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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0章-《長姐為家:亂世醫女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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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女醫,你是本將軍的救命恩人,你救了我的命,本將軍自然是要感激于你。顧女醫,你說說看,你想要什么?”

    “顧氏行醫救人,這是責任,不敢言謝?!?

    “那可不行,我說過,要獎勵與你,一定要獎勵與你。本將軍一諾千金,說說看,你到底想要什么?”說完,老頭子色瞇瞇地看著女孩,充滿了期待。似乎想到什么,后又補充一句,“本將軍金銀首飾、綾羅綢緞,要多少有多少。顧女醫不要客氣,說說看,你想要什么?”

    對方這樣的眼神,讓顧明琴看了直反胃,恨不得一巴掌打過去,或者是把他的眼珠子挖出來??词裁纯?,沒見過女人啊。顧明琴在心里咒罵,握了握拳頭,強迫自己壓下憤怒的情緒。深吸一口氣,重新抬起頭來,面對著司徒瑞天,試探地問了一句:“明琴真的可以向大將軍提出一個要求?”

    “這是自然,本將軍一諾千金,只要你說,只要本將軍找得到,一定會滿足你的要求。”司徒瑞天再次允諾道,很顯然,這個女人激發了他越來越大的興趣。

    “明琴希望大將軍可以答應,讓滬城城民開荒種糧?!鳖櫭髑匍_門見山地說道。

    “開荒種糧?”不僅是司徒瑞天,就連旁邊的司徒遠、佟之厚聽到這樣的話,也是吃驚不已,顧明琴怎么會提出這樣的要求?

    似乎是早有準備,顧明琴點點頭,平靜地答道:“早些日子,兩軍交戰,炮火連天,許多人家種植的田地在炮火里毀壞,顆粒無收。雖有司徒大人菩薩心腸,給所有的城民發放糧食,以解燃眉之急;可到底是杯水車薪,這樣的糧食發放可以持續多長時間,一年兩年、還是十年二十年?”

    “貴軍占領滬城,是天意,明琴作為滬城的子民,別無選擇;但在明琴看來,一座城市想要發展、想要穩定,并非是依靠武力,最關鍵的是讓所有人有飯吃、有事做。明琴和所有滬城的子民所求的不過是和原來一樣,自給自足、自力更生。滬城周圍土地肥沃,除了災年,幾乎是年年豐收。如果現在種下稻谷,差不多半年以后,基本上就可以大豐收。到了那個時候,自給自足,人人吃飽了飯、社會穩定,豐衣足食,滬城自然就可以和諧統一,將軍管理起來,豈不是得心應手,更加輕松了嗎?大將軍擔心的無非就是有人蠢蠢欲動、犯上作亂。但如果大將軍寬以待民,讓我們過上和原來一模一樣、甚至是比原來更好的日子,城民們自然就不會選擇反抗。相反,我們還會感恩戴德,感激司徒大人讓我們得到了重生。而這些,應該就是貴軍征服華夏最想要的結果。不是么?”

    司徒瑞天捋著胡須,仔細地想想,隨即點頭說道:“顧女醫說得有理……”

    “父親……”司徒遠見父親這么快就同意了顧明琴的說辭,情急之下,準備說點什么。誰知道話未說出口,就被父親擺手阻止了—

    “你不用說了,顧女醫說的不錯,我們族人幾十年來,試圖征服華夏,不是為了征服一群唯命是從的乞丐,更重要的是,他們的糧食、資源;更重要的是,讓他們的人親手把這些東西送到我們面前?!彼就饺鹛煺f著,得意地哈哈大笑。

    “父親……”司徒遠急忙擠眉弄眼,這里還有外人,怎可以說的如此直接?

    司徒瑞天卻不以為然,輕輕地擺擺手:“哎,無需多慮,顧女醫是個聰明人,有些事情,倒也看得透。我說得對嗎,顧女醫?”

    “司徒大人謬贊了。”顧明琴欠了欠身,把頭壓得很低,不去看他。饒是如此,她仍然感覺得到那道色瞇瞇的眼神停留在自己的身上。得趕緊想辦法,趕快離開這個地方。

    “父親,你好不容易醒過來,說了這么半天,也累了,你早點休息吧?!彼就竭h在這個時候走到床邊,扶著父親,重新躺了下來,然后吩咐佟之厚,“你在這里,好好地伺候父親?!?

    “是?!辟≈癖话?,答應地說道。

    “顧女醫,麻煩你出來一下,鄙人有要事相商?!笨粗穷櫭髑?,司徒遠聲音低沉。

    司徒遠聲音里的不滿,顧明琴聽得出,或許是因為剛才自己的那個要求。反正自己也不愿在這里久留,于是就輕輕地應了一聲,跟著她往前走去。誰成想,還沒走到門口,便聽見輕輕地敲門聲響起。

    司徒遠剛好走到門口,于是就直接打開了房門,見到來人,不覺擰起了眉頭:“你怎么來了?”

    顧明琴看到此人,也有點吃驚,怎么會是他?

    顧家韋點頭哈腰,形容諂媚:“司徒大人,小人聽說大將軍已經蘇醒過來了,特意派人過來伺候。”

    “你伺候?”司徒遠皺了皺眉頭,表示懷疑。

    顧家韋搓了搓手,好不尷尬:“大人說笑了,小人粗手粗腳的,哪里伺候得了大將軍金貴之軀。小人說的是她。”說著,從身后拉過來一個打扮樸素的年輕婦人,急忙介紹道,“這是小人的內子,徐氏,心靈手巧,淑嫻大方,伺候病人,那是最好不過了。司徒大人也知道,在這之前,內子就曾經在軍營里伺候過大將軍,而且大將軍非常滿意?!?

    說到這,顧家韋的語氣里帶著些自豪,無意間一回頭,看見旁邊站著的顧明琴,不由地一愣,隨后得意地挑挑眉。

    顧明琴此時的注意力并不在他的身上,而是打量起他旁邊的女子。果然是徐氏,自己的二嬸。此時,對方也感受到自己的目光,抬頭向自己看來,雖然還有些距離,顧明琴卻可以清晰地看見女人眼里晶瑩的淚花。這些日子,二嬸必定是吃了很多的苦,顧家韋并未把她當成自己的妻子,甚至于并未把她當成一個人,而是一件東西,在那里賣來賣去。

    無恥,顧明琴在心里暗罵一句,不由地緊握雙拳,若不是考慮到這里這么多人,甚至還有一個司徒遠,她早就一巴掌呼到顧家韋的臉上了,管他什么二叔不二叔的。

    聽到顧家韋這么說,司徒遠皺起眉頭,很是不滿:“父親剛剛蘇醒,不宜太多的人過多的打擾,照顧家父,鄙人自然是親力親為,就不需要麻煩顧二老爺了……”

    “司徒大人,你這么說,那就太見外了。說句不好聽的,你我都是大老爺們,照顧病人,哪比得上女人家心思細膩、面面俱到;更何況,內子伺候過大將軍,輕車熟路,讓她留下來,也可以幫著大人分擔一些。你說是不是啊,明琴侄女?”說罷,沖著顧明琴揚揚眉,好像是期待她附和幾句。

    卻不想,顧明琴理也不理,把頭扭到一邊,仿若未見。

    這頓時讓顧家韋氣得咬牙切齒,好,你個顧明琴,居然來個裝聾作啞。等著吧,有一天我顧家韋飛黃騰達,收了你顧府,休怪我六親不認,把你們統統趕出家門。

    因顧家韋問起顧明琴,司徒遠也禁不住回頭去看她,等著她說些什么。卻不料,顧明琴還未開口,身后的司徒瑞天就迫不及待地催促道—

    “好了好了,遠兒,你趕快走吧,這里不需要你了,有徐姑娘在這里伺候就好了?!笨磥硭就饺鹛焓前筒坏脙鹤于s快離開,免得打擾了他玩女人。

    “徐姑娘?”一聽這個稱呼,司徒遠差點驚掉了下巴。

    回過頭,打量了一下顧家韋身邊的徐氏,怎么看,都是個半老徐娘。充其量是風韻猶存,但怎么也和“姑娘”這個詞沾不上邊,可現在父親對于這個稱呼,好像是非常執著—

    “來,徐姑娘,拿過來,讓本將軍抱抱你?!?

    徐氏站在原地,眉頭緊皺,似乎有點猶豫??删驮谶@時,顧家韋在他的身后狠狠地踢了一腳—

    “還不快去,大將軍看的上你,可是你的福氣?!?

    徐氏沒有防備,突然被這么一踢,不由地身體前傾,踉蹌地向前幾步。站穩了腳跟,不禁回頭,雙唇緊抿地看著顧家韋,好像是蘊藏著無盡的怒火。側目,無意間和顧明琴對視,迅速垂下頭來,快步走到了司徒瑞天的面前。

    司徒瑞天一看見女人,就好像是餓狼見到了美味的獵物,一伸手,把她攬入懷中,湊到她面前:“小丫頭,幾天不見,想不想我啊,我可是做夢都在想你啊。”說罷,就要欲吻方澤。卻不想,女人卻在這時把頭扭到一邊。見此,司徒瑞天不由地沉下臉來。

    “這么多人,看著呢。”徐氏故作羞澀。

    司徒瑞天先是一愣,隨即哈哈大笑,原來如此。于是就揮了揮手:“你們都下去吧,你們在這里,小姑娘都不好意思了?!?

    “父親……”對于這個父親,司徒遠表示無奈,父親哪里都好,就是女人。一天見不到女人,就好像是活不下去似的。若是原來,司徒遠也就無所謂了;可現在,父親剛剛醒過來,第一件事就要找女人,實在是……剛想勸說幾句,還未開口,卻又遭到父親不耐煩地呵斥—

    “好了,你什么都別說了,我剛剛醒來,你就不能讓我安靜一下?”訓完兒子,回過頭,又攬著徐氏,“小寶貝,好久不見,你想死我了?!?

    這是“想安靜一下”?司徒遠再次表示無奈,可自己說的話,父親根本就聽不進去,說了也是白說,簡直是對牛彈琴,都是這個顧家韋。

    司徒遠心之所想,顧家韋自是不知,看到司徒瑞天滿意了,便很是得意,不由地跑到司徒遠面前邀功請賞:“司徒大人,你看啊,內子伺候大將軍,大將軍非常滿意……”話還未說完,就遭到對方狠厲的眼神,嚇得顧家韋閉上了嘴巴,大氣都不敢出。

    “顧二老爺,顧女醫,隨本官出來一趟?!彼就竭h聲音低沉,仿佛是夾雜著巨大的怒火。頭也不回,徑自走出了房間。

    饒是顧家韋再笨,此時也看得出,司徒遠氣急了。這是怎么了,自己做錯什么了?回頭看去,那司徒大將軍正跟著自己的妻子你儂我儂,看起來非常滿意,這不是很好嗎?不由地再次回頭,去看顧明琴,希望她給自己一個答案。不料,顧明琴卻和剛才一樣,對自己視而不見,徑自往外走。

    顧明琴的無視讓顧家韋再次惱火,咬牙切齒,拽什么拽,我巴結上的可是司徒瑞天,司徒遠的爹。司徒遠幫著你,司徒瑞天一句話,還不是把你趕出家門。

    正想著,前方的顧明琴陡然回頭,給了他一個凌厲的眼神,使得顧家韋心頭一震,嚇得急忙閉上了眼睛。

    等了片刻,睜開眼,卻發現顧明琴早已轉過身,繼續向前。這讓顧家韋禁不住揉著眼睛表示懷疑,剛才那一幕,是不是自己產生了幻覺……

    “顧家韋,你好大的膽子?!?

    走到院子中央,司徒遠再也抑制不住心內的怒火,回頭看著顧家韋,低喝一聲,目光銳利,仿佛燃起沸騰的火焰,勢要把他灼燒殆盡。

    顧家韋本就膽小怕事,接觸到這樣的目光,更是膽戰心驚,嚇得連連后退。咽了咽口水,拼命地解釋道:“司徒大人,小人冤枉啊,小人也是一片好意,想幫大人你分擔一些。如若不是看著大將軍非常滿意內子,小人就算是打死,也不會讓她過來給大將軍添堵的啊?!?

    “這么說來,你是因為父親喜歡令夫人,才讓她來的?”司徒遠冷笑著問道。

    “那是當然了,司徒大人,你也看見了,司徒將軍念叨著內子,可謂是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啊……”顧家韋說到這,顯然是得意地忘乎所以。突然聽到一聲輕咳,嚇得猛地閉上了嘴,看著司徒遠那陰沉沉的面容,故意又補充了一句,“這件事明琴侄女也知道。明琴啊,你剛才親眼看見了,對不對?”

    既然是一家人,要死一起死,誰也別想有好日子過。

    因著這句話,司徒遠不由地瞇起眼睛,把目光落在顧明琴的身上。他最喜歡的事,莫過于坐山觀虎斗,自己最后去做那得利的漁翁。卻不想,顧明琴此時非常平靜,神態自若,仿佛現在發生的一切,和她沒有一點關系。有意思,這女人對自己來說越來越有意思了,怪不得慕容秋看得上她。

    思及于此,司徒遠禁不住嘴角上揚,意味深長一笑。隨后卻沉下臉來,看著顧家韋,警告道:“顧家韋,我警告你,父親但凡有什么不測,我讓你們夫妻二人提頭來見。”

    顧家韋一聽,驚得渾身一震,嚇得站在原地,竟不敢動彈。

    “還不趕快去看著?!彼就竭h再次厲喝一聲。

    顧家韋嚇得臉色蒼白,轉過身,撒腿就跑,不一會便跑進了司徒瑞天的房間。

    跑得真快,這個二叔,果然是膽小如鼠。既想飛黃騰達、榮華富貴,又不愿意腳踏實地,努力爭取,到頭來只能是撕破臉皮,投機取巧,居然連自己的妻子都可以拱手讓人,簡直是……如果剛才那一幕,讓顧家棟親眼所見,不知道……二叔是出賣尊嚴,三叔是固執己見,這兩個人,誰也幫不了自己。

    “顧二老爺今日所為,非常過分?!?

    耳邊傳來司徒遠悠悠的聲音,顧明琴定了定神,抬頭看他,只見男子面色陰沉、一臉冷漠,明確的表達著憤怒。顧明琴抿了抿唇,正欲開口,卻見對方擺擺手,繼續悠然地說道—

    “顧女醫,你想說什么,我知道。你是想告訴我,那顧二老爺已經被趕出顧府、趕出顧家,所作所為,和你顧家、顧明琴一點關系也沒有,是不是?”司徒遠說著,低下頭,冷笑地看著顧明琴。

    顧明琴抬眼,和他對視片刻,復又垂下目光,并未多說什么。

    “顧明琴,你想推卸責任,可沒那么容易。”司徒遠再次冷笑,“就算是他顧家韋被趕出顧府,他姓顧,對我來說,那就是顧家的人。如果出了什么事,尤其是我父親,在他們夫妻倆手里出了什么意外,我要處理的可不僅僅是他們兩個人。這弦外之音,顧女醫可是明白?”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如果司徒大人真的容不得顧氏,明琴也無話可說。”顧明琴神色平靜,仿佛是與己無關。突然抬起頭,反問司徒遠,“只是不知道將顧氏趕盡殺絕,對司徒大人有何好處?”

    司徒遠一聽此話,禁不住哈哈大笑:“顧明琴,你又想威脅我?想當初,家父身中斷魂草之毒,需要用藥,我司徒遠不得不對你一忍再忍;可現在,家父蘇醒過來,恢復如初……”

    “司徒大人難道沒聽說過一個詞,叫回光返照嗎?”

    “你說什么?”司徒遠神色一凜,看向顧明琴,眸子里頗有些冷意。

    “司徒大人別著急,明琴所言的回光返照,并非是指瀕臨死亡,而是斷魂草之毒發作的一個過程?!鳖櫭髑僬f著,看了看司徒遠的面色,對方一臉茫然,正色看著自己,等待著答案。看他的樣子,顧明琴再次確定了慕容秋說過的話,對于斷魂草之事,司徒遠肯定是知之甚少,那基本上就由著自己信口胡說。

    角落里,一個身影閃過,是佟之厚??匆娏怂?,對于接下來要說的話,顧明琴更是信心倍增。

    “三年前,陳錦顯奉了司徒大人的命令,在醫館里的病人里,選擇個別人,暗中下毒?!贝嗽捯怀?,如己所料,司徒大人果然是臉色大變,非常難看。這樣的情況,在顧明琴意料之中,于是便解釋地說道,“司徒大人不必生氣,明琴只不過是就事論事,沒有指責大人的意思?!?

    司徒遠一聽這話,怒色緩和,面上卻說道:“顧女醫言重了,請繼續吧?!?

    顧明琴欠了欠身,繼續說下去,不緊不慢:“陳錦顯陰謀被戳穿,逃之夭夭。這些個病人自然就變成了我顧氏醫館的責任。叔公研究數年,仍然沒有研制出斷魂草的解藥。可這些人,有的人毒發身亡,有些人卻是不治而愈,時間一長,自己就好了,并且再也沒有過毒性發作……”

    “怎么會這樣?”司徒遠覺得奇怪。

    “叔公和我說過,這和毒素的提純,還有中毒者的自身情況關系密切。有些人本來就身體好,再加上服用的毒素不多,停止了服用,再加上以前的疾病對癥下藥,好生調養,說不定時間長了,就可以自動痊愈;而有些人,本來就是疾病纏身、情況嚴重,陳錦顯不但沒有對癥下藥,還給了含有劇毒的藥材,時間長了,病情越來越重,再加上毒性蔓延,自然是無力回天……”

    “那家父……”

    “大人,冒昧地問一句,中毒之前,令尊的身體情況如何?”

    “父親長年累月在外打仗,身體情況自然不是非常理想,渾身上下傷痕累累,實在是……”司徒遠說到這,搖了搖頭,好像也是非常痛惜。隨后卻是話鋒一轉,“不過除了外傷,內傷倒是沒什么問題,除了這斷魂草之毒。”說罷,陰沉著臉,冷冷地看著顧明琴。

    沒什么問題?不會吧。司徒瑞天那么離不開女人,身體會沒問題?顧明琴可不以為然。

    雖然剛才司徒瑞天色色的眼神在顧明琴看來,惡心無比;可出于醫者的本能,還是觀察了他一會。這個男人臉色紅潤,不是一般的紅潤,甚至于幾乎黑色。這可不是健康的顏色。初步推斷了一下,顧明琴覺得對方應該是氣血不足,消耗過度導致的內氣勞損。

    只不過在司徒遠面前,自己并不打算把話說出來。若是沒猜錯,這個司徒瑞天活不了多久,自己何必沒事找事,給自己惹來一堆麻煩呢。

    這樣一想,顧明琴便說道:“既然如此,那就要恭喜司徒大將軍,體內的斷魂草之毒不治而愈,真的是可喜可賀……”

    “這么說,我父親真的是一切如常了?”司徒遠接著求證道。

    “這個……恐怕還不能輕易下結論?!鳖櫭髑倩卮鸬哪@鈨煽?。抬頭去看司徒遠的臉色,果然又是那狠毒的殺氣。對上這樣的目光,顧明琴自然有點緊張,她低下頭來,強迫自己穩住心神,才說道,“司徒將軍突然醒過來,而且精神狀態這么好,實在是讓人難以置信。通常情況下,病人蘇醒過來,都是非常虛弱的。關于這一點,大人也應該清楚?!?

    抬頭看他,司徒遠果然是點了點頭,表示理解。

    理解就好。顧明琴放了心,于是就繼續說道:“我剛才說的‘回光返照’就是這個意思。并不是說司徒將軍一定是沒希望了,而是擔心在這之后,將軍會不會出現更加糟糕的情況,誰也沒法預料。所以我建議,觀察一段時間,待得司徒將軍的情況徹底穩定下來了,我們或許才可以徹底松一口氣。司徒大人,俗話說得好,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

    司徒遠仔細想想,略略點頭,似乎是認可了她的話。

    顧明琴見此,不由地長松一口氣,總算是蒙混過關了。

    “如果父親有什么三長兩短,你顧明琴,也別想推卸責任?!?

    一聽這話,顧明琴精神一震,猛然間抬頭,對上司徒遠殺氣騰騰的眸子,免不了心慌意亂。但表面上,她故作鎮定,抬頭挺胸:“明琴還是那句話,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司徒大人容不得顧家,趕盡殺絕即可,用不著找各種各樣的理由。反正在這個滬城,對我顧氏虎視眈眈的,有的是。司徒大人處理了顧氏,無異于替別人作嫁衣裳。明琴相信,那些人對于司徒大人,一定會感恩戴德、馬首是瞻的?!?

    說著,意味深長地看著對方。

    顧明琴這樣說,的確是讓司徒遠有些意外,不由地讓他想起慕容秋之前對自己的提醒,滅了顧氏,或者說是滅了顧明琴,未必是一件好事,畢竟那陳錦顯現如今和自己可未必是一條心。慕容秋這樣說,司徒遠倒是表示贊同;可現在,顧明琴也這般提醒……莫不是在這之前,那慕容秋和她說過些什么吧?

    思及于此,不由地瞇起眼睛,打量起對面的顧明琴。這女人看起來,仍舊是那般的平靜,似乎不管發生什么事,都可以泰然處之。她是早就知道有此一事、已經想好了應對之法;還是真的是坦坦蕩蕩,不畏生死?從她的臉上,司徒遠看不出答案,不禁在心里感嘆,幸虧這顧明琴只是一介女流,若為男子,怕是自己又一勁敵。

    “什么人?”

    司徒遠突然厲喝一聲,使得本就心頭忐忑的顧明琴身體一震,穩住心神,才發現對方的目光并未在自己身上。循著他的目光,緩緩地回頭,向右看去,剛好拐角處走出來了一個人—

    “司徒大人別緊張,別緊張,是卑職,是卑職。”佟之厚從角落里走出來,對著司徒遠賠笑行禮。完后,回身同顧明琴拱手,“大小姐……”

    顧明琴也不說話,只是欠身行禮,算是回禮。

    一看見他,司徒遠非常生氣:“我不是讓你好生照顧父親嗎,你怎么可以私自離開房間,如若父親有什么三長兩短,你付得起責任嗎?”

    “冤枉啊,大人,卑職冤枉啊。是大將軍不讓卑職留在那里的。大將軍說了,身邊有一個……有一個徐姑娘就夠了,不讓卑職留下,說什么不愿意讓卑職打擾了他的清凈。”佟之厚苦著臉,非常無奈地說道。忽然想到什么,又急忙補充道,“哦對了,不僅是卑職,就連那個顧二老爺,也被大將軍趕出了房間……”

    “胡鬧?!彼就竭h再次大喝一聲,“這個顧家韋……”好像是下意識地,看了眼顧明琴,于是就快步朝前走去。

    顧明琴低眉垂首,暗罵顧家韋,沒事找事,果然無恥。如若司徒瑞天因此真的出事,那整個顧氏說不定就徹底覆亡。一想到這里,顧明琴頓覺渾身冰冷、空氣稀薄、腦子里一片空白,什么也想不起來……此時,有人碰了碰自己,使得顧明琴暫時回過神來—

    “大小姐,趕快去看看吧,看看出什么事了?!辟≈衩蜃煲恍?,好不神秘,隨后轉身便走。

    “等一下?!鳖櫭髑偌泵∷?,控制住情緒,壓低聲音問道,“你們到底想干什么?”

    可能是因為著急,聲音有多大,佟之厚急忙以手撫唇,警惕地看看周圍,然后盡可能氣聲說道:“大小姐放心,后面的事,我們還要仰仗大小姐、仰仗顧氏。具體的,大小姐很快就會知道。只不過現在,大小姐只要聽我的、配合于我,我保證大小姐和顧氏安然無恙……”

    “你想讓我做什么?”

    佟之厚還未來得及回答,便聽見“啊”的一聲驚呼,頓時有點愣神。

    而顧明琴已然分辨得出是徐氏的聲音,禁不住喊了一聲:“二嬸……”便匆匆地跑了過去。顧家韋雖然惡貫滿盈、無惡不作,徐氏卻是無辜的、可憐的女子……

    一進屋,便看見徐氏衣衫不整的歪在床邊,神情呆滯,看那樣子,是被人踢下來的,額頭上還有點點血漬,自然是翻下床時,不小心磕在床邊的。這么大的力度,在這個房間里,只有一個人—司徒遠。而他現在則是站在床邊,急切地呼喚著床上的中年男子—

    “父親,你醒醒,你快點醒醒啊……”

    喊了半天,對方沒有反應,司徒遠突然安靜下來,回過身,冷冷的眸子注視著此刻正縮在墻角、瑟瑟發抖的顧家韋,一步步擲地有聲、向他而去—

    “冤枉啊,小人冤枉啊……”顧家韋緊緊地貼在墻上,此時的他恨死了,非要躲在這個地方,房間的死角。除了正前方,根本就無處逃生,而那前方的司徒遠已經離自己越來越近了,慌忙擺擺手,“大人,不是我……啊……”話還沒說完,就被對方如提小雞一般,從地上提了起來。

    “你還不承認,不是你帶著你這個死鬼老婆擅自闖入房間的嗎?”司徒遠動作快,當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掐住了他的脖子。

    “我是好意……”顧家韋試圖解釋,卻發現越是這么說,對方力度越大,卡住自己的脖子,頓時讓他覺得快無法呼吸了。翻了個白眼,使盡全身力氣,指了指徐氏那個方向……

    司徒遠見此,猛地松開了手,把對方扔在地上:“你想說什么?”

    顧家韋拼命地吸了幾口氣,摸了摸脖子,暗叫好險,但他也知道,現在不是休息的時候,指著那個徐氏,趕緊推卸責任:“剛才大將軍讓我出去,只把她一個人留在房間里……”

    司徒遠這才回過頭去,把注意力落在床邊瑟瑟發抖的女人身上,返過身,對準目標,一步一步,向她走了過去。

    徐氏似乎才清醒過來,緩緩地抬起頭,透過散亂的頭發,注視著越來越近的那個男子,身體不住地顫抖,身下的那只手,禁不住握住了拳頭。而就在這時,旁邊的一股力量猛然間拉了自己一把,女子不由地身體一歪,倒在地上,額頭觸地,頓時頭暈目眩,本能地閉上眼睛。饒是如此,她還是感覺到眼前一黑,似有什么擋住了自己的視線。抬頭看去,那個女孩已經站在了自己面前。

    “顧明琴……”司徒遠怒得咬牙切齒。

    顧明琴卻是一如既往的平靜:“大將軍的突然昏迷,和我家二嬸無關……”

    “你說什么?”很難得,這個時候了,司徒遠居然還能心平氣和的和顧明琴說話。

    “司徒大人還記得明琴剛才說的‘回光返照’嗎?”顧明琴反問一句,余光掃了眼一旁的佟之厚,接著對司徒遠說,“司徒將軍中毒以后能夠這么快醒過來,而且一下子就恢復了,本來就匪夷所思。我擔心,只是一時的反常,弄得不好,就是毒性再次發作的前兆?!?

    “毒性再次發作?”司徒遠一聽此話,也不由地變了臉色,有種不祥的預感。去看那顧明琴,只見對方微微頷首,卻沒有解釋,而是轉向那個徐氏—

    “二嬸,麻煩你告訴我,剛才發生了什么?”顧明琴聲音溫柔,看著面前的可憐婦人,目光誠懇,充滿了安慰和希望。

    迎上她的目光,年輕的婦人顯得矛盾萬分,她咬著唇,半天沒開口。這時,有人路過自己身邊,碰了自己一下,徑自走去。婦人這才把頭壓得很低,輕輕地說:“我也不知道,大將軍只是說累了,需要休息,我就扶她躺下,幫他蓋好被子;大將軍卻說讓我陪著他……我覺得不合適,就輕輕地推了他一把;然后,然后……”

    “真的只是輕輕地推了一把?”司徒遠陰沉著臉,冷聲求證。

    “將軍是病人,我也不敢……”徐氏說著,好像是非常委屈,捂著臉,嚶嚶地哭了起來。

    司徒遠最煩的莫過于女人的哭哭啼啼,女人在自己耳邊哭個沒完,如同一群蚊子嗡嗡亂叫,讓他煩不勝煩,不由地又是大喝一聲:“別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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