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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位大員笑了笑，道：“有人告郭總管仗技行兇，殺了‘雍和宮’的國師，不知可有此事？”郭璞毅然點頭，道：“不錯，確有此事……”

    那位大員笑容一斂，道：“那么郭總管別怪我要下令拿人了……”

    他方要吆喝來人，郭璞已然搶先發(fā)了話：“且慢，大人請聽我一言！”

    那位大員收住了到了嘴邊的吆喝，道：“郭總管有話請說！”

    郭璞道：“大人可知道，‘雍和宮’的國師們喬裝改扮，半途攔劫人犯，郭璞事先并不知道他們真……”那位大員截口說道：“郭總管，‘雍和宮’的國師們，豈有喬裝改扮、半途攔劫人犯之理？”郭璞道：“郭璞現(xiàn)有人證！”

    那位大員道：“執(zhí)法講求兩字嚴(yán)明，這么說郭總管有辯？”

    郭璞淡然說道：“郭璞不但有辯，而且應(yīng)是原告！”

    “好！”那位大員一點頭，道：“我奉圣旨審理此事，無論原告、被告，一概先行收押，明日當(dāng)堂對質(zhì)審問，今夜就委曲郭總管在刑部暫住一宿吧……”陡揚聲喝道：“來人！”

    他這里一聲吆喝，各處暗隅中應(yīng)聲轉(zhuǎn)出十幾個身軀高大的紅衣人，那赫然是‘雍和宮’紅衣喇嘛。郭璞“哦”的一聲，笑道：“沒想到在刑部又碰見了諸位國師，幸會，幸會！”

    只聽一名紅衣喇嘛喝道：“郭璞，佛爺?shù)确钪贾滩磕萌耍氵€不束手就縛？”

    郭璞未予答理，目注那位刑部大員，淡然質(zhì)問：“大人，他們當(dāng)真是奉旨助刑部拿人的么？”那位大員冷然點頭，道：“不錯，確是如此！”

    郭璞道：“是與不是只有大人與他們知道……”

    他話鋒一轉(zhuǎn)，接道：“這么說來，大人是當(dāng)真要收押我了。”

    那位大員道：“法曹豈有戲言？自然是真的！”

    “那好！”郭璞點頭說道：“請大人讓我看看那被收押的另一位！”

    那位大員冷然搖頭，道：“明日當(dāng)堂對質(zhì)之際你自會看到，如今……”

    郭璞截口說道：“大人，郭璞遲了一步，該是被告，但似這等未弄清是非黑白之前就收押人的做法，我不敢茍同，要拘我可以，請大人開出刑部拘票，明日到‘貝勒府’提我去……”

    那位大員厲聲喝道：“大膽郭璞，你仗技行兇，殺害國師，論罪當(dāng)斬，如今竟還敢公然指責(zé)刑部，這還得了，拿下了！”郭璞搖頭笑道：“這種只聽一面之詞的審案態(tài)度更要不得，大人，我老實說，郭璞原是武林人，刑部若執(zhí)法嚴(yán)明，我還愿意當(dāng)堂講理，否則嘛，我郭璞可以一走了之，回到武林去……”

    只聽一名喇嘛冷冷說道：“郭璞，今夜你若想走出刑部，只怕沒有那么容易！”

    郭璞淡然說道：“是么？就憑眼前諸位？”

    那名喇嘛冷哼一聲，十幾名紅衣喇嘛齊揚衣袖，每人手里都握著那歹毒霸道的火器。郭璞看得心頭方震，那名喇嘛已然說道：“郭璞，佛爺?shù)纫逊钍ブ迹确溉司懿叮駳o論！”郭璞目閃寒芒，雙眉陡揚，笑道：“這還成什么世界？哪里還有王法？什么原告被告，分明血口反誣，公報私仇，大人……”那名喇嘛冷然說道：“郭璞，你明白就好，老實告訴你，佛爺們就是王法！”

    郭璞笑道：“那敢情好，說不得我要闖上一闖了！”

    那名喇嘛獰笑說道：“你只敢動一動，立刻叫你死在火器之下！”

    郭璞揚眉笑道：“我麻煩這位刑部大人送我一程。”

    那位大員一驚便要退，憑他哪能快過郭璞？他腳下剛動，郭璞那鋼鉤五指已然落在他手腕上。那位大員大驚失色，喝道：“郭璞，你敢犯朝廷命官……”

    “大人，郭璞不敢！”郭璞淡淡笑道：“我只想麻煩大人送我一程，不過，話又說回來了，我郭璞是個王法難及的武林人，你大人這種官，有了禍國殃民，沒了倒還干凈。”

    那位大員又驚大怒，連連喝道：“諸位國師，放火器，放火器！”

    郭璞淡然一笑，道：“大人莫要忘了，大人如今跟我在一起，他們一放火器固然郭璞難免，而大人這大好前程及一條命……”笑了笑，住口不言。那位大員機伶暴顫，面如死灰，猛然掙了幾掙，可惜那像蜻蜓搖石柱，未能掙動分毫。郭璞含笑轉(zhuǎn)望眾喇嘛，道：“諸位，請讓一讓！”

    眾喇嘛無一人動，適才發(fā)話那位喇嘛冷笑說道：“郭璞，你以為有了他便能走得了么？”郭璞道：“諸位，他是朝廷命官，刑部大員！”

    那名喇嘛陰陰一笑，道：“正如你適才所說，像這種朝廷命官，有了禍國殃民，沒了倒還干凈，再說區(qū)區(qū)一名刑部官兒豈在佛爺們眼內(nèi)？”郭璞心中一緊，道：“這么說，諸位也要連這位朝廷命官，刑部大員一起毀了？”那喇嘛獰笑說道：“他的缺早已經(jīng)安排好了遞補人選。”

    郭璞心頭又復(fù)一震，轉(zhuǎn)望那位大員，道：“大人，你聽見了么？”

    那位大員渾身顫抖，急道：“諸位國師千萬可憐卑職，千萬可憐卑職……”

    他這里悲聲哀求，眾喇嘛卻無一人動容，個個轉(zhuǎn)若無聞。

    郭璞搖頭一嘆，道：“這就是大人執(zhí)法不夠嚴(yán)明，為官不夠公正的下場……”

    他一揚雙眉，道：“那么，諸位還等什么？”

    那名喇嘛陰笑說道：“佛爺不妨告訴你，若能由刑部正大光明地判你個死罪，佛爺就不用這萬不得已的手法了。”郭璞道：“敢情你們想制造個冤獄，不過這樣的確好，免得有人說話，便是說了話，也救我不得！”那名喇嘛道：“正是如此，你明白就好，佛爺要想殺一個人，任他有通天本領(lǐng)也休想翻出佛爺掌心！”郭璞一搖頭道：“無奈我不愿意任人宰割……”

    那名喇嘛獰聲說道：“那說不得佛爺只好用這萬不得已的方法了！”

    郭璞忽地目閃異采，道：“諸位恐怕還不知道，我身懷欽賜玉佩……”

    那名喇嘛搖頭說道：“那沒有用，佛爺?shù)仁欠钪寄萌耍　?

    郭璞心中一震，搖頭笑道：“看來今夜我果然出不了這刑部大衙門了。”

    那名喇嘛道：“一點不錯，你若想多活幾天，就乖乖束手就縛。”

    “不！”郭璞搖頭說道：“我要試試自己的運氣。”

    那名喇嘛目中兇芒一閃，獰笑說道：“那就怪不得佛爺們心狠手辣，要早送你上路了。”郭璞眉鋒忽皺，道：“諸位，難道沒有一點商量余地么？”

    “有！”那名喇嘛點頭說道：“佛爺們愿意慈悲，但那要等你束手就縛后再說。”郭璞道：“恐怕那就要任諸位宰割，當(dāng)真不會再有一點商量余地了。”

    那名喇嘛道：“事實上，你只有這條路可走。”

    郭璞搖了搖頭，道：“那么請讓我想一想……”

    另一名喇嘛突然說道：“郭璞，你休想要癡心妄想海貝勒會來救你，老實告訴你好了，海貝勒已被皇上調(diào)往熱河行宮公干去了，就是他如今知道你被困此處，也來不及趕回來了。”

    該不錯，否則為何到如今還不見海貝勒蹤影？

    郭璞心頭猛震，一絲希望頓告幻滅，腦中電旋，略一思忖，陡挑雙眉，神威逼人地毅然說道：“敢情這是有計劃的，那好，我郭璞寧可找?guī)讉€陪死做個壯烈之鬼，也不愿束手就縛，任人宰割做個窩囊人，諸位，請準(zhǔn)備，郭璞要出手了。”

    話落，將那位大員往身邊一帶，右手探腰，“錚”的一聲，掣出了一柄森寒四射的軟劍。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郭璞“大羅劍”厲害，眾喇嘛一驚變色，一起揚起了手中火器。眼看這就是不堪設(shè)想的一場……

    驀地里，一陣急促蹄聲由遠而近。

    郭璞目中飛閃異采，眾喇嘛神情皆震動，那名喇嘛目中兇芒暴閃，獰聲說道：“快，咱們先毀了他再……”“說”字未出，一聲霹靂大喝震天懾人，劃空傳到：“誰敢動我這位老弟？”

    蹄聲猶自響動，人聲卻已傳到，海貝勒何其神速？

    不但眾喇嘛一怔，郭璞也為之呆了一呆。

    就在這微一怔神間，人影橫空，疾若閃電，那高大魁偉的海貝勒已飛射落地，威若天神。他那如炬目光只一掃，眾喇嘛個個畏懼后退。

    郭璞一聲苦笑，道：“海爺，您終于來了，您要再遲片刻……”

    蹄聲在刑部大門前倏然止住，緊接著幾句叱喝，幾聲痛呼，大門內(nèi)，并肩闖進了海騰、海駿。他兩個各仗軟劍，神色怕人，一見海貝勒在，猛然一怔，隨即斂態(tài)，砰然一聲，雙雙跪倒：“爺，您……”熱淚盈眶，余話已難以出口。

    郭璞大為感動，雙目盡濕，眉梢兒方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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