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緣合于水-《圣君身死道殞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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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荇之瞟了鐘酩一眼,“懂的人自然懂。”
鐘酩被他瞟到,就想起那首暗示得一點也不明顯的情詩。他碰了碰江荇之的胳膊,暗搓搓和人傳音,“你做給‘柏慕’的情詩,我怎么能懂?”
江荇之回他,“我都在暗示你我知道了,自己笨,聽不懂。”
鐘酩問,“哪句?”
“‘銜影江荇知’啊。”
“???”
兩人大眼瞪小眼。江荇之反應了一下,隨即拉過鐘酩的手,用手指在人掌心寫著:江荇……手指滑動間,撓得鐘酩手心一陣癢癢。
鐘酩被撩得心癢,曲起手指要去捉他,又被人“啪!”地一下拍開。江荇之繼續在他手心寫著,直到寫出最后一個字:知。
鐘酩一愣,瞬間睜大了眼:誰知道是這個“知”字!?
江荇之寫完還在小聲逼逼,“你看你笨不笨。”
“……”鐘酩包容又寵溺地認下,“嗯,還屬你最聰明。”
“那當然了~”
兩人在這頭眉來眼去,對面三人受不了了。桓璣君開口,“江荇之,你還算不算的?不算就算了。”
江荇之頓時“咯吱咯吱”笑出了聲,“你在說繞口令?”
桓璣君,“……”
墟劍圣君是怎么忍下這個人的?
一頓雞飛狗跳,幾人終于切入正題。
桓璣君要替江荇之和鐘酩二人起卦,藺何和霜苓便暫且回避。
觀象臺前,桓璣君盤腿而坐,掐著指節雙目緊闔,嘴唇翕動間念念有詞。江荇之看著他這副模樣,忽然有感而發地同鐘酩傳音,“我想起大師了。”
鐘酩“嗯”了一聲,“無芥算卦的確是準的。”
隔了沒多久,桓璣君睜開眼,面色透出幾分疲憊。江荇之走過去扶了他一把,“怎么算一卦就虛成這樣,算出什么來了?”
桓璣君連瞪人的精力都沒了,他往凳子上一坐,“你兩人命格太硬,特別是墟劍圣君……我算卦這么久,還是頭一回累成這樣。”
有嗎?江荇之想:無芥每次給他兩人算卦,不都挺輕松的嗎?張口就來的樣子,他幾乎都要以為對方是胡謅的。
但桓璣君面上的疲憊不似作假,江荇之便羞赧地道歉,“誤會你了。”
桓璣君擺擺手,“我只能推個大概的日子,要想確定一個精確的日子,壓力還是太大。更何況是你兩人大喜的日子,我萬一算錯了怎么辦?”
江荇之說,“三界內就屬你最會算,不找你找誰?”他鼓勵,“你再努力一把!”
桓璣君一聽這句“努力一把”就想起剛剛傳訊時兩人宛若智障的調情。他透支的腦子頓時疼得更厲害,想了想說,“其實還有一人比我厲害得多。”
兩個腦袋一起湊上來,“誰?”
“我師傅。”
“你還有師傅?”江荇之驚嘆,“我們認識這么久,怎么從來沒見過。”
“說來你可能不信,我也沒見過師傅的真容。我很小的時候跟著師傅學習各種推演之術,都是隔著一層簾子,簾后傳來的聲音曠遠飄忽,聽不出真聲。”
“這么神秘,要去哪兒請?”
“我有一次曾聽師傅提過自己的來處。”桓璣君這會兒緩過勁來,便站起身轉頭看向西方,“傳聞中近幾百年內都無人踏足過的眾神之所——”
“昆侖。”
…
千里高空之上,兩道身影飛速掠向九州以西。
疾風吹得衣衫嘩啦作響,江荇之感慨,“其實我剛回來的時候,就想去昆侖看看。但想了想,還是想和你一起去。”
只可惜某人一直執著于身上那層透明的皮。
鐘酩聽出他的話外之音,心虛地靠近了點,“現在也不晚。”
江荇之大度地不再計較,兩人加速朝昆侖的方向飛去。
不同于千年以前,據他們所知:現在的昆侖乃九州圣地,傳聞中的“帝下之都,百神居所”。聽說幾百年前曾有人想要侵犯昆侖,結果被昆侖之主設下的護山大陣擊退,從此陣法日夜運轉,將昆侖護得像是銅墻鐵壁。
是以,再無人踏足過這片圣地,也無人見過昆侖的真面貌,更不知昆侖中居住的究竟是何許人。
江荇之以前聽這段傳聞,只覺是侵犯者惹怒了上神,因此上神降下神諭不再叫世人踏足。
現在回味起來:他當時設下的護山大陣……好像的確是只設置了開啟,忘了設置關閉。
原來是他失誤了~江荇之微微羞愧。
也不知隔了千年再回昆侖,那里會是什么樣。
沒過多久,兩人就抵達了九州以西的邊界。遠遠能看見一片仙云裊裊,金光熠熠。云海后隱隱露出的山頭,便是昆侖。
“要到了。”江荇之心頭激動。
鐘酩側頭看了他一眼,抬手握住他的手腕,“走吧,回家。”
兩道身影直沖破那片仙云。
熟悉的禁制被觸動,護山大陣識別出主人的身份,關閉了幾百年的禁制頭一次向世人敞開了。
穿云破陣,江荇之和鐘酩落在山頭。
四周的環境和他們離開前大為不同——曾經居住的小院落被修葺成了金色的大殿,誅嚴開玩笑說過的“寢宮”也坐落在了大殿之后。
殿外那片山林郁郁蔥蔥,醇厚的靈力籠罩著整座山頭。
江荇之心頭忽然涌上一股奇異的充盈感,好像一千年前那些隨手種下的因,都在今日結出了圓滿的果。
他在山頭佇立著久未回神,鐘酩沒出聲打擾他。
片刻過后,江荇之依依不舍地收回目光,叫上鐘酩,“走吧,先辦正事。”反正都回家了,這里的一草一木待他們日后慢慢懷念也不遲。
鐘酩說“好”。
兩人沒說去哪兒,卻同時默契地沿著山階往山下走。走到半山腰時,他們停在一片盈盈光幕之前,光幕一旁是精巧玲瓏的許愿池。
而光幕背后,則是他們曾每日造訪的地方。
兩人相視一眼,抬步穿過光幕走了進去——熟悉的小庭院映入眼中,似乎和從前別無二致。
只是那木屋被改得更大了一些,直接拿去了屋門,只余層層紗幔垂在屋中,隔絕了外界的視線。
江荇之正踏上屋前的臺階,就看層層幔帳后傳來細微的動靜,接著一道人影走入帳中。
他停了下來。
徐徐山風自背后涌入屋內,千層紗帳飄動。那道纖瘦的人影側立而來,外袍若盤云撥霧,柳絮拂風。
帶笑的聲音響起,“我等故人已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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