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鄂爾泰奉胤之命飛馬趕到暢春園雙閘口,看了看天色剛到巳時,松了一口氣,剛要進園,守園門太監見他遞牌子,笑道:“你急什么?皇上這陣子正和方先生張中堂馬中堂一道進膳,等著吧!” “不行!”鄂爾泰說道,“我有急事,得立即面見皇上!”太監只笑著搖頭,“憑是反了北京城,也得等皇上用過膳!”鄂爾泰情知他是敲竹杠,一摸身上,卻沒帶銀子,不禁急了,說道:“告訴你,我是新任兵部侍郎,耽誤了差事,你吃不了兜著走!”那太監見他摸不出錢來,越發掃興,板著臉道:“別說侍郎,就是尚書,我不是兵部司官,挨不著你管!這地方,親王也得守規矩!” 兩個人正拌嘴,里頭胤禛和十七阿哥胤禮一前一后相跟而出,胤禛見這邊吵鬧,背著手踱過來,問道:“怎么回事?”鄂爾泰忙道:“四爺,您跟他說說,叫奴才遞牌子進去吧!”說著,將軍報遞過來道:“您瞧,這事可耽誤得?” “唔。”胤禛接過軍報隨手一翻,渾身不禁一震,忙遞還了鄂爾泰,說道:“你還呆什么?還不快進去?”太監剛剛說了大話,不想真的冒出個親王,見胤禛徑自批準鄂爾泰入內,忙打千兒賠笑道:“四爺,不是奴才駁您的面子,今春上書房定出規矩,奉旨照準,無論王子大臣,不得擅自請見。萬歲這幾年龍體欠安,內務府也有指令,天大的事不許擾了萬歲睡覺用膳……”胤禛一直微笑著聽,至此問道:“你是新來的?” “是!” “你叫什么?” “秦狗兒。” “保定府的?” “是!” “你原就姓秦,還是入宮改的姓?” “回四爺,原來姓胡。” “你知道為什么改姓秦么?” 秦狗兒莫名其妙地看著胤禛,搖頭道:“奴才不曉得——”言猶未畢,左頰上“啪”地一聲,已著了胤禛一記耳光!身子一歪,幾乎栽倒了。 “因為秦檜姓秦!萬歲為防內閹專權,自康熙五十二年之后入宮太監一律改姓秦、趙、高!”胤禛瞋目罵道,“四爺賞你一嘴巴,叫你明白明白!你是什么東西?我不但是親王,還是皇上的侍衛,內務府總管還是我的奴才呢!——王八蛋!” 秦狗兒被他一巴掌打了個滿天花,“撲通”一聲跪下磕頭道:“四爺,奴才吃屎迷眼兒不懂事,您說個章程,奴才遵命!”“這還算句人話。”胤禛笑著看了胤禮一眼,眼見幾個太監過來,因吩咐:“你們幾個帶鄂大人進去,他要立即見駕!”這邊又轉臉對秦狗兒笑道:“你滾起來,看你這個狗才蠻伶俐,一點眼色也沒有!”遂從袖子里抽出一張五十兩的銀票甩給秦狗兒,把個秦狗兒搓弄得直愣神兒。胤禮早看得眼花繚亂,正要說話,胤禛一把拉他出了園子,到雙閘旁迎春花籬笆跟前,左右看看沒人,說道:“老十七,你和王掞師傅叫我,有什么急事么?” “四哥,”胤禮抬頭看了胤禛一眼,說道,“王師傅和李光地聊了聊,原來李光地早年竟是方苞中舉人的座師!有些話王師傅想當面和你說說。我嘛……”說著眼圈一紅,想說什么又閉上了口,低下了頭用腳尖跐著地不言語。 他雖不說,胤禛也已明白。胤禮的母親章佳氏上月初八,浴佛節后突然吞金自殺,胤禛命內務府密查,原來是十阿哥胤吃醉了酒,撞進宮里正遇上章佳氏沐浴,居然當著宮女的面摟住親了個嘴兒揚長而去。這件事胤禛密令不準上奏,不準傳言,為防的再氣著康熙,十七阿哥臉上也不體面??船F在這光景,他已經知道了內幕……思量著,胤禛放緩了口氣嘆道:“十七弟,你不要說了,你和王師傅想說什么,我已經知道了七分。世上有些事,不知道比知道好,不明白比明白好。從今往后,我像十三弟一樣待你……”胤禮聽了哪里忍得,點頭哽咽著“嗯”了一聲,淚水早走珠般滾落。胤禛看看天,說道:“天陰上來了,我府里還有幾個折子批了紅,得趕緊處置,晚上我還要巡視大內。你回去告訴王師傅,就這兩日,我必定抽出工夫去看望他老人家。有什么話,咱們好好談。不要緊,天塌不下來!”正說話間,遠遠見年羹堯打馬飛奔而來,胤禮小聲道:“四哥,這姓年的是你門人?”見胤禛點頭,胤禮又道:“他回京好幾天了,四處亂串拜門子,四哥你約束著點?!闭f罷便要上馬。 “慢著,”胤禛睨一眼正走來的年羹堯,叫住了胤禮,問道:“王師傅還住在清梵寺東那處破四合院里?” 胤禮有點不過意地看了一眼滿臉惶惑的年羹堯,說道:“十年前八哥就在東華門外給他置了一處宅子,他不肯要。八哥趁他進宮講學,把他的書和行李硬搬進去,到底還是搬了出來。萬歲爺賞了一處在槐樹斜街,三進三出的青堂瓦舍,他改成了宗族祠堂,仍舊出來住到城外。老人家古怪脾性兒,四哥順著他吧?!? “王家是百年詩書世家?!必范G看也不看年羹堯,嘆道,“前明到如今,七個榜眼,三個宰相,仍舊自甘清苦,這實在難能!既如此,我也不好勉強。聽說他身邊只有兩個老仆侍候,你告訴他,就說四爺懇請他了,他不收阿哥大臣饋贈,我叫內務府劃三十個人,每次十人,輪流去侍候。他身子骨兒不好,有個差池,萬歲照舊要埋怨我兄弟們沒有照料好的?!闭f罷便笑。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