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禁小说,管理书籍排行榜,古风君子以泽,有声小说在线收听网

第十七章、叛亂-《紫微神譚》


    第(1/3)頁

    第十七章、叛亂

    燕玄機把玉京甩在身后,一口氣飛越萬里,越過鳳山,終于力不能支,降落在流星河邊,變回一人一鳥,趴在地上口吐鮮血。但從成為天道者,他從未傷得如此慘痛,喘息片刻,回頭看去,黃鵷木呆呆蜷在一旁,低眉垂目,了無生氣。

    “黃鵷……”燕玄機拖累大鳥,暗懷歉疚,正想寬慰兩句,乾坤袋里忽然傳來振動,他取出通靈鏡點開,鏡面上涌現出陽太簇的面容,屬下滿臉沮喪,欲言又止。

    “什么事?”燕玄機直覺不妙,“燕眉呢?”陽太簇咽下唾沫,小聲說:“小姐催眠了我們,帶著沖霄車逃走了。”燕玄機心頭一沉,怒眼圓睜,厲聲說道:“她怎么辦到的?”

    “不知道,”陽太簇一臉迷惑,“醒過來的時候,我們躺在一家旅館。”

    “你們有兩個人,”天道者大動肝火,“她居然有機會寫出催眠符?”

    “這……”陽太簇瞅了瞅李應鐘,兩個倒霉蛋無奈地垂下目光。

    “這不怪他們,”黃鵷冷不丁開口,“燕眉有一些‘瞌睡蟲’。”

    “瞌睡蟲?”燕玄機揚起眉毛,“那東西不是滅絕了嗎?”

    “傳說而已,”黃鵷微微嘆氣,“傳說總是靠不住。”

    燕玄機陷入沉默,苦惱爬上眼角。陽太簇咳嗽一聲,忽又壓低嗓音:“天道者,還有一件事……”

    “什么?”燕玄機心煩意亂。

    “鮫人攻克了外島,守軍傷亡慘重,已經退守本島,他們……”

    “什么時候的事?”燕玄機打斷屬下。

    “不到兩個時辰……”

    “為什么不報告?”

    “他們跟你通靈,一直沒有回音,我們昏迷不醒,剛剛才接到消息。”

    燕玄機明白過來,他連場惡斗,根本無暇他顧,沒有接收到南溟島的求援。沉思一下,他徐徐起身,抬眼望著星空:“告訴他們,我馬上回去。”

    “可是燕眉小姐……”

    “她長大了,”燕玄機的胸中一陣酸痛,“她得對自己的行為負責。”

    “我猜她會去天獄,”黃鵷插話,“那個闖禍精她……”

    “別說了,黃鵷,”燕玄機搖了搖頭,“我是天道者,守衛南溟島是我的職責所在。”

    “我以為你會優先考慮女兒。”黃鵷悻悻說道。

    “那是今晚之前,”燕玄機回望玉京,長長嘆了口氣,“從今往后,南溟島將背腹受敵。”

    “皇師利會進攻南溟島嗎?”鳥妖王問道。

    “讓他來吧!”天道者甩開大步,“我等著他!”

    呂品醒了過來,發現自己倒懸在空中,血液全都流向腦袋,昏昏沉沉,兩眼脹痛,渾身束縛重重,纏繞金晃晃的符繩。

    他扭頭向左,簡真的胖臉躍入眼中,大個兒就像待宰的肥豬,目光呆滯,口角流涎。

    “死肥豬!”懶鬼想要叫喊,發現嘴唇黏在一起,嗓子眼逆氣堵塞,就連哼哼聲也發不出來。

    呂品立刻醒悟,他被施了“噤聲符”,心里罵罵咧咧,極力掉頭向右,目光所及,天素小臉緊繃,嘴唇抿起,面孔依舊蒼白,倒流的血液也沒有增添一絲血色。

    懶鬼拼命扭動,想要引起女孩主意,天素瞟他一眼,忽又冷冷地別過頭去。

    呂品滿心氣悶,左右張望,除了三人,處境相同的難友還有五人之多,都是囚犯裝束,直挺挺地吊在半空。

    懶鬼擰轉脖子,還想看見更多人物,可是除了地面一無所獲,只知道所在的地方空曠了得,四周的息壤發出微弱的亮光。

    他閉上眼睛,想要變身脫困,可是元氣左沖右突,無法沖出靈竅。他暗暗納悶,觀察其他囚犯,發現犯人的前胸、后背各有兩道咒印,都是強力禁咒,若隱若現,慘綠發光。

    “我究竟在哪兒?”呂品暗自琢磨,“誰給我們寫的咒印?”

    忽聽沙沙聲響,一雙土螻皮靴進入視線,靴子做工考究,背面蝕刻天獄的徽章。呂品很快意識到,這不是普通的皮靴,而是天獄看守的專用物品。

    他扭動腦袋,試圖看清來人,對面沉寂片刻,靴子的主人發出一聲輕笑,聽聲音是個男子,呂品應聲旋轉,變成頭上腳下,視野一下子開闊起來。

    靴子主人披著黑色斗篷,戴著金色面具,面具上雕刻猙獰惡鬼,透過面具上的孔洞,可以看見他的眼睛,眸子銳利有神,仿佛能夠洞悉呂品的內心。

    再看四周,懶鬼越發心驚,此時此刻,他正在“盤古神殿”,門外夜色深沉,殿內十分冷清,離他數十米的地方,一字排開,匍匐六個男女,全都披著黑色斗篷,恭順地趴在那兒,仿佛正在叩拜神靈。

    “你一定在想我是誰?”靴子主人仿佛在笑,呂品拼命眨動眼睛,忽聽靴子主人又說:“那你不妨猜猜看。”

    呂品繼續眨眼,靴子主人一揮手,懶鬼逆氣消失,唇舌恢復如常,當即扯開嗓門大吼一聲:“救命!”

    叫聲在神殿里回蕩,靴子男站在那兒一動不動,絲毫沒有阻止他的意思。呂品連叫數聲,無人回應,他猛可明白過來,悻悻地說:“你設了結界?”

    “對啊,”靴子主人語帶嘲諷,“只要你愿意,叫多久也行。”

    呂品不勝懊惱,神殿被結界封鎖,里面的聲音傳不出去,外來的人觀看神殿,只能看見空蕩蕩的大廳。他眼珠轉動,隨口胡說:“這可是你說的,我要叫一年、不,兩年……”

    “那你還是閉嘴更好。”靴子主人剛要揮手,呂品忙叫:“我知道你是誰。”

    “噢?”靴子主人眨巴兩眼,“說來聽聽。”

    “我猜中了呢?”

    靴子主人盯他一會兒,笑著說道:“我讓你死晚一點兒。”

    “猜錯了呢?”呂品又問。

    “你會第一個成為血禮。”靴子主人的聲音讓人血液結冰。

    “真小氣,”呂品沖地上匍匐的眾人努嘴:“他們都打算入魔嗎?”

    “他們選擇了一條明路。”靴子主人的回答很官方。

    “我猜里面有聞人寒……”呂品說到這兒,有人不安地挪動了一下,懶鬼嘖嘖兩聲,盯著一個胖大的家伙,“還有賈婭。”

    那人猛地抬頭,露出女子長滿橫肉的胖臉,賈婭瞪一眼懶鬼,目光掃向天素,眼里透出深深的怨毒。

    “糟了,”呂品暗暗發愁,“大胖妞跟天素有仇,肯定會讓她吃盡苦頭。”

    “別鬧了,白虎呂品,拖延時間毫無用處,”靴子主人停頓一下,“說吧,我到底是誰?”

    “你是……”呂品直視對方,“文彥青?”靴子主人嗤的一笑:“理由呢?”

    “你犯了一個錯誤,說了不該說的話。”

    “哦?”

    “我對你用了‘攝神術’,可你卻說,天獄的看守不怕‘攝神術’!”

    “有什么不對?”

    “也許某些看守不怕攝神術,可是文彥青一定不在其列。”

    “何以見得?”靴子主人的語調仍是不緊不慢。

    “因為百里玄空對文彥青用過一次,讓他從方飛身上取走了元氣,用來陷害方飛,讓他進了地牢。”

    “你怎么知道百里玄空對文彥青用過?”

    “我聽他說過!要想神鬼不覺地從方飛身上盜走元氣,只能在他進入魂眠的時候。入獄以后,方飛治療斷腿時進入過魂眠,當時只有獄醫在場。獄醫室有‘天眼符’,所以除了獄醫,別人不好下手。巫唐想要陷害方飛,所以心生一計,誘使百里玄空攝取文彥青的神志,讓他竊取方飛的元氣……”

    呂品侃侃而談,靴子主人忽然打斷他說:“真是亂七八糟,你一會兒說文彥青不怕‘攝神術’,一會兒又說他被百里玄空攝取神志,聽命于巫唐,盜取方飛的元氣;前后矛盾,不知所云。”

    “因為矛盾,所以才可疑,”呂品眨了眨眼,“我親自試過,文彥青不怕‘攝神術’,所以他面對百里玄空,一定假裝中了‘攝神術’。這樣前后矛盾,只有一個可能。”

    “哦?什么可能?”

    呂品歪頭盯著靴子主人:“真正的文彥青害怕‘攝神術’,巫唐心知肚明,所以派出百里玄空。現在的文彥青不怕‘攝神術’,所以他根本就是一個冒牌貨。”

    “我聽糊涂了,”靴子主人說道,“你說我是文彥青,又說文彥青是個冒牌貨,那我到底是誰?”

    “你才不糊涂,”呂品笑嘻嘻地說,“為了隱藏身份,文彥青在巫唐面前演戲,為了同樣的目的,他又不能被我的‘攝神術’迷惑。”

    “為什么?”

    “我用‘析魔草汁’驗出了蛻,如果直接告訴裴千牛,他一定懷疑冒牌貨的身份,因為正牌的文大夫經驗豐富,肯定會對尸體進行析魔測試,已知魔徒潛入天獄的情況下,冒牌貨會成為天獄長的首要懷疑對象。所以他不顧一切地結束偽裝,逮住我的弱點連哄帶嚇,硬是把驗出蛻的功勞攬到自己身上,徹底洗清了嫌疑不說,還成了裴千牛的助手,幫他審查其他的看守。這是一個高招,冒牌貨相當狡猾。”呂品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可惜有得有失,‘攝神術’的問題上他不得不暴露真實面目,所以迫不及待地對我使用‘遺忘符’,希望抹掉那段記憶,呵,他差點兒就成功了。”

    “你怎么恢復記憶的?”靴子主人冷不丁問道。

    “這還不容易,”懶鬼不肯暴露天素,大剌剌信口胡吹,“我能突破‘天獄禁錮符’,區區‘遺忘符’又算什么?”

    “好吧,”靴子主人笑道,“話說回來,我到底是不是文彥青?”

    “不是!”呂品回答。

    “那么我是誰?”

    “你是……”呂品直視對方,徐徐說道:“狐白衣!”

    “有意思,”靴子主人平靜地說,“你有什么證據?”

    “你能變成文彥青的樣子,又能通過斗廷和天獄的審查,除了狐白衣,只有我舅舅狐青衣能辦到。”

    “狐白衣不也是你舅舅?”

    “他是魔徒,”呂品翻起白眼,“魔徒六親不認。”

    靴子主人沉默一下,忽又笑道:“如果我是狐白衣,那么你就輸定了,他可以變成任何人,你永遠猜不出面具后面是哪一張臉。”

    “你才不會那么做。”呂品張口就來。

    “為什么?”靴子主人微感好奇。

    “你是個騙子,可不是無賴,”懶鬼笑著說。

    “激將法對我沒用。”

    “沒關系,我死了以后會告訴我媽,她的親弟弟是個不要臉的無賴。”

    魔徒哼了一聲,摘下面具,文彥青的面孔展現出來,緊跟著獄醫五官巨變,變成另一個年輕男子,清俊靈秀,舉世罕見,當他皺起雪白的眉毛,流露的眼神居然讓人心碎。

    “白虎呂品,”狐白衣掀開斗篷,露出如銀的長發,,“照我看來,你才是一個真正的無賴。”

    “啊哈,”呂品笑嘻嘻地說,“沒想到我蒙對了。”

    “你都是蒙的?”狐白衣半信半疑。

    “差不多,”呂品撇了撇嘴,“不管過程如何,結果反正沒錯。”

    “好吧!”狐白衣直視外甥,“作為獎勵,我給你一個選擇。”

    “選什么?”

    “要么成為魔徒,要么成為食物。”

    呂品沒想到他來這么一手,使勁吞下口水,潤濕干澀的嗓子,看一看“血禮”,又瞅了瞅志愿入魔的囚犯:“有沒有第三個選擇?”

    “沒有!”

    “就算我想入魔,也沒有‘血禮’啊,”懶鬼故作懊惱,“要不我先去抓一個人試試?”

    “用不著,”狐白衣笑著說,“你的血禮我準備好了。”

    “誰呀?”呂品隨口支吾。

    “她!”狐白衣指著天素,“六人入魔,八份血禮,你決定入魔,她就是你的。”

    懶鬼看向女孩,天素雙眼緊閉,面無表情,再看大個兒,簡真還在發呆,就像吊著一個假人。

    “白癡!”呂品心里暗罵,轉向魔徒問道:“你干嗎要我入魔?”

    “說了是獎勵……”

    “沒那么簡單!”呂品打斷秘魔。

    “好吧!”狐白衣目光幽沉,“你是紅衣唯一的兒子,我希望你站在我這一邊。”

    “多謝!”呂品想了想,“入魔以后干些什么?”秘魔愣了一下,皺眉說道:“聽從大魔師的號召,完成‘萬象歸一’的偉業。”

    “那很抱歉,”呂品心安理得地回絕,“我不會入魔。”

    “為什么?”

    “太累了!”懶鬼恬不知恥地說,“我的理想就是——躺在床上有飯吃,天天睡到自然醒,人不管鬼不收,想干嗎就干嗎。老實跟你說,我連拉屎拉尿都嫌麻煩,‘萬象歸一’這種事情比拉屎拉尿麻煩一萬倍。”

    狐白衣瞪著外甥兩眼出火,過了半晌,澀聲說道:“你敢褻瀆魔道的宗旨?”

    “哪兒話?”呂品嬉皮笑臉,“我就是懶慣了,不想給自己添麻煩。”

    “別忘了,道者殺害了你的父母,我親眼看著他們化為灰燼。”狐白衣揚起臉來,“道者是我們永遠的敵人,這個世界毫無公義可言,只有徹底的毀滅才能換來重生。”

    “你說得對,以前我也覺得這個世界無聊透頂,不管做什么都打不起精神,如果它馬上完蛋,我都不會皺一下眉頭。”呂品撇了撇嘴,“可我后來發現,所以無聊,那是因為這世上沒有你真正在乎的人。如果有了真正在乎的人,世界就變得非常有趣,跟著在乎的人,在有趣的世界做快樂的事,沒有什么比這更好玩的了。”說到這兒,他抽了抽鼻子,“我相信,媽媽跟我一樣,至死也愛著這個世界,因為這個世上還有爸爸,他們擁抱在一起死去,一定感覺無上的幸福。”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