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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找的不是你-《大地飛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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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方用溫水毛巾,輕拭她的臉。她臉上的皺紋與黑疤忽然奇跡般消退了,露出了一張任何男人看見都無法不動心的臉。

    就在這時候,她喉嚨里忽然發出種奇異而銷魂的呻吟。

    她的身子也開始扭動,纖細的腰在扭動,修長結實的腿也開始扭動。

    能忍受這種扭動的男人絕對不多,幸好小方是少數幾個人中的一個。

    他盡量不去看她。

    他準備找樣東西蓋住她的身子。

    但是就在這時候,她忽然伸出了手,將小方緊緊抱住。

    她抱得好緊好緊,就像是一個快要淹死的人抱住了一塊浮木。

    小方不忍用力去推她,又不能不推開她。

    他伸手去推,又立刻縮回了手。

    ——如果你也曾在這種情況下去推過一個女人,你就會知道他為什么要縮回手了。

    因為女人身上不能被男人推的地方很多,在這種情況下,你去推的一定是這種地方。

    她的身子是滾燙的。

    她的心跳得好快好快好快。

    她的呼吸中也帶著那種像胭脂的酒氣,一口口呼吸都傳入小方的呼吸里。

    小方忽然明白了,明白那個野獸為什么要用這種酒來灌她了——那是催情的酒。

    可惜就在他明白這一點的時候,他也同樣被迷醉。

    他的身體已經忽然起了種任何人自己都無法控制的變化。

    他的理智已崩潰。

    她已經用她的扭動的身子纏住了他,絞住了他,將他的身體引導入罪惡。

    催情的酒,已經激發了他們身體里最古老,最不可抗拒的一種欲望。

    自從有人類以來,就有了這種欲望。

    造成錯誤的原因有很多種,這種欲望無疑也是其中的一種。

    現在錯誤已造成,已經永遠無法挽回了。

    一個凡人,在一種無法抗拒的情況下,造成了一個錯誤。

    這種錯誤能不能算是錯誤?是不是可以原諒?

    錯誤已造成,激情已平靜,欲望已死,漫漫長夜已將盡。

    這一刻正是痛苦與歡樂交替的時候。

    這一刻,也正是人類良知復蘇,悔恨初生的時候。

    在這一刻,小方已完全清醒。

    燭淚已干,燈已滅。用松枝粗紙糊成的窗戶已漸漸發白,蒼白。

    小方的心也是蒼白的。

    ——趙群是條好漢,甚至已經可以算是他的朋友。

    ——蘇蘇是趙群的女人,是趙群不惜犧牲一切都要得到的女人。

    現在蘇蘇卻在他身畔,他仍可感覺到她的呼吸、她的心跳、她的體溫以及她激情平復后那種溫柔滿足的寧靜。

    那種本來總是能令一個男人,不惜犧牲一切去換取的愉快和寧靜。

    現在小方卻只希望能毀掉這一切。他不能。這是他自己造成的,他不能逃避,也不能推拒。

    是自己造成的,自己就得接受。不管自己造成的是什么都得接受。

    窗紙發白,四下仍然寂無人聲。

    ——趙群為什么還沒有回來?

    ——趙群回來了怎么辦?

    這兩個問題同樣都是沒有人能夠解答的。

    ——如果趙群回來了,是應該瞞住他?還是應該向他坦白?

    聰明人一定會說:

    ——瞞住他。如果他不知道這件事,大家的心里都會比較好受些。他仍然可以和蘇蘇在一起生活,也許還能生活得很愉快。

    如果小方也是個聰明的人,他一定會這么做。但他從來都不想做聰明人。

    有時他情愿笨一點,也不愿太聰明。

    蘇蘇也醒了,正在看著他。眼中的表情也不知是痛苦,是悔恨,是迷惘,還是歉疚?

    “這不能怪你。”

    她忽然說:“他逼我喝的是銷魂胭脂酒,呂三也不知用這種酒毀掉了多少個女孩子的清白。”

    “呂三?”

    小方不能不問:“那個人也是呂三的屬下?”

    蘇蘇點頭,伸手入枕下,摸出樣東西,緊緊抓在手里,過了很久才攤開手掌。

    她手里抓住的是一只金手,一只很小很小的金手,遠比小方以前看過的小得多。呂三的屬下,無疑是用金手的大小來分階級的。金手越小,階級越低。

    那個野獸般的大漢只不過是呂三屬下一個小卒而已。

    “他也是那五個人其中之一?”

    小方立刻問:“陽光就是被他們擄走的?”

    蘇蘇點頭嘆息:“我始終不明白,他們為什么要綁走她,卻沒有綁走我?”

    她自己解答了這問題:“也許他們又把她當作了我,也許他們要找的本來就是她。反正呂三所做的事,總是讓人摸不透的。”

    小方沉默。

    蘇蘇忽然改變話題,忽然問小方:“現在你是不是要走了?”

    小方仍然沉默。

    “如果你真的要走,要去找呂三,你用不著顧忌我。”

    蘇蘇勉強笑了笑,笑得令人心碎:“我們本來就不算什么,你要走,隨時都可以走。”

    小方是真的要走了,但是他又怎么能把她一個人留在這里?不管這件事是誰的錯,不管他們之間以后會怎么樣,她都已變成他生命中的一部分,他已無法推拒逃避。

    蘇蘇忽又嘆息:“不管你能不能找到呂三,你都一定要走,非走不可。”

    “為什么?”

    “因為現在呂三手下已經有很多人都能認得出我了。”

    因為現在她臉上的藥物已被酒洗掉,已經恢復了她本來的面目。

    “所以你一定要離開我。”

    蘇蘇道:“不管怎么樣,我都不愿連累你。”

    在這種情況下,她顧慮的居然還不是她自己。小方忽然覺得心里有點酸酸的,過了很久很久才能開口:“我們一起走。”

    他說:“你帶我去找呂三,你一定能找得到他。”

    “能找到他又怎么樣?”蘇蘇苦笑,“去送死?”

    她又問:“你知不知道呂三屬下有多少高手?”

    小方知道。

    他不怕死,可是他無權要蘇蘇陪他去送死。誰都無權主宰別人的生死命運。

    但是蘇蘇卻忽然捉住了他的手,忽然說:“我們走吧,現在就走。”

    “走?”小方茫然問道,“走到哪里去?”

    “隨便到哪里去!”

    蘇蘇又開始激動地說道:“我們可以去找個沒有人能找得到的地方躲起來。忘記所有的人、所有的事。”

    小方閉著嘴。

    蘇蘇忽又嘆息:“我知道你一定想問我,是不是也能忘記趙群?”

    她反問小方:“你以為我現在還有臉見趙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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