的寒芒。所有在場的人齊聲歡呼著。勝者為王,敗者為寇,命運的又一次轉折中,新的領袖在冉冉升起。
“殿下!怎么處置他的尸體?”于永上前恭敬地問道。
秦之炎沉重地嘆了一口氣,說道:“他好歹也為大秦立下了過汗馬功勞,不要損壞他的遺體,好好安葬了吧。至于湘王府的人,也不要為難他們。這一次隨同湘王作亂的反賊,也是迫于他的權勢,文官降職,武官罰俸,事情到此為止,以后不要再提了?!?
于永聞言,跪在地上大聲說道:“殿下仁慈!”
“殿下仁慈!”數以萬計的百姓齊齊大呼,聲勢驚人,排山倒海。秦之炎站在人群之中,衣衫獵獵翻飛,面容清俊,形如謫仙,仍舊是那副風輕云淡溫和如水的樣子,可是青夏看著他,卻好像被輕紗蒙住了眼睛,再也看不分明。
青夏騎在馬上,緩緩的調轉馬頭,一步一步的向著遠處走去,天色漸漸暗了下來,夕陽西下,漫天都是火紅的流云,那些濃烈的紅,好似一朵朵絕望的驚魂,在半空中唱著落寞的挽歌,心間滴著心酸的血。
秦之炎站在萬人中央,看著青夏消瘦的背影,漸漸消失在長街的盡頭,滾滾的黃沙翻滾,漸漸遮住了她那單薄的影子,消失在視線之中。
不過是一日的轉折,原本被人踩在腳下的宣王府轟然逆轉,成為了咸陽城內炙手可熱的一方權貴。
如今,秦王駕崩,太子已死,燕王失勢,湘王被殺,六七王不成氣候,九王死在大殿之上,八王更是秦之炎的親生弟弟,縱觀整吊大秦皇室,竟然在無人可以與秦之炎爭鋒,更何況秦王臨死前已經在百官面前傳位給他,而他更因為之前的一番##,深的咸陽百姓的擁戴,隱隱已經成了大秦皇室名副其實的中流砥柱。
剛剛送走一批懇求宣王##############秦之炎拖著微微有些沉重的步子,走到了青夏的房間之前。
房門嘎吱一聲被緩緩打開,里面一燈如#,蒼白的女子仍舊是那一身烏黑長袍,坐在已經冷掉了的飯菜之前,靜靜的不一言。
月光從窗子柔柔的照了進來,一地的清輝,秦之炎緩緩的走上前去,坐在青夏的對面,倒了一杯清茶,喝了下去。幾日的疲勞在他的臉上留下了深深的痕跡,他的臉頰一片蒼白,眼窩深陷,只有一雙眼睛,仍舊是那般的溫和,閃動著如水賞一般的光。
“依瑪爾,吃點東西吧?!?
青夏緩緩的抬起頭來,似乎直到現在才注意到他進來了一樣,她突然輕輕一笑,聲音輕輕地說道:“你回來了?!?
“恩”,秦之炎點了點頭,說道:“回來了。”
“那就好,”青夏捧起一碗米飯,埋頭開始吃,吃了兩口突然抬起頭來說道:“這米飯怎么這么苦啊?”
“苦嗎?”秦之炎也拿起來,吃了一口,說道:“不苦的?!?
“是嗎?”青夏喃喃地說道,然后繼續吃。房間里很靜,一點聲音都沒有,不知道過了多久,房門突然嘭的一聲,只見一個通體雪白的小獸搖搖晃晃的走了進來。幾天不見,大黃竟然整整胖了一大圈,聽侍女說,它近來迷上了喝酒,整日醉醺醺的,來來回回的拖著一只比它大了不知道多少倍的酒葫蘆滿院子的亂逛,看來真不是假的。
酒葫蘆拖在地上,出砰砰聲響,青夏扭過頭去,大黃看到她,醉醺醺的眼睛登時大亮,嗷的叫了一聲就想蹦到她的身上??蓱z它本就不達的運動神經,再加上沉重的酒葫蘆,這猛地一蹦,感覺四只小腳還沒離地,就再一次趴在了地上。
青夏見了,嘴角一牽,淡淡一笑,伸出手去就將它抱了起來。放在腿上,輕撫著它柔軟的皮毛,輕聲說道:“感覺已經好久沒看到你了,你跑哪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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