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頁 小馬跟幾個提著雞籠子的村民坐在一起,臉是麻木的,車開走前,他扒著窗口說:“這個地方,缺的不是美術老師,是吹笛子的人!” 山村小學的美術老師余自新看著公交車帶起的塵土,半天才想起吹笛人是什么典故。 可惜呀,她也不會吹笛子,沒法把村里的老鼠引到河邊淹死。 五一假期劉洋和李英琪帶著一車物資來看余自新時,她真用煤火鉗子夾著一只大老鼠的尾巴提到水池施水刑。 水龍頭一開,水流強勁,一會兒老鼠就被淹死了,然后被幾條不知從哪兒跑來的狗一哄而上撕成碎片。 李英琪和劉洋目瞪口呆,余自新看見他們,扔下煤火鉗子歡呼跑來:“給我帶dvd了么?電視機呢?史萊克都買到了?” 當天晚上,余自新在村公所放“電影”——《怪物史萊克》聯播,小孩不要票還一人給一個寶樂珠棒棒糖,大人票一塊。 電視放在木桌上靠著墻根,院子里擺上凳子桌子,坐了一院子人。 放著dvd,還得有個小孩不停打撲到電視屏幕上的蛾子和飛蟲。 院子里也是此起彼伏巴掌聲,這個季節山村已經開始有蚊子了。 李英琪看到余自新手臂和腳腕上都是紅紅的蚊子包很心疼,“這里蚊子怎么只欺負你?” 余自新笑笑,“不光是蚊子。” 睡覺時李英琪明白了。他和劉洋的床板、席子縫里到處是白色蠟油,里面凝固著大大小小粉紅色的蟲子。他從沒見過這東西,劉洋說是臭蟲,吸血的。 山村夜晚很冷,蚊子也不活動了。他們的被褥枕頭上除了陽光和稻草的氣味,還有股硫磺皂的氣味。正要睡著,樓下不知什么地方“咚”一聲響,隔壁余自新說:“沒事,是抓到老鼠了!” 很快又有幾聲重物落下的聲音,不久還有鐵盆蹭在粗糙的水泥地上拖拉的聲響。 劉洋嘀咕,“這她每晚怎么睡著的呢?” 說是這么說,他和李英琪很快也睡著了。坐了一整天車,太累了。這一路的山路極為險峻,有些路段車子要緊貼山壁開,另一邊就是萬丈懸崖,不請當地人司機真不敢開。 第二天早上洗漱時,他們見識了余自新已經嫻熟的捕鼠技術。昨晚那些咚咚響的重物全是就地取材做的捕鼠夾——生銹的搪瓷臉盆、不知道桌子在哪兒的木頭抽屜、水桶……什么她都能用來捕鼠。 她臨睡前把一塊饅頭蘸上菜湯,撕成小塊,放在臉盆、抽屜下面,盆邊緣再放一個陶瓷小酒杯,老鼠一鉆進去,酒杯滴溜溜轉動,盆就扣下來了。 搪瓷盆里扣的那只特別大,幾乎像只小貓,難怪能拖動盆子。 村中群狗像是知道開飯時間到了,一早就在門口徘徊,余自新吹個口哨,它們蜂擁進來,有的老鼠水刑后還沒死透,就地被群狗補刀。 李英琪和劉洋再次目瞪口呆。 余自新指著幾只小狗,“這幾只特別勇猛,我特意培養它們不怕老鼠,希望以后它們能當捕鼠犬。” 到村長家吃過早飯,劉洋悄悄跟表妹說,“這里也太苦了。”他們的老家十幾年前也比這里要強不少,這里是真的一窮二白,啥啥都沒。除了老鼠。 余自新笑笑,“聽前輩說夏季更可怕,下雨后旱廁和陰溝里的臟污會滿到街上,老鼠就在臟水里游。” 劉洋頭皮都麻了,“那人不生病?” 余自新沒吭聲。 她帶他們去村小學,這是整片地方最好的房子,雖然只有一排六個教室。另一排房子是老師辦公室和宿舍,不過宿舍現在還沒建好,找不來工人。年輕點的都去外面打工了。 余自新今天給三年級小朋友上課,本來應該上語文,她換了主題,讓兩個來給大家送書和文具的大哥哥講講自己的職業都做什么。 比起給別人裝飾房子的哥哥,小朋友們顯然對醫生哥哥更感興趣,問了李英琪好多天馬行空的問題。 還有個淘氣小男孩笑嘻嘻問他,“哥哥你有女朋友么?” 這里課間不打鈴,是一個老奶奶負責敲鐘。 學校還有一位民辦老師,和余自新一樣是“全科老師”,什么都教。 下課時余自新還叫幾個小女孩到講臺前排隊,她給她們梳小辮子。 李英琪觀察了一會兒,覺得自己應該也能行,拿了些橡皮筋幫忙。 余自新給他一把齒密密的篦子,“先用這個梳。” 第(2/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