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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三月不許開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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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都知道這昆侖虛多奇花異草,奈何主人家不喜熱鬧,鮮少有人能進來一窺究竟,于是沒人發現我這棵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桃花樹,也不知什么時候,竟悄悄的長在了西王母的后花園里。

    四周花紅柳綠,放光放亮,我卻光禿禿的,因此我很是憂心。

    聽見人來,就免不了要忐忑一番,生怕被人發現自己這棵異類,將我連根拔起。

    可這老天就愛跟人作對,我是怕什么就來什么。

    我這門庭若市,不但常有人來,且有好多人來我跟說一些我聽不懂的話,我想來想去,終于在某天大徹大悟了——原來我是一棵許愿樹啊!

    無怪乎我長不出葉子開不了花,實因我承受了太多啊!

    這不,說著說著又來一個。

    來人一身藍布衫,四方臉,長得成熟周正,頭上插著一截歪歪扭扭的樹枝。

    他一來就說,“這是我最后一次來看你了。”

    所以你是以前來過嗎?我卻是沒有印象的。

    “孟婆這個職業,我一個男的也不好一直做下去,冥王大人說我代職期間積累了功德,若想輪回,則不必再輪畜生道,我尋思著,便去輪回吧。”

    那個人說著頓了一下,然后說,“所以我是來同你道別的。”

    他說完默了默,我也在捫心自問,道別什么的,難不成這個人同我很是相熟嗎?可為什么我一點記憶都沒有?

    我倒是想問他一問,可惜我修出神靈不久,還不能開口說話。

    “我時常在想,如你這般,也能發揮出巨大的能量,或許,我也小瞧了自己。”

    ……這話說的,怎么感覺被冒犯了呢?

    “冥王大人說得對啊,我確實有無法釋懷的事想要逃避,這才來了此處,經歷了這許多,說不得,我哪天就想通了,就能回到原來的世界,勇敢的面對了呢……”

    他忽然抬起頭,又露了個笑臉,“不過我想沒那么容易,所以這也算不上道別,萬一我回不去……就再來找你玩吧。”

    他背過身去,又再說道:“但若我再也沒有來過,這也算好好告別了吧?”

    ……他這在說什么繞口令啊,羅里吧嗦的,我一個字也沒聽懂。

    唉,成吧成吧,你開心就好,你許愿吧,我盡量吧。

    我如此想著,便看見他揮了揮手,慢慢走遠了。

    就這?來都來了不許個愿嗎?

    話說回來,他看起來混得不怎么樣啊,來許愿的人大多都是駕云離開的,怎么他還走路啊?

    看來也是個跟我一樣修行艱難之人啊。

    我莫名生了一股同情心,趕緊凝神修煉起來,爭取早日幫他實現回家的愿望。

    不知過了多久,我又聽見有人說話,本想不予理會,又想起自己是棵許愿樹,若不好好履行職責,少不得要被王母娘娘從這園里扔了出去,便又從入定里出來,好好瞧這來人。

    卻是個圓臉姑娘,手上牽著個跟她一樣圓乎乎的團子。

    “枝枝。”她喚了一聲。

    唔,這團子叫枝枝呀。

    “我來看你啦。”她又說。

    啊這,枝枝竟是我自己?!

    怎么來許愿還給人家取名字啊……雖然,這名字還挺好聽的。

    “今日發生了一件大事,我知道你定然有興趣,特來講與你聽的。”

    姑娘興致勃勃的樣子,我便悄悄伸長了枝干。

    那姑娘似是看見了,抿嘴一笑,兩個眼睛彎了起來,她也不廢話,當下便娓娓道來。

    原來,她說的是王母娘娘座下的青鳥棠西。

    據她所說,是因為一個叫常勝的人,積累了功德(咦,怎么感覺有點熟悉?),巧合下化去了封印法術,看見了那個唆使他搶命格牌的人的臉,正是青鳥棠西。

    他將此事告訴了冥王,冥王想起曾在神冢前看到了青鳥殘影,便跑了一趟昆侖虛。

    西王母知道此事后,便與棠西密談了一個時辰,旁人不知其內容,只道是青鳥出來后,便去了神刑臺,自請雷刑。

    許是因為青鳥服侍多年,西王母并未派人押解于她,只是讓她自己去,誰知,這青鳥走到一半,不知想到了什么,卻是拐了個彎兒,轉去了戰神殿。

    戰神并不在戰神殿內,他自出神冢將十二把神劍帶出來后,便常常去浴日神宮借湯池為神劍修修補補。

    棠西找到他的時候,差點被湯池的熱浪燒回原形,步霄頭都未抬,伸手給她起了個法罩。

    棠西為此舉所動,當場就流下淚來,問道:“你還記得我們初見時嗎?也是這般,我危難之際,你伸出援手,你從來不知道,你有多么的溫柔……”

    步霄抬頭看了她一眼,有點錯愕,“你是……王母的青鳥?”

    棠西激動起來,“是的,你還記得我是嗎?!”

    “早前……”步霄頓了頓,垂下眸去,“她經常提起你們。”

    “……我是棠西。”棠西倔強的回了一句,“你不記得我嗎?我不信你不記得我!”

    “當初,是你將妖龍擊敗,我從它口中躍出時,還因法力不濟,差點跌落高空,是你輕輕化了一片云,將我接住!那時候你臉上的表情,分明就是如獲至寶!”

    “無心之舉。”步霄繼續修補神劍,也不管棠西聽了這一句后臉色煞白,愣在原地,又再沒心沒肺的補了一句,“你說如獲至寶我倒是想起來了,那雷光錘威力驚人,確是至寶,可惜我送給雷神了。”

    棠西呆了呆,眼淚先反應過來,斷了線般的往下砸。

    便是這一開始的溫柔,才叫她步步陷落,而后,她再沒從他臉上看到過那種溫柔,她以為,那是他獨一無二的溫柔,她以為,那是他給自己的溫柔,如今,萬般眷戀竟只換來一句“無心之舉”?!

    棠西仰天痛哭,哭聲化為尖利的啼叫,而后她化回青鳥,飛去了神刑臺。

    再然后,便傳來她沒扛過刑罰,神魂俱滅的消息。

    后聽人議論,以她的修行,不該扛不過雷刑啊,莫非是她自己不想活了?

    圓臉姑娘說到這里,頗有幾分暢快,總結道:“她從前如此害你,便是灰飛煙滅也是便宜她了!管她想不想活!”

    害我?她一只鳥怎么害我?難不成飛我身上叨我?還是在我枝頭拉了……唔……

    我忙檢查起自己的身體。

    那小團子一直嚴肅著臉,用仇人的眼神看著我,讓人想忽視都難,我剛檢查完全身,就聽他終于忍不住開口道:“你說完了沒有?說完就回家吃飯吧。”

    “吃吃吃,我都胖成什么樣子了還吃?!”圓臉姑娘雖如此說,卻還是站起身來,溫聲哄道:“這便走了還不行嗎,神君?”

    小團子臉一皺,更加不高興了,“不是說了沒人的時候叫名字嗎?”

    “這里不是有枝枝嘛。”

    “她算什么人,頂多算棵樹!”團子垮著臉說,“再說了,她不是你朋友嗎?你緊張她可比我多多了。”

    “……你們都是失了記憶之人,就不能惺惺相惜嗎?”圓臉姑娘小聲嘀咕了一句,卻到底無法,只得與我說道,“枝枝,我下次再來看你。”

    去吧去吧,這么可愛的姑娘竟然生了這么個不可愛的兒子,真是令人唏噓。

    我抖了抖枝干,示意他們離去。

    那團子竟像是看出了我的想法,一把拉住圓臉姑娘的手,霸道的說,“心月,你喊我名字。”

    原來這個姑娘叫心月啊。

    心月臉上露出了一絲無奈,卻配合叫道:“故淵,我們回去吧。”

    叫故淵的小團子瞟了我一眼,另一只手動了動,一抹神音印在了我的心頭——“她,是我的妻子!”

    我想,如果我有臉的話,此刻已然震驚了!

    那小團子看我僵住的樣子,很是得意的一笑,轉過頭,卻換了一副溫柔的顏色,對心月說道:“嗯,心月,我們回家。”

    我想我從前沒修出神識的時候,這家伙一定沒少說我壞話吧,好家伙,叫故淵的小團子,我可記住你了!

    他們走后,我又等了等,今天的生意似乎差不多了。

    待我再次從入定中醒來,發現天空已經暗了下來。

    入了夜了,他該來了。

    果然,他像掐好了時間,在每個太陽落下去的那一刻驀然出現在我眼前。

    他似乎有些疲憊,一來便靠在我的身上,閉上了眼睛。

    我也不知道他是誰,因為他總是一個人來,來了也不說話,就這樣靜靜的靠著我。

    看他這副心事重重的樣子,他一定有許多心愿吧。

    我努力的動了動枝丫,示意他,來呀,將你的心愿說出來呀,我一定努力幫你實現!

    可他卻什么都不說。

    昆侖虛這日子過起來,算都算不清楚。

    也不知過了多久,又有人來找我許愿了!

    這次來的不是個人,是只老鼠!

    它在我身上跑來跑去,嗅來嗅去,嗅了半天,從樹上滾落下來,翻了翻身,變成了個大姑娘,大眼睛水靈靈的,哇的一聲就哭了出來。

    “騙子!都是騙子!這分明就是我們家枝枝!嗚嗚嗚,枝枝怎么變成這個樣子了啊!你們對她做了什么?!”

    “琴難你躲著做什么?你出來啊?!我不問你發生了什么事,只要你來幫我把她挖走,我們挖到魔域去,你神通廣大,一定有辦法救她吧?!”

    她嘰里呱啦的顧自說完,便見著一身黑袍子不知從哪里走了出來。

    “你要見,我也讓你見了,今后少些聒噪,吵得我腦仁疼。”說著,黑袍人揮手在姑娘坐下的地方畫了個法陣,金光一閃,姑娘與他的話語同時消失在了原地,“你先回去吧。”

    送走了哭鬧的姑娘,黑袍人除去了帶著兜帽的披風,黑色的發絲如瀑,他的眼睛卻分明得緊。

    他含著笑,眼里的情意似要溢了出來,“好久不見。”

    唔,從前我無神識,他來過沒有我不知道,但自我修出神識以來,這黑袍子倒是第一次見。

    “可別怪我沒把她騙住,實在是你消失的時間太久了。”

    他走了幾步,又把前頭的話題撿了起來,“時至今日,我仍能記得你當初的答案,所以你放心,我不會將你挖去魔域。”

    說著他又想到什么似的笑了笑,搖了搖頭,說,“我可不想再來一次仙魔大戰。”

    雖然聽得不是很懂,但卻本能的放下心來,不知為什么,那哭鬧的姑娘說他神通廣大,我竟是有幾分信的。

    “我以后也不會再來看你,便是你再次飛升,前塵過往盡皆記起,我們也終歸是陌路了。”

    “你不會記得魔鈴花海,也不會知道你命隕之時我……”

    他說著說著便沒了聲音,卻不知道,我悄悄伸長了枝干,看見他手里似是握著脖子上垂下來的什么東西,可還未等我看仔細,他便化作一股黑煙,瞬間消失了。

    我琢磨來琢磨去,也不知那是個什么東西,看那形狀倒像是一滴水。

    可誰沒事把水做成飾物掛在脖子上呢。真是個奇怪的人。

    唉,管他那么多,他既不是來許愿的,便由他去吧。

    往后的日子,除了修行,便是繼續做好許愿樹的本分了。

    漸漸的我發現,那些說再見的人竟是真的再也沒有來過,而來得最勤快的便屬心月了,她有時候自己一個人來,有時候帶著一臉不郁的故淵小團子,也不知是他倆太過生動還是怎么的,我竟能慢慢辨別出人的長相了。

    便如現在突然出現在我面前的兩個人,我就能肯定,他們從前,一次也沒來過。

    走在前面的是個女仙,她仿若是被別人傳送過來的,落地便開始打量四周,繼而驚訝的蹙起眉頭,“這是王母娘娘的……殿下再如何胡鬧,也不該亂闖昆侖虛啊?!”

    “我自然是不敢的,”后面緊跟著一個仙君,一把攔下了就要掐訣離開的仙子,同她解釋道:“你當這是什么地方,便是一只蚊子飛進來,王母娘娘也是心知肚明的。我自然已提前報備過,況且……”

    那人頓了一下,指著我說,“我只是帶你來看她,這個地方,乃應許之地,你就放心吧。”

    仙子聽了這話,眉頭也沒舒展開來,瞧了瞧我,猶疑問道:“這是……桃樹?”

    仙君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說,“這是紅線仙。”

    紅線仙?那是誰?看他們這意思,竟然像是在說我?!

    我不免有些激動,難不成我竟是個神仙嗎?!

    瞧著仙子臉上的驚色,仙君語重心長的說,“愛有天意,故許她一份生機,你又何必自苦,非要去什么西十二天修菩薩。”

    仙子默了默,說,“不知殿下在說什么,我自渡劫歸來,早已放下情愛,此后只盼無情無欲,修得大道。”

    “……既放下了,就做回從前的自己啊,為何非要離了這九重天?!”仙君氣急敗壞的說道,“云錦,你這跟落荒而逃有什么區別?”

    仙子張了張嘴,想了半天,說了一句,“我心意已決。天君都不曾攔我,殿下為何一直苦苦相逼?”

    “呵,他是沒有攔你,他是……”仙君看起來頗有點心累,一屁股坐在地上,擺了擺手,“算了,我帶你來這里,也就是叫你看清楚,情愛無罪,只需愛對了人,此后都是順遂。”

    仙子聽到這里,不說話了。

    兩雙眼睛都打量著我。

    我聽了半天,好不容易才理出個頭緒,合著這仙子是想要出家啊?!

    如花似玉的大姑娘,可惜可惜了,我正感嘆,忽見那仙君拍了拍腦袋,靈光乍現似的說道:“剛剛紅線仙與我傳音入密,說,好女怕纏啊呸,咳,她說的是,心誠所至,金石為開,不管你怎么想,九天那千千萬萬的云宮還需要你打理,還有這云裳,不是你做的我也不穿。”

    仙子看著他,“殿下何意?”

    仙君咧嘴,天真一笑,“我攔不住你,只好你去哪兒我就去哪兒,以后天天見著我,你可別嫌煩吶。”

    “……”仙子臉上一紅,啐了一句,“無賴!”

    仙君厚著臉皮受了,也不反駁,甚至還有點洋洋得意。

    嘖嘖,人至賤則無敵,活該你有……等等,我何時與他傳音入密?!

    仙子轉身,喚了朵云,說,“容我再想想。”

    仙君見好就收,立刻跳了起來,“哎,這就對了嘛,有什么事情不能坐下來好好商量商量呢,你若有煩心事,便讓我這個知心哥哥給你好好分析分析嘛……”

    “誒,真的走了?等等我啊!”

    仙君連忙要去追,走了兩步,卻轉過身來,同我擠眉弄眼,“為了老爹的這樁差事,我這前前后后都要跑斷腿了,好話也說了一籮筐,未曾想,還是像你這般隨心而為比較有用,看你這紅線仙也沒白當,記你一功,待我事成再來謝你!”

    說完一邊喊著“云錦,錦兒,小云云,等等我,再幫我做兩身衣服如何?!”一邊屁顛屁顛的駕云追了過去。

    好家伙,這是對小情侶來我面前秀恩愛了嗎?!

    不對啊,什么叫像我這般隨心而為,你這行徑壓根兒就是死纏爛打啊,怎么說得像是受了我的影響呢?!

    這個叫殿下的仙君怎的如此顛三倒四?!

    不過他說的紅線仙,到底是不是我啊?

    陷入這個疑問中,我竟連入暮時分,他悄悄來臨我都未曾察覺。

    他今天看起來像是心情不錯,竟帶了只蕭來。

    他說,“十二把神劍終于修復完成,往后,我就可以一直陪著你了。”

    “你也很掛念他們吧?”他的語氣輕快起來,“你放心,劍靈神識并未受損,只是跟你一樣,需要重新化形,本來不修復也是可以的,但我可不想看著一群豆丁在殿里打架,趁這次機會,我也將含光一并做了修復,待他們從封印中醒來,便能來看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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