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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三月不許開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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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你你你……”

    我結巴了半天,他反應了半天,才又堆起一個笑,說,“不好意思,我輪回得太久,又世世都飲孟婆湯,稍微有點反應遲鈍。”

    “啊你你你你……”

    他點了點頭,“嗯,我都記著呢,靠這個。”

    我看著他額頭上的執念朱砂,已然是鮮紅的了,唔,還挺好看的。

    “那那那你……”

    他又說,“我還在努力呢,你也要好好修煉哦。”

    “我我……”

    他搖了搖頭,“不需要你幫忙,這事還得我自己來。”

    “可他他……”

    “是了,”他的眼神突然關切起來,“他還好嗎?”

    我點了點頭,他露出一個安心的笑,又想了想,說,“我聽一個無常提起,九天過段時日便要開法會,屆時將會邀請西十二天的神仙過來論道,你要去解解惑嗎?”

    我解什么惑,我有什么問題直接問步霄哥哥不就好了嘛?!

    莫非……

    “啊!噢!”我反應過來,沖他點了點頭,他領了一碗湯,喝完就順著隊伍離開了。

    越綾瞪著眼睛,終于忍不住了,扒拉著我好一番看,“你怎么了?什么時候結巴的?”

    “我……那個……我與他……”我想來想去,找不到切入點,只得說,“實在不知從何說起。”

    “那你們也挺逗,就這樣竟然也能交流。”

    我一回想,確實挺逗,不由笑了起來。

    九天辦法會那天,我央著步霄哥哥帶我去了,而后終于明白了云錦仙子為什么非要修菩薩,因為他們身上都會發光不說,還美得不辨性別!

    趁著步霄哥哥也去論道的空子,我悄悄攔下了一個落單的菩薩,我與他如此這般的客套完后,告訴他,天府宮主位星君有請。

    他疑惑的看著我,指著我看起來是一團迷霧的場地,說,“司命星君不正在席上嗎?”

    “……”大意了,星君竟然也在啊……

    “咳咳,”我假咳一聲,裝作神秘的樣子,“自然是有些不方便在公共場合解惑的問題需要探討。”

    我拋給他一個“你懂的”的眼神,他露出了更迷茫的神色。

    好在,他沒反應多久,便同我說,“即是如此,待法會結束,我會盡力代為轉達。”

    我道完謝,目送完他離去,才反應過來,合著,他跟我一樣,只是論道者的隨侍啊!

    等等,人家好歹仙力深厚,能看清臺子呢,怎么著也比我強。

    我心下滿意,覺得洛河所托之事已經辦成。

    那這法會我還待著干嘛,步霄哥哥明令禁止不讓我去魔域,不如趁此機會,偷偷將桃酥約出來,一起去人間游玩算了。

    打定主意,我駕著云走到半道,突然想起來,要是菩薩真去了天府宮,而星君還沒回來,宮里的仙侍們又都不知此事,菩薩會不會折身回去啊?!

    不行不行,我得去跟天府宮里的仙子姐姐們通個氣!

    想到這,我又折返回去,去了天府宮。

    待一應事情全部交代完,我也沒了玩耍的心思。

    想到每次來天府宮的自己,不禁有點恍若隔世。

    心中起了懷念之意,我便當故地重游,想再走上一走。

    天河星途太過孤獨,不想一個人走,思來想去,還是去了聽愿長廊。

    不去不知道,一去嚇一跳!

    如今的聽愿長廊竟全被黃愿包了大半!

    像是把人世間的螢火蟲全部都抓了過來一般!

    我沉浸在這美景中,好大半天才反應過來,運起法力,戳破了一個。

    “師父此刻在做什么?”

    這這這這……這是洛河的聲音!

    我心里一驚,慌亂之下,又戳破了好幾個黃愿!

    “師父可有寫過我的命軌?”

    “此生好苦,師父可以給我點甜頭嗎?”

    “師父莫要再替我寫姻緣了,我怕辜負多了,會有紅愿。”

    “師父聽到我說的話了嗎?”

    “師父一定聽到了我說的話,不然怎么把我寫成了啞巴。”

    “師父,我有好多話想跟你說。”

    “師父,師父,我的師父。”

    “師父,我不叫你師父好不好。”

    “師父,我還是叫你師父吧,叫星君覺得陌生,叫名字……我才發現,我竟然不知道你的名字啊。”

    “師父,你將你歷過的劫全部都寫給我好不好?我也想走你走過的路。”

    “師父,你等著我,我再努力爭取一個與你并肩的機會。”

    “師父,你算計了我一次,我能不能報復回來?”

    “師父,我這一世如此順遂,你可是心軟了啊?”

    “師父,你可一定要等著我啊……”

    ……

    這這這這……

    我毛骨悚然卻又臉紅心跳,像是竊聽到不能知道的秘密,慌忙逃出了聽愿長廊。

    那么多的黃愿,我所探不過冰山一角,說不定還有更……

    啊啊啊啊,這么多的黃愿,司命星君一定聽到了!

    怪不得要找人開解,洛河這是干的什么事,星君一定想殺人的心都有了!

    我看我還是先躲起來吧,打定主意后,便一路連跑帶飛的去了桃園。

    卻不知道,我前腳剛走,后腳司命星君便與西天菩薩碰了個正著。

    星君客客氣氣的將人迎了進去。

    兩個人聊了幾句,星君頓時心知肚明,只是沒有說破。

    兩個人又論道了一番,還是菩薩先忍不住了,說,“法會上,該說的都已說了,想必星君請我來此,是想說點別的。”

    司命星君沉吟一二,說道,“我心性有損,想重回人世修行,卻不知此職可托何人,尊上覺得,我是否該向天君請辭?”

    菩薩問道:“因何有損?”

    司命星君頓了頓,說,“情。”

    菩薩便笑了,“求而不得雖然痛苦,別無所求才是悲哀。天地無情,怎生萬物,有情并非壞事啊。”

    司命星君便道:“我這一職需得公正無私,有了情,便會徇私,這豈不矛盾?”

    “并非所有的矛盾都要對立。”菩薩回答說:“我不知是否因你一職太過沉重,壓得你絲毫不得放松,但你須知,天能覆不能載,地能載不能覆,大道能包而不能辯。知萬物皆有所可,有所不可,選則不遍,教則不至,道則無遺者矣。”

    菩薩起身道,“天塌了便讓它塌,地陷了便讓它陷,便不是你,也會有他。若有天你能明白這個道理,那所有問題便可迎刃而解。”

    聰明人之間的對話,往往是點到即止。

    時間過得很快,轉眼已逾千年。

    其間我的原身已能開花,便離開了花神殿,天帝還允我做紅線仙,我想了想,也便受了。

    為了不讓世間再有七世怨侶的遺憾,我偶也去凡間現身,拿著紅線,在一片大霧中設下幻境,神神秘秘的說著“千里姻緣一線牽”,然后幫他們轉世續緣。

    說來也巧,我后來還遇到過常勝幾次,他果然如他所說那般,沒那么容易釋懷,一開口仍是欠揍得不行,自知道阿綾與我交好,便愈加放肆,回回轉生前都向她直呼:“來一碗孟婆湯,不要蔥花!”

    也是阿綾脾氣好,回想初見烈與詞的時候,那可是直接將他丟進了畜生道。

    也不知,每年彼岸花飄散情絲的時候,阿綾會不會想起姻緣殿里的那個他。

    這世上最大的遺憾,便是不管身居何位,有多大能,總有力所不逮的事情。

    如此看來,還是我這般率性而為最容易過得舒坦。

    九天有規矩,仙基尚淺的小仙,每過一千年,需置換性別,以勘男女之事。

    別人怎么想的我不知道,我卻是開心得緊的。

    雖然故淵成了小團子,長了一千年也沒見長個兒,但我仍記得他的風流之態,是故,憑著記憶仿了他的裝扮,還精心的做了一把折扇,逢人見面就掏出來扇一扇。

    只是劍靈們都說我是個粉雕玉琢的小公子,實在不太像個男子。

    這幾天,步霄哥哥算得黑龍成為應龍前恐有命劫,便趕去尋它,趁此機會,我聽了劍靈們的建議,約了心月和桃酥,打算去人間看看如何做一個男子。

    誰曾想,這酒樓去了,賭坊也去了,結果又要進青樓。

    想了想步霄哥哥的十八般武藝,我最終還是沒有膽子喝花酒。

    不過凡間男子的玩頭甚多,我這廂正與他們在蹴鞠場上廝殺得緊,那廂天就突然暗了下來。

    黑云密布,我被球別了一下腳,正待摔倒,旁邊一個同伴眼疾手快的就要扶我一把,突然一個閃電從天上直接落到了他手邊,得虧他收得快,不然就要成焦炭了!

    可憐我也因此摔了一個狗啃泥。

    我罵罵咧咧的正要大喊,是哪方妖孽作祟,就看見了云層上的步霄哥哥和……故淵小團子!

    我一看故淵那一臉“你死定了”的神情,就知道,果然是這個家伙告了狀!

    我只得向桃酥告別,依依不舍的拉扯了會兒,我建議道:“要不然你也修仙吧?”

    桃酥問,“天宮能打洞嗎?”

    我想了想,回道:“大抵是不能的,云錦仙子本來就要罷工了……”

    桃酥一聽,回得飛快,“那我就不修仙了。”

    “可你還記得給你仙丹的季……散仙嗎?他不是囑咐你一定要成仙嗎?”

    桃酥一愣,搖了搖頭,“他大約是算到我有情劫,可這不是已經發生了嘛。”

    “酥酥,你還沒忘了……”

    她推了推我,不讓我說出洛河的名字,“行了趕緊走吧,我怎么感覺這天都要塌下來了?!”

    我只得沖心月點了點頭,朝著天上揮了揮手。

    繼而狂風大作,我們也被悄然卷上了天。

    一見面,我便理直氣壯的說,“我沒有喝花酒!”

    步霄哥哥面沉如水,一言未發,我默默的跟在后面,看見心月沖我眨了眨眼睛,我搖了搖頭,她便牽著得逞的故淵小團子走了。

    這個該死的小團子,趁著他們生而為神的神仙成長緩慢,我一定要找個機會好好整治整治他!

    一路懷著這樣的想法,我來到了戰神殿。

    好家伙,戰神殿的劍靈竟然齊齊跪了一排。

    步霄哥哥一揮手,化了一方茶臺,悠然坐下,而后審視著我。

    我默默走到劍靈身邊跪好,便聽到他說話了,“誰唆使她下界的?”

    劍靈們左看右看的交換眼神,最后得了一致結論,齊刷刷的指著魚腸。

    魚腸滿臉的震驚和不可思議。

    步霄哥哥卻只盯著我,我伸出手,不知道該指向誰。

    手剛移向軒轅,他就沖我擠眉弄眼,我看明白了那意思,是說還有更好玩的可以與我分享,我便將手轉向了宵練,他與湛瀘對視一眼,沖我點了點頭,意思是,以后出門,他們倆給我當打手,我覺得也很不錯,便又轉向了承影……

    如此這般幾個來回,我最后,只得偏過頭,不忍心的指向了目瞪口呆的魚腸。

    我雖沒看到,但可以想象他的臉上是個什么精彩紛呈的顏色。

    “不是,神君,我沒有!”魚腸蒼白的解釋了幾句,繼而開始拉踩他人,“你們要這樣害我是吧?那我告訴你們,誰都別想落著好!”

    “神君我坦白了,這事大家都有份……”

    不得不說,魚腸不愧是一把勇絕的神劍,三言兩語就把大家都賣了個遍。

    其實眾劍靈也沒做什么壞事,只不過是在時刻關注著我倆的關系進展,順道與我拓展一些不足與外人道的知識。

    步霄哥哥生氣,大抵也是因為,他原本是叫劍靈們看著我,卻不想他們與我打成了一片吧。

    “看來你們還是太閑。”步霄哥哥聽完,總結了一句,然后說道:“這樣吧,待凡間稍有安定,我便將你們靈體封印,去助天下英豪開創盛世,說不得,人間會有你們的傳說。”

    赤霄和純鈞對視一眼,似乎很為滿意,他倆平時就很持重,總喜歡觀下界的時局動蕩;泰阿一直對自己失去的記憶耿耿于懷,總覺得心里欠著誰,聞言無動于衷;軒轅的臉上露出了一絲不屑,那樣子好像在說,凡人,配嗎?

    而其他劍靈,均是一副不愿的哀色。

    我有點不忍心,剛想求情,就聽到步霄哥哥站起身說,“我不在的日子,你倒是快活,天天與人把臂同游,喝酒聊天,與其擔心別人,不如進來想想,自己該怎么交代吧。”

    看他往桃園走去,我想了想,鼓起勇氣……跑了。

    “花神說我還得開幾次花才算圓滿,我現在有感覺了,我要尋個地方開花去!”

    “無妨,從無知懵懂到熱烈深沉,不過多花些時間而已。我不是跟你說過嗎,不許開花。”

    話音剛落,我便感覺整個世界轉了一圈,再一看,他竟然一只手將我扛了起來!

    我沖著一眾愣神的劍靈直揮手,眼睛拼命的眨,求救之意不言而喻!

    可他們倒好,紛紛舉起雙手,然后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求人不如求己,我只好妥協道:“可開花對我而言是成長啊!我不能總不長大吧?要不,我開的時間短點好不好?我我我、我只在陽春三月開花好不好?”

    桃園結界一閃,某人咬牙切齒的聲音頓時被隔絕在外。

    “三月不許開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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