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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刑獄-《女俠且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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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落西山,天色逐漸轉暗。

    藥坊的小院里,東方離人身著黑色勁裝,手里拿著鳴龍槍,昂首挺胸保持著霸王槍的槍架子。

    夜驚堂則站在背后,右手扶著大笨笨的腰腹,左手把胳膊往上抬了些:

    “都小半年了,怎么還站不穩?”“你動手動腳,本王怎么站穩?”

    “習武之人要心如死水,我摸一下殿下就穩不住心念,以后真遇上強敵,還不得未出手先慌神?來,胸挺起來,站直···“你再摸?!”

    鳥鳥吃完了駝峰肉,還沒從心滿意足緩過來,蹲在旁邊的躺椅上搖搖晃晃,也不知道在哼唧個啥。

    而門窗緊閉的房屋里,能聽到'嘩啦啦~'的水花聲。

    梵青禾因為是第一次煉天瑯珠,表現的再淡然,心底也免不了緊張,先是認認真真焚香沐浴,而后又拿出香火,面向北方祭拜天神,儀式感十足。

    等到梵青禾忙活完準備工作后,夜驚堂才松開笨笨,從房間里取出錦緞包裹的玉匣,來到了丹房之中,看向已經冒出寥寥霧氣的藥爐:

    “現在把雪湖花倒進去就行了?”“方子上是這么寫的,不過·····.”

    梵青禾把玉匣接過來,打開蓋子,看著滿滿一盒陰干的白色花瓣,遲疑道:

    “這可是半斤雪湖花,通常來講,三錢雪湖花入藥,就能讓氣脈受損的武夫恢復,這點加起來能救好幾十人,真就這么用了?”

    東方離人站在旁邊,摁著想要探頭嘗一口的鳥鳥:

    “以后找到了夜遲部給嬰兒泡藥浴的方子,天瑯珠還得給你兒子閨女用,你不會煉怎么行?你放心下手即可?!?

    梵青禾眨了眨眼睛,倒是沒想到這一茬。

    夜驚堂搖頭一笑,來到藥爐跟前:

    “殿下說的也是。你不敢下手的話,要不我來倒?炸爐了算我的?!?

    梵青禾確實怕炸爐,但更不放心夜驚堂的手藝,當下還是來到跟前,用肩膀把夜驚堂擠開:

    “你又不通醫藥,能幫上什么忙?站旁邊等著就行了?!?

    夜驚堂見此也沒礙事,退到笨笨跟前,認真看著。

    呼~

    梵青禾把窯爐揭開,熬了一天的藥爐中,就冒出一陣白色水霧,能看到內部的褐色藥液。

    藥爐的蓋子也是特制而成,上面懸著一根金針,用以凝珠。

    梵青禾仔細觀察幾眼,確定藥液顏色味道都沒什么問題后,便把玉匣中的雪湖花,緩緩倒入藥爐中。

    沙沙沙~

    東方離人瞧見此景,下意識往后退出半步,看模樣是想躲在男朋友背后,免得爐子炸了。

    夜驚堂有些好笑,解釋道:“炸爐是煉丹的說法,這玩意炸不了,頂多倒進去沒反應·····.”

    “噓~”

    梵青禾把這么多雪湖花下鍋,正處于心弦緊繃的狀態,怕夜驚堂言出法隨,輕輕噓了聲,而后便用勺子把藥材攪勻,蓋上了蓋子。

    東方離人眨了眨眸子:

    “這就完了?”

    夜驚堂以前在鄔山的時候,見過張景林煉天瑯珠,也算有點經驗,對此道:

    “完了,大概等一刻鐘,就能凝珠?!?

    “然后你把天瑯珠吃下去?”

    “也不用吃,弄碎讓藥液沾在皮膚上,會自行被身體吸收···...”

    夜驚堂和笨笨解釋不過幾句,耳根忽然動了動,轉眼看向外面的集市。

    梵青禾本來目不轉睛注意著藥爐,瞧見此景,也往北城看了一眼:

    “北邊是不是有動靜?”

    夜驚堂沒聽到異常聲響,但腳底能通過地面的細微震動,感覺到十余里開外的北方,似乎有大隊人馬奔行。

    夜驚堂見此,轉身打開房門,飛身落在了房頂上,朝北方打量,可見高出整個城池建筑一截的王宮外,有大量身著銀白鐵鎧的騎軍,朝著東城門移動,目測不下兩千人,最前方高舉著明黃王旗。

    東方離人跟著落在身邊,取出千里鏡看了眼:

    “是左賢王麾下親軍,看方向是去天瑯湖······”

    夜驚堂摸不準情況,當下又來到了藥坊外圍,看向下方的集市。

    北城有軍隊調動,城中的居民自然有了反應,不過片刻后,嘈雜集市便響起議論聲:

    “王府那邊怎么回事?”

    “好像是剛才有隊斥候出城,被江湖賊子砍了腦袋,丟在了城門外面,軍營那邊都快嘩變了,王爺剛已經提著槍出了城

    “這簡直是欺人太甚·····.”

    東方離人聽見這言論,眼底也驚了下,轉頭道:

    “這群江湖人失心瘋不成?這種事都敢做,真當左賢王是受氣包,不敢把整個天瑯湖屠干凈?”

    夜驚堂眉頭緊鎖,聯想到王府管家的口供,覺得此事沒這么簡單:

    “整個西疆除了我,沒人敢把斥候腦袋往左賢王門口丟。有可能是借剿匪之名掩人耳目,想往湖東跑,我去刑獄看看情況。”

    轟隆隆~

    落日余暉之下,千匹戰馬自王都內魚貫而出,飛馳向城外的無盡冰原。

    隊伍最前方是一匹渾身披掛鎧甲、勢如走地龍蟒般的烈馬。

    左賢王李锏以金甲遮面,坐在馬背上,手持丈余長槊,滿頭白發隨風飄動,雖看不到神情也無言語,但旁觀之人距離甚遠,便能感覺到那股足以焚天煮海的滔天殺氣!

    雖然殺氣很足,但左賢王能統治西疆二十年,顯然不是一怒之下便不管不顧的莽夫,此時面甲下并沒有什么表情變化,只是來回掃視原野,注意著一切風吹草動。

    家臣邢守春走在左賢王身后,此時也披掛上了鎧甲,前行間低語道:

    “雪湖花全交由死忠之士,混在隊伍中隨行。朝廷已經派人過來接應,只要能抵達湖東,把雪湖花交到欽差手中,此事就和我等沒了關系,丟不丟是朝廷的事兒

    左賢王當機立斷,以刑獄為餌吸引江湖群賊注意,自己帶隊把雪湖花送往湖東,算是兵行險招。。

    但此時真出了城,看到風平浪靜的天瑯湖,又發現形勢也談不上多險峻。

    畢竟他親自壓陣,帶兩千精銳往湖東飛馳,剛剛露頭,城外的烏合之眾便一哄而散,方圓百里連個鬼影子都看不到;而整個西疆當前敢和他碰一碰的,滿打滿算也就只有夜驚堂一人。

    左賢王知道夜驚堂天賦絕倫,一別半年,當前有可能已經和他比肩。

    但即便如此,夜驚堂來了,也頂多和他捉對廝殺,背后兩千兵馬一哄而散,夜驚堂拿什么攔?

    當前唯一的風險,就只有夜驚堂被滅族之仇蒙蔽雙眼,連雪湖花都不要了,把他追殺到死。

    但他不敵夜驚堂尚有可能,捉對廝殺,怎么可能連跑都跑不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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