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黯然銷魂-《大唐御風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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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風,有些事我想應該我告訴你。”唐斗沉重地說。
“什么事?我現在真的很亂。”風洛陽用力搖了搖頭,苦惱地說。
“你還記得那一天我無緣無故把你痛揍一頓嗎?其實是我發現阿韶心里一直喜歡一個人,那個人就是你!”唐斗沉聲道。
“哎呀,這個我已經知道了。”風洛陽無奈地搖頭道。
“噢,你已經知道啦?但是這個你一定不知道。”唐斗一把抓住他的脖子將他的耳朵湊到自己的嘴邊,“我得勝從劍南回來的時候,我和阿韶通宵暢飲,她喝醉了之后曾經向我說過一件事:那一日柳青原對你和她同時施展移魂大法,將你們二人過往的心事揭露出來,很多埋藏在你二人心底的回憶從此大白天下。長話短說,阿韶發現在十幾年前,其實你和我一樣,對她一見鐘情。”
“什么?!”風洛陽只感到自己的腦子已經開始發麻,“我對她一見鐘情我自己怎么不知道?”
“因為你下定決心成全她和我,所以你硬生生把自己對她的感情忘記了。”唐斗瞪圓了眼睛說道。
“啊?”風洛陽發現自己的眼前閃爍起了點點金星。
魚韶坐在揚州瘦西湖上的紅藥橋上,望著面前粼粼的波光,腦子中空空如也。她本來想一口氣跑到鄱陽湖畔,跑到自己和風洛陽第一次見面的湖濱,一頭扎入水中,閉上眼浮水而去,一直游到天之盡頭。但是她做不到,說什么也做不到。現在的她早已經不是十三年前那個一只孤舟放游天下的少女,現在的她是乘風會的大當家,所有江湖風媒的主心骨,她無法再像昔日的自己那樣任性。她忽然強烈地懷念起那十三年前的日子,那個時候,洛陽哥的眼中根本沒有別人,只有她。她多么希望當時的自己能夠放下驕傲,對他說出自己的心事,對他說自己喜歡的是他。
“太晚了。已經太晚了。”魚韶望著瘦西湖上點點的漁火,將頭緊緊靠在膝蓋上,任憑眼淚順著臉頰滑落到長褲上。湖風吹來,她的腿上涌起陣陣清涼,這讓她的心底忽然涌起一種孤苦無依的感覺,令她的全身激靈靈地打著冷戰。她了解風洛陽這個人,也許有些太了解了。他一旦決定要去做的事情,就一定會去做到。他已經認定祖菁是他心愛的人,那么他一定會用一生的時間去寵愛她。這是他認為應該去做的事,所以他會盡力做到最好。她心中默默愛戀了十三年的洛陽哥,現在已經是別人的愛人。
“也許……是時候為自己的驕傲付出代價了。也許我一生注定孤獨終老。”魚韶感到鼻子一酸,忍不住用手捂住嘴,輕輕啜泣起來。
忽然間,一只手從身側伸過來,將一瓶揚州名酒第一泉遞到她的面前。
魚韶抬起頭來,發現風洛陽正在解下身上披著的灰白色長袍,輕輕披在自己的肩上,然后一彈衣襟,坐到了她的旁邊。她的心中一陣溫暖,卻又涌起一陣酸楚。她抬手接過那瓶第一泉,揭開酒封,喝了一口,只感到入口冰涼。她抬起頭來撅起嘴,撒嬌地說:“涼了……”
“嗯?”風洛陽微微一怔,連忙從魚韶手里拿過那瓶第一泉,將它握在掌心,緩緩運起天山六陽真氣。片刻之后,一股淡淡的白煙從瓶口飄散出來。他將酒瓶貼到臉上試了試溫度,滿意地點了點頭,將酒瓶再次遞給魚韶。
“謝謝。”魚韶接過酒瓶輕輕點了點頭,仰起頭痛痛快快喝了一口溫熱的酒水。
“怎么找到我的?”魚韶閉上眼,靜靜享受著充溢在唇齒間的清甜酒香,淡淡問道。
“大少猜到你可能會在這里。他告訴了我所有你可能會去的地方,我是最后才找到這里的。”風洛陽輕聲道。
“也許他比我更適合做風媒。”魚韶苦笑一聲,搖了搖頭。
“他只是比誰都更關心你罷了。”風洛陽轉頭望向她。
“拜托你不要做出一副很懂感情的樣子,把我推到你好兄弟的懷里,如果你這樣做,我會很看不起你。”魚韶轉過頭去,輕輕咬住自己的嘴唇。
“當然不會,堂堂的魚當家豈會任人擺布。”風洛陽笑道。
“算你識相。”魚韶飛快地用手抹了抹臉,將手中的第一泉塞到風洛陽的手中。
風洛陽接過酒,仰頭喝了一口,忽然開口道:“想不想一起到湖上轉轉。”
“游湖?就象十三年前一樣?”魚韶驚奇地問道。
“是啊,我們已經很久沒有一起蕩舟湖上了。”風洛陽柔聲道。
“可惜……這里不是鄱陽湖。”魚韶感慨地點點頭,從地上站起身。
“鄱陽湖我們似乎總是不敢回去,大概是近鄉情怯吧。”風洛陽苦笑著隨著她站起身。
“近鄉情怯,宋之問的詩說得很對。鄱陽湖有著我們不敢去觸碰的青春歲月,哪怕我們在江湖上闖得頭破血流,至少我們還有鄱陽湖。”魚韶的眼中露出感傷的神色,輕輕抿住了嘴唇,將頭偏向一旁。
“等到江湖大事一了,我們一定會回一次鄱陽湖,放歌飲酒,一如昔日。”風洛陽說到這里朝魚韶燦然一笑。看著他臉上滿是青春氣息的笑容,魚韶感到一陣驚奇,她從來沒有見過風洛陽笑得如此開心。
風洛陽抬手將手指塞入嘴中,用力一吹,發出一聲低沉咿啞的聲音。
“你干什么?”魚韶雖然難掩此刻的傷心欲絕,但是看到他狼狽的樣子,終于還是忍不住露出了一絲笑容。
“呃,大少跟我說只要吹響口哨,就會一條烏蓬船來接我游湖,但是我不太會吹他教給我的口哨。”風洛陽撓著頭,紅著臉,不好意思地說道。
“他總是有數不清的鬼主意。而你……唉,永遠是個乖孩子,還是我來吧。”魚韶笑著朝他搖了搖頭,將纖纖素手掩到嘴上,提氣開聲,一聲清越的哨音仿佛利劍一般刺破了瘦西湖上的寂靜。
一陣分水聲赫然在二人耳邊響起,一條烏篷船從紅藥橋橋洞下的陰影中劃了出來,在二人眼前一橫。魚韶和風洛陽相視一笑,同時縱身而起,猶如兩只飛鳥,輕盈地落在烏篷船的船頭。
朦朧的細雨彌漫在瘦西湖碧綠的湖面上,一陣陣涼爽的湖風帶來了岸堤上秋菊的芬芳。遠處的景致緩緩被彌漫的夜色所模糊,湖畔十幾家香閣酒樓的燈火依次點起,五光十色的夜火照在起伏蕩漾的湖面上,泛起夢幻般的波光。湖上的漁火開始閃亮,晚歸魚鷹的鳴叫此起彼伏。除此之外,彌漫在湖上的除了夜色,只有無邊無際的靜謐,一種令人精神沉靜的安詳。
“洛陽哥,你還記得鄱陽湖上的秋天嗎?”靜靜享受著夜色的魚韶忽然睜開眼問道。
“當然記得。你看到鄱陽湖上漂浮著的落葉,忽然間變得很是哀傷,我和大少至今不明白那是為什么。但是你傷心的樣子一直困擾著我,至今難以忘記。”風洛陽輕輕嘆了一口氣,“我總覺得你一定有一種很深刻的理由才會那樣感傷。”
“其實那只是一個十幾歲的小姑娘經常做的事。看到一處落葉飄零的景象,想起這美好的一切總有結束的一天,心情會沉浸在一片自我陶醉的憂愁之中。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鄱陽湖的秋天我永遠清楚地記得,因為那種詩情畫意的心情我永遠也忘不了。”魚韶輕聲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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