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真相-《降靈家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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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徒月波見她一臉驚異,笑:“呵呵,我早說過,人鬼兩界,本來就是關系微妙。沒有人,又哪里來的鬼呢。”
“你告訴我這些做什么?如果我沒記錯,你說要把我交給閻羅處置!”他的輕笑猛一下驚醒了還在驚嘆里的鐘旭,“既然我已經到了冥界,你還在等什么?”
“哈哈哈哈。把你交給閻羅?!”司徒月波不禁大笑,“那個,是我騙你的。”
“什么?你騙我的?”鐘旭一下子懵了,當初他紅口白牙說得斬釘截鐵,還口口聲聲絕情絕義地說什么他不會再過問她的事,這才多長時間,馬上又改口說是在騙她?這個男人到底在說些什么胡話?!
“對不起,我的確是不得已而為之。”司徒月波收起笑容,頗為無奈地問了她一個問題:“知道我為什么不親手取你性命,只是執意逼你自盡嗎?”
“冥王陛下不是在顧念我們的夫妻之情嗎?”鐘旭立即出言譏諷,這個混蛋,在這種時候還要故意戳她的痛處。
“因為,我根本殺不了你。”司徒月波神情泰然,卻是語出驚人。
鐘旭以為自己的耳朵出了大問題,她猛抬起頭,一字一頓地說道:“你說什么?再說一次!!!”
“不要以為身為冥王,就能高高在上為所欲為。萬事萬物,相生相克,這是貫穿一切的金科玉律。就算身為冥王,也不能豁免。所謂一物降一物,正是這個道理。”司徒月波看牢了她,“從鐘馗那個老鬼開始,你們鐘家生就是讓我束手無策的人物。我能操縱天下所有人類的性命,卻獨獨不能動你們鐘家一根手指。你們家族里歷代成員都是依足了生死冊上的年限,壽終正寢的,只要大限未到,不光是我,冥界里任何一員都不能傷到你們鐘家人的性命。如果要提前中止你們的生命,只有一個方法,便是要你們甘愿自行放棄,也就是自盡。唉,這就是那鐘老鬼為你們這些后輩造就的宿命,真是把我給害苦了。”
“天哪,會有這種事情?”他說的每個字,不啻天方夜譚,鐘旭使勁甩甩頭,語無倫次地問:“可是,可是,你說什么不能動我的家人,那你,你怎么又能殺掉我奶奶?這不是太矛盾了嗎?”
“矛盾?!不,一點也不。”司徒月波搖頭,“你奶奶早在一年前就該到冥界來報到了,是我私自給她添了一年的壽命。”
“你的意思是……我奶奶一年前就該……壽終正寢了?!”鐘旭的舌頭僵直得幾乎打不過彎來,“那,那你又……”
“給她一年壽命,就是為了要利用她來幫我演足這場戲啊。呵呵,看來效果極佳。”司徒月波得意地揚起唇角。
演戲?他又說演戲?!
鐘旭完全看不透他葫蘆里究竟在賣什么藥。
“你致命的弱點,就是太重情義。你視你的親人比自己的性命還重要,所以,我只能利用這一點來威脅你,最終達到我的目的。”他不慌不忙地說著。
“你的目的?!”鐘旭使勁甩甩頭,然后一手揪住了他的衣領,“你的目的不就是要我死掉,從而除掉一個對你們冥界有大威脅的敵人嗎?!沒想到,竟然要你花去如此大的心思!好了,你的目的達到了,那你現在還在跟我廢話什么?!”
自己,居然上了他一個大當。
太不甘心了,沒想到他竟然那么卑鄙,連哄帶騙地取走了她的性命。
“如果不拋棄掉生命,”司徒月波拉下她激動的手,頓了頓,“你又如何能接替冥王之職呢?!”
不管自己先前有多么歇斯底里,這句話,鐘旭是聽清楚了的。
她一言不發,愣了很久。
他剛才說,要她接替冥王的職位?!
當冥王?!
這個玩笑是不是開得太大了?!
“你是不是瘋了?!”鐘旭拿打量精神病人的目光掃視著他,“我完全不明白,你說的話,從頭到尾我都不明白。”
“呵呵,放心,我會講到你明白為止。”司徒月波輕巧地一縱,坐到了圍欄上,完全無視六十層樓的高度,然后拍拍自己身邊的位置,對她伸出手,“上來坐吧,風景不錯。”
稍微猶豫了一下,鐘旭還是把手送了上去。
稍微猶豫了一下,鐘旭還是把手送了上去。
司徒月波滿意地笑笑,握住她的手順勢一帶,讓她毫不費力地落到了自己的身邊。
鐘旭以為自己會害怕,她從來沒有坐在六十層樓高度與人談話的經歷。
但是,她沒有。
與從前一起渡過的許多日子一樣,手被他抓得很緊,身體也緊緊地挨著他。
他身上的溫度,仍然保有令她心安的作用。
“很漂亮吧。”司徒月波帶著無比欣賞的目光打量著腳下的風景,“很多人都習慣以‘煉獄’來形容我們現在所處的世界,真是大錯特錯啊。”
不得不承認他的話基本上是有道理的,包括她自己在內,世間許多人都是一說到冥道鬼界,就立即聯想到黑暗陰森死氣逼人,誰又曾料到,真正的冥界,卻是這樣一番景象呢?!
圓月當頭,靜謐沉靜,僅僅一座在深夜里安睡的城市而已。
“感覺到危險了嗎?”他收回目光,問題很突兀。
鐘旭搖頭,未做任何思考,從剛才到現在,除了司徒月波本身,她沒有在這個地方觀察到感覺到任何值得警惕的疑點。
“為什么我沒有看到這里的……居民?”她四下看去,除了建筑,還是建筑,沒有看到半個移動的物體,仿若空城。
“呵呵,因為你還不完全屬于這里啊。”他笑答,“所以,冥界的東西,你現在看不完全,包括潛藏的危險。”
鐘旭皺皺眉,硬邦邦地說:“完全不完全我不在乎,我只要弄明白我心中所有的疑問。你能不能不要再顧左右而言他,直接講重點不行嗎?”
“哈哈哈哈。”他不禁朗聲大笑,“你跟鐘馗老鬼簡直是一個模子里倒出來的,一點面子都不給我。”
“有什么可笑的?”鐘旭黑著一張臉,被他的笑聲弄得無所適從。
“我笑我堂堂冥王,卻一再栽在你們兩個姓鐘的家伙手上。”司徒月波撓撓鼻子,看定她,隨即止住了笑聲,語調平靜而隨意:“當年,鐘馗在皇帝面前當殿自刎,此人身上正氣凜然,卻又煞氣沖天,到了冥界也不曾消減半分,確是一個百年不見的伏鬼奇才。正好當時有個閻羅之位出缺,我有意讓他接手,想他必定能成我的得力臂膀。誰知道你們這位老祖宗一口拒絕,說什么官場黑暗,他鐘馗不論生死,永不出仕。他不肯領受我的這番好意也就罷了,連我親自為他物色的絕好投胎機會也不理會,終日游蕩在陰陽兩界,說什么不斬盡天下妖魔誓不罷休,還說什么鬼由心生,心懷鬼胎之人更該殺,所以他不但斬鬼,人間的貪官污吏大奸大惡之徒一旦被他撞上,也必死無疑。另外,他還不忘尚在陽間的妻兒,經常趁夜回去探望,還悉心教導他的兒子各種伏鬼之術。一時間,他種種作為與極高的曝光率令到世間眾人將他奉為神明,還以‘鬼王’之名尊之。這老鬼,完全視冥界種種規矩為無物,更不將我這個冥王放在眼里,我行我素。最初我本著惜才之心,對他睜只眼閉只眼,反正他對付的鬼物,放在我手里也同樣是被打進鬼獄永不超生,這也算是為我分擔工作了,所以也由著他去了。唉,卻沒想到我對這位‘無冕之王’的放縱,引出了一個天大的麻煩。”
司徒月波言之鑿鑿的講述,讓鐘旭不由自主地聽入了神,沒有想到,傳說中的老祖宗,竟然與他有過如此奇異的一段歷史,他的娓娓道來,讓那么遙不可及如神話一樣不敢相信的往事這般真實地顯現在自己的腦海里,而當聽到他說到“天大的麻煩”時,她心下一緊,脫口而出:“你說的麻煩,莫非跟我們鐘家的鎮天印有關?”
“是。”這回,他沒有任何否認的意思,“那一次,一只厲鬼因為當值鬼差的疏忽,從鬼獄里脫逃而出,我恰恰巡游在外未歸,鐘老鬼知道了,又擅自作主,一路追蹤厲鬼而去。等到我接到稟告,趕回事發地時,他們兩個已經在冥界的入口處斗得不可開交。那惡鬼也是個有點本事的角色,鐘老鬼一時竟無法將它擒下,我正要出手,你們那位脾氣暴躁的老祖宗已經搶在我前頭,用盡全力一劍朝那鬼物劈去,也許他一時情急,竟然失了手,不但沒能擊中對手,他那一手沒輕沒重的蠻力反而將隔開人界與冥界的結界擊穿了一個大洞。如此失誤,非同小可,一旦不能及時封堵,冥界里處心積慮想逃脫束縛的惡鬼們就能借此大舉沖回人界興風作浪,若事態發展至此,即便我身為冥王,也無法挽回。”
“所以……所以老祖宗用自己的精魄化成了四方鎮天印,堵上了這個大洞?”沒費多大勁,鐘旭就想到了這一點。
“唯一的辦法。”他遺憾又無奈地點點頭,“不過,鎮天印里只有鐘老鬼的兩魂六魄而已。”
“兩魂六魄?”鐘旭一愣。
“剩下的一魂一魄,用來生成了一個連我也破解不了的咒念。”司徒月波回過頭,微笑著盯著鐘旭,“就是你一直佩戴的那塊護身符。鐘老鬼臨去之前,將咒念刻在牛骨之上,交給了家人,要他們世代相傳,此物能保鐘家上下平安。”
“你說的咒念,就是,就是……”鐘旭恍然大悟,吃驚地捂住了嘴。
“不錯,冥界中人,永遠傷不得鐘氏后人性命,除非,你們甘愿自行放棄。”司徒月波故作頭疼狀,繼續道:“所以,不論你們鐘家的成員被鬼物傷得多嚴重,都不會有生命危險。不到壽終正寢,誰也動不了你們半根汗毛。鐘老鬼這招委實厲害,護了你們生生世世,卻把我給害苦了。”
“原來那護身符后的經文,是這個意思……”鐘旭似乎明白了一些東西,但是又無法完全確定,口氣不再像先前一樣硬朗,“但是,鎮天印現在出問題了。”
“不是現在,”他伸出手指左右晃了晃,“而是在兩百年前,鎮天印就出問題了。”
他輕松一句話,鐘旭目瞪口呆。
“改朝換代,殺戮征戰,人類一次又一次的自相殘殺,使得冥界滿心怨念的冤魂一日多過一日。鎮天印的承載力并非無限大,怨靈們妄圖殺出冥界的念力越來越強,當這種力量積累到足夠的時候,鎮天印早晚被沖毀。此封印一毀,唇亡齒寒,冥界所有防護都會隨之消失,包括羈押眾惡鬼的鬼獄。事實上,兩百年前的時候,鎮天印的南方部已經出現了裂縫。”司徒月波頓了頓,臉上仍是波瀾不驚,“還好發現及時,我把那裂縫給補上了。”
“你?!”鐘旭雙目圓睜,“鎮天印歷來都是由鐘家后人守護的,每個十年之期我們都會以自己的血液鞏固封印,你又不是鐘家人,如何能修補?!”
“哈,聽你的口氣,活像我搶了你們天大的功勞一樣。”司徒月波言帶調侃,道:“你自己也說了,你們的力量,充其量也只是鞏固‘罷了’,鎮天印若真出現了裂縫之類的大問題,就算你們鐘家上下把血流干了,也無法‘修補’,懂嗎?!當初鐘老鬼給你們定下的十年之期,初衷也不過是希望借你們的力量,保養好鎮天印,就算不能起到關鍵性的作用,至少也能延長封印的壽命,不至于被一舉擊潰。”
“那,那牧場,在牧場出現的,移位的北方部又是怎么回事?”鐘旭一把抓住他的手,急急問道。
“我干的。”司徒月波指指自己,輕笑,“不久之前,北方部也出了麻煩,我一時無法彌合,只得將此部分封印移到牧場,引你們一家到那里,借你奶奶的力量,在北方部上暫時布下一個新封印,雖然不能解決根本問題,起碼可以延緩裂縫擴張的速度,讓我有時間完成剩下的計劃。”
“你……”鐘旭眉頭一緊,除了個你字,再說不出其他。
現在才知道,自己那場獨特至極的婚禮,竟也是他“計劃”中的一個步驟。雖然已經了解個中緣由,但是被所利用的事實仍令鐘旭郁郁不快。
“還好,雖然我的計劃實施得辛苦了一些,到底還是順利完成。”他伸了個懶腰,如釋重負,“有你做冥王的繼任,我總算是可以安心了。”
“等等!”鐘旭似乎對他“總結陳詞”的態度很不滿意,追問道:“我還是有很多東西不明白。你若要我的性命,為什么早不威脅我?還從頭到尾費盡心思接近我,娶我,與我過與平常夫妻毫無二致的生活,這么折騰,豈不是太浪費時間了嗎?還有,你剛才說花了十六年在我的身上,什么意思?”
“你的問題總是那么多。”司徒月波打了個呵欠,“唉,雖然你是你們家族的最強接班人,可是,要做冥王,仍是差得遠呢。”
一陣涼風吹過,他仰起頭,很享受似地深呼吸了一口,方才娓娓道來:“當鎮天印的北方部出現問題之后,我便意識到,該是找下一任冥王的時候了。尋來找去,也物色了好些對象,最后發現,始終只有鐘老鬼的后人方是上上之選。”
“就是……就是……我?!”鐘旭忍不住插嘴,滿臉都寫滿了不敢相信。
“我最初考慮的,是你姐姐,鐘晶。”司徒月波頓了頓,“可是這個想法我很快就放棄了。”
一聽到他提起自己的姐姐,鐘旭的心在驚訝的同時,也劇烈地抽痛了一下。
“你姐姐的伏鬼天資不在你之下,奈何她生性溫良,縱是我給了她冥王的全部力量,她也未必鎮得住整個冥界。這個險,我冒不起。”司徒月波撥開被風吹到眼前的發絲,狡黠地一笑,“但,幸好還有一個跟姐姐截然相反的妹妹。”
鐘旭垂下頭,用力捏著自己的手指,問了一個看似與以上談話毫無聯系的問題:“跟我姐姐做交易的人,莫非是……你?”
“當我確定了由你做繼任之后,跟你姐姐的交易,便是我全盤計劃的第一步。”他一點都不否認,而言辭間,卻夾雜了幾許無可奈何,“你八歲時的那場大病,是我一手設計。然后我找到你姐姐,編了一套讓她信服的謊話。最后在她自愿的情況下,取走她身上的所有靈力,封入了你的身體。另外,為了避免出現任何可能影響我計劃的枝節,我抹掉了你們全家人對你姐姐的記憶,同時要求她對自己做過的事情永遠保持緘默。”
“你,真是相當地殘忍。”鐘旭抬起頭,隔了很久,才從牙逢里擠出話來,“如果你不逼我姐姐離開,她不會年紀輕輕就死于非命!”
鐘晶的悲慘過往,到現在仍是歷歷在目。
“也許,是稍微過分了一點。”司徒月波若有所思地看著腳下,“不過,你姐姐原本便只有二十五年的壽命,就算沒有這回事,她的結局也是一樣。這便是命數。冥王雖然能掌司生死,卻不能干預命數。所以,你不必太過介懷。只能說,你們鐘家不是她該出生,該停留的地方。”
這一席話,不是不令人吃驚的。
但是,鐘旭的內疚之意,并沒有因為知曉了這段隱情而有所減緩。
“既然什么都是你一手設計,為什么任由我姐姐在人間作孤魂野鬼?為什么要讓她跟許飛不得善終?”一股怒意襲來,鐘旭抓住他憤然質問。
“留在人間不肯投胎,是你姐姐自己的選擇。我給過她機會,她拒絕了。本來是割舍不掉對家人的牽掛,沒想到這一留,卻為她等來了另一段緣分。”司徒月波呵呵一笑,拉下她氣憤難平的拳頭:“許飛的出現,是我計劃之中唯一的異數。我沒有料到會有一個旁觀者被牽扯進來。”
“許飛……”鐘旭松開了手,“你也有意料不到的事情嗎?”
“起初,我也未能識穿許飛的身份,以為他只是一個普通的醫生。”司徒月波聳聳肩,而后扭頭看著鐘旭,“還記得你住院時曾經做過的那個夢嗎?呵呵,就是許飛化成我的模樣向你求婚的那個。”
那個夢?!
那么深刻而怪異。
鐘旭當然是記得的。
“在那個時候,許飛想取你性命的心到是真的。若不是我從中阻撓,以他旁觀者的能力,你的魂魄早就成他的囊中之物了。”司徒月波收起笑臉,很認真地說。
回想往事,因為驚訝,鐘旭的舌頭怎么也利索不起來:“夢,夢境里,夢境里那道無形的……,莫非是你……”
她清楚地憶起,在那個事后讓她惱羞成怒的夢里,在裝成司徒月波模樣的許飛就要得逞的時候,及時將他們二人隔開的無形屏障。
“不在你身邊,并不代表我不能保護你。”他的目光在鐘旭臉上停留了許久,半晌才移開,“不過,這個插曲到是為我引來了,準確地說,是為你引來了又一股可為己用的強大靈力。”
“為我?”鐘旭盯著他的側臉,越發大惑不解。
“不為你為誰?!既選定了你做繼任,當然就要想盡辦法栽培你啊。”司徒月波雙手撐著欄桿,輕輕晃動著懸空的雙腳,神態頗為悠閑,“從你第一次抓鬼開始,你每收伏一個鬼魂,它們身上的靈力就有一大半會自動輸入你的體內。你對付的對手越厲害,你收獲的靈力便越多,這也是你近幾年來,靈力突飛猛進的原因。經過這么多年的時間,當我認為你的熱身運動已經足夠,體力精元靈力都已經成熟到可以承受來自冥王本身的強大力量之后,我便以這個身份,出現在你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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