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黯然銷魂-《大唐御風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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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風洛陽悵然若失地吐了一口氣。
“你很失望嗎?你一定在想我是不是想起了自己前生的一段愛情。”魚韶轉頭問道。
“我一直這么想。那個時候的你在我眼中充滿了神秘感。”風洛陽微微一笑。
“唐斗卻以為我受了誰的欺負,一直嚷嚷著要為我出氣……”魚韶說到這里苦笑著搖了搖頭,奇怪自己為什么在和風洛陽相處的珍貴時間中還要念念不忘唐斗。
“我很確定不久之后,他就去燒了那座青樓,所謂月下把火,花間喝道,大少幾乎把這些煞風景的事情都做遍了,而且他還不明白你為什么沒有愛上他。”風洛陽笑道。
“呼,唐斗,唐斗,無論我走到哪里,身邊永遠有一個唐斗,啊——”魚韶郁悶地仰天長嘯了一聲。
風洛陽笑著將手中的酒瓶塞到魚韶手中。魚韶一把接過來,仰起頭連喝三大口,清澈的酒水順著她的俏臉滑落在衣襟上,倒映著湖上的波光。
“阿韶,菁兒第一次向我告白是在我和荊師叔決斗之前。”風洛陽靜靜看著魚韶痛飲完美酒,忽然開口道。
“哦?”魚韶不明白風洛陽為什么要忽然提起這件事,下意識地問道。
“她以為我會有生命危險。于是帶著自己寫的一大本劍法注釋來到我的房中,希望可以幫我找到拆解十分不舍劍的法門。也許是我的戰意不夠高昂讓她擔足了心事,也許是她小小年紀承受不了這么大壓力,她忽然開口對我說她喜歡我……”說到這里,風洛陽轉頭望向魚韶的面龐。
魚韶沒有說話,只是靜靜注視著他,等待他繼續說下去。
“然后,她不顧一切地沖上前,親了我,不去管我們的叔侄名分,不去管什么男女授受不親,不去管世俗的眼光,不去管我是否愛著她,她就這樣撲過來親了我。”風洛陽說到這里,不由自主地露出一絲幸福的笑容。
“那一天荊笑侯來到鳳凰客棧,開口說的第一件事就是你的婚事,開導你不要太專注劍道,需要領悟十分不舍劍以情取勝的劍意,最后才開口說到比劍之事,我從那一刻就已經知道,荊笑侯從未有過打敗你的計劃,他此行是為求死而來。”魚韶目光盈盈地望著風洛陽,倔強地昂起了頭。
“魚韶不愧是魚韶,算無遺策的乘風會大當家,江湖首屈一指的女中豪杰。”風洛陽深深望著她,感慨萬千地搖頭贊嘆。
“也許我太過于想當你口中那個女中豪杰了。”魚韶的嘴角浮現出一絲苦澀的笑容。
“你為什么不對我說呢?”風洛陽沉吟了半晌,忽然石破驚天地問道。
“嗯?”魚韶睜大了眼睛。
“我不是感情的行家,但是有一點我很清楚,你喜歡我,你得讓我知道。你既然在十三年前就對我一見鐘情,為什么不肯告訴我?”風洛陽說到這里,呼吸忽然急促了起來,雙目如星,緊緊盯住魚韶的眼睛。
“而且我還裝出一副對你不屑一顧的樣子,時時捉弄你為樂。”魚韶苦笑著搖著頭。
“我做夢也想不到,你會喜歡上我。哪怕是做你的朋友,我都要費盡心力來維持,生怕有一天,我們甚至會反目成仇,有一段時間我幾乎以為連你這個朋友都會失去。”風洛陽有些激動地一把抓住魚韶的手臂,繼續說道。
“也許是因為我太驕傲了。”魚韶輕輕嘆息了一聲,緩緩說道。
“也許是我太過于呆板,無法承受太復雜的感情。菁兒的感情,單純簡單,一目了然,適合像我這樣詞不達意的悶葫蘆。無論我想些什么,她都能看得通透,說得明白,人生在世,夫復何求。”風洛陽柔聲道。
“但是在十三年前,你的心中真正喜歡的人……”魚韶直到現在終于明白自己眼看就要徹底失去風洛陽,忍不住開口道。
“我知道,唐斗和我說過。我強迫自己將當初的感情徹底忘記了。”風洛陽輕聲道。
“你既然已經知道,可有何話說?”魚韶急切地問道。
“我完全記不起來了,阿韶,一絲一毫都想不起來。”風洛陽用手輕輕按住魚韶的肩膀,柔聲道,“我也不希望自己記起來。”
“為什么?”魚韶雙眼一熱,淚如泉涌,凄然道。
“因為感情的事說不上誰是誰非。但是一個人做事不能反復無常。既然當時我已經決心忘記,我希望能夠有始有終,否則只是徒增感傷罷了。”風洛陽輕聲道。
“這么說,你再也不是我的……我的洛陽哥了?”魚韶說到這里終于崩潰了一般一頭栽到風洛陽的懷中,痛痛快快地哭了起來。
風洛陽輕柔地摟住魚韶,用手輕輕撫住她的脊背,柔聲道:“我們仍然是從小到大的好朋友,永遠的鄱陽三劍客。我們在鄱陽湖上的那段青春歲月,無論是誰都無法剝奪,如果你愿意,我可以仍然做你的洛陽哥。”
“但是你和菁兒會在一起,你們會結婚,生孩子,永遠離開我的世界。”魚韶哽咽著說。
“人總是要長大的,無論如何躲閃,這個世界總會有些無法避免的東西撲面而來。也許菁兒會陪我走完今后的人生,但是我會永遠記得你帶給我的回憶。”風洛陽輕聲道。
“那你愿不愿意陪我在瘦西湖上做最后一次通宵暢飲,只有你和我,還有這條烏篷船。”魚韶哽咽著輕聲道,“就當我們還在鄱陽湖上,誰也沒有遇上心上人。讓我至少再有今夜這一場回憶?”
“最后的游湖醉酒之夜,和乘風會的魚當家,我又怎能拒絕。”風洛陽笑著從魚韶的手中搶過酒瓶,仰頭痛飲。
魚韶目光凄迷地望了他一眼,深深吸了一口氣,將頭輕輕靠在他堅實寬闊的肩膀上。
在遠處的湖岸邊,唐斗高高站在紅藥橋的扶欄上,望著湖心的烏篷船,一雙小眼閃爍著晶瑩的淚光,他舉起手中的酒壇,朝著湖中遙遙相敬,仰頭將清冽的酒水盡數灌入口中,接著抖手丟下酒壇,轉頭飄然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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