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自行車隊到了公社轉了個方向去鐵匠鋪。 白天時候黃老鐵得知他又下鄉了,特意托人去劉家給他送信,說是實心銅腰帶扣已經做好了,讓他來拿。 本來錢進沒有進鐵匠鋪的打算,所以沒給鐵匠們帶禮物。 鐵匠們是實在漢子,對此提也不提。 錢進進門的時候,黃老鐵正在捶打燒紅的鐵塊,火星子濺到補丁摞補丁的褲腿上,燙出個新窟窿眼。 看到正主進門,他立馬擦手去拿出用木盒子仔細裝好的家伙。 不止是兩個實心銅腰帶扣,還有一個煤油爐和一把精鋼小弩: “看看,領導,這是不是好東西?” 銅腰帶扣是用老毛子的銅船釘打造出來的,形如虎頭,帶著虎牙,連同武裝帶在一起能當流星錘用。 這東西交給張愛軍,絕絕子的如虎添翼。 精鋼小弩是新貨。 “本來我們準備給你車個彈弓,但聽公社常所長說你遇到過殺人搶劫犯?這世道俺鄉下確實不太平,所以就給你做了這個。” 黃老鐵用破毛巾擦著手介紹:“時間來不及,做的挺倉促,否則還能給手柄打上五角星,絕對好看。” “不過它現在不好看卻好用,這東西的發射弦用了老牛腿的生筋,是我找了個老師傅用古法做成的,你試試。” 錢進插上一支弩箭費力上膛。 扣動扳機‘嗖’的一聲,前面老楊樹的樹皮四濺,箭頭整個插了進去! 實話實說。 人家沒白喝他的酒。 錢進對這把精鋼小弩是愛不釋手! 徐衛東看了小弩的威力很吃驚:“這東西要是射人,那一下子上去不得青一塊紫一塊的?” 王東對這小弩更是喜歡,拿到手里支支吾吾那意思想讓錢進割愛。 錢進給他一窩窩:“你那性子能拿這個?鬧出人命不是開玩笑的!” 黃老鐵看到自家杰作得到眾人贊譽,深感臉上有光。 他得知王東是國棉六廠保衛科成員,這里又有一隊治安突擊隊成員,于是就說:“你們是錢領導的手下,那咱都是自己人。” “你們稀罕的話,給點時間,我們加班加點再給你們車上它十把八把——多了不行,履帶鋼就這些了!” 隊員們聞言都高興。 錢進卻怕出事。 這是兇器! 王東說:“錢總隊以后這些東西你來保存,我們就是在你眼皮底下把玩把玩,行不行?” 其他人也紛紛開口: “錢總隊咱現在是治安突擊隊,光靠棍子不像樣,有個這東西在手里,遇到事咱好歹不怕……” “還有人找殺手要抹你脖子來著呢,這種事咱不能不防……” “到時候你給存到居委會去,你不發話我們不動……” 錢進覺得有武器不用跟沒有武器確實不是一回事。 就勉為其難答應下來。 隊伍出發。 頂著寒風破開夜幕回城。 居委會有倉庫。 錢進現在在泰安路街道可以說是草頭王,他不是居委會的正式工,卻能來去自如。 蔬菜全部卸進倉庫,他把其中一個大袋子提出來說: “明天一早記得去我家里,我給大家嘗點東西。” “另外這是生產隊感謝同志們今天出的力,給你們一人準備了一份香腸。” 袋子打開,里面是一節一節的土香腸。 香腸已經風干曬過,硬邦邦、香噴噴。 盡管還是生肉,但因為曬的過程中陽光溫度頗高,所以里面香料味道被曬出來了,香味很足。 香腸里面肥肉很多,鼓鼓囊囊冒著油,隊員們看到后往前擠:“這么多啊?” 錢進說道:“不論大小,一人六根香腸,這是生產隊全體社員的心意。” 趙波震驚:“他們生產隊看著挺窮的啊,怎么還能拿出這么多好東西來?” 他拿起香腸看:“純肉的啊。” “這東西副食店只有進了臘月才有賣,我最喜歡吃這個了,太香了,一根香腸夠我全家分著吃上十個大饅頭!” 錢進頗為沉重的說:“你們也看出來了,他們生產隊貧困。” “但人家實誠,感謝咱們從城里路途迢迢去干活,把最好的東西都給了咱!” “他們本來養了幾頭豬是年底賣給收購站讓社員們過個好年,如今提前灌了香腸分給咱們,還殺了豬給咱吃……” 隊員們全體沉默。 王東是個血性漢子,講究有恩必償有仇必報。 他一拳砸在墻上說:“我剛上班,科里先給我分了十斤油票。” “我本來打算給我老岳父,這樣我明天去買上油,咱支援給劉家的鄉親了!” 周耀祖沉聲說道:“算我一個,我家里有富余的糧票,搞點細糧讓鄉親們冬天吃餃子。” 徐衛東說道:“我這邊更沒的說,看我的吧,回頭我能弄到好東西!” 其他人聞言更是七嘴八舌要回饋劉家鄉親,有身上帶著錢和票的,當場掏出來捐贈了。 王東一看吐了口唾沫,急頭白臉跑回家把存下的油票肉票布票全給拿來了。 錢進看后欣慰的笑。 下次他帶上大批物資下鄉,就說是突擊隊全隊支援農村建設的禮物。 那時即使有人有疑問也找不出問題。 從此之后突擊隊跟劉家生產隊之間全是爛賬了,他從中不管饋贈什么物資都有理由解釋。 一人六根香腸,隊員們歡天喜地的捧回家。 家里人看到他們這么晚回來難免有怨言,隊員們不作解釋,就把香腸往桌子上一放: “哪里來的?我下鄉用力氣賺回來的!” 寒流一來,深秋的海濱市幾乎進入了冬季。 錢進凍得不行,半夜爬起來開燈掏出黃金箱子開始操作。 被吵醒的黃錘打了個哈欠爬起來看他。 然后看到他手里的小盒子里倒出個東西,這東西一倒騰成了個大盒子,大盒子里又倒出個大東西,大東西一倒騰變成了箱子…… 還不止如此,大箱子里往外一掏又出來個被子! 它目瞪狗呆,懷疑狗生! 錢進本來想買羽絨被,這東西最暖和。 但羽絨被折疊起來也很大,金箱子還是不夠用,他只好折中選擇,買了羊毛毯。 羊毛毯看著不厚實,所以折疊起來后能用黃金箱運輸,卻也足夠暖和。 這么一條羊毛毯兩千塊,是純羊毛做成,透氣性很好。 人躺在上面,毛面下纖維之間的孔隙可以形成個空氣流動層,會給人體在睡眠時候提供相對恒定的溫度。 至于上面的圖案則很普通,它是蒙古進口貨,圖案也是蒙古傳統大花,沒有色彩,看起來并不豪奢。 毛毯的絨毛很密實,細膩不扎皮膚,手感柔軟順滑,躺在上面跟躺在個少女身上似的。 錢進買了一條試了試很暖和很舒服,就又買了一條。 這樣一條鋪著一條蓋著,睡得很好。 早上起床。 窗玻璃上竟然已經出現了冰花。 錢進不得不感慨,1977年真是冷,他估計2027年的整個11月都到不了零下。 海霧結成晨霜,把泰山路染成灰白色。 錢進在房間里擺弄鋁鍋,里面燒上水,他開始購買一包包的麻辣燙底料包和一些凍豆腐之類的豆制品。 家里有鐵制餅干盒。 這盒子平時沒什么用,如今可以用來裝麻辣燙的底料,裝上一盒能用好些時候。 燒掉包裝袋,鋁鍋里的水開始冒熱氣。 他把昨晚帶回來的蔬菜分份放好,鋁鍋開始冒氣泡,他就把一塊底料扔了進去。 門外傳來跺腳聲,一群隊員的聲音雜七雜八響起:“錢總隊起來沒有?” “你們說錢總隊家里會不會有個姑娘?” “姑娘沒啥,我怕待會看到個母羊,你們說待會看到母羊可怎么辦?算不算流氓罪?” 錢進趕緊開門。 后面指不定會傳出什么消息! 一行人進門,看到黃錘正在前爪抓地、翹起屁股來伸展身體。 徐衛東擠到最前面看了看,嚴肅的說:“沒事,是條公狗!” 前頭的王東鼻頭凍得通紅,跟頂了個山楂似的。 他的軍挎包里探出半截油條,說:“錢總隊,錢總隊,嘗嘗國營飯店搶的油條。” “哎,什么滋味?” 花椒混著牛油的香氣在十幾平米的房間里炸開。 正要去煤爐邊烤手的朱韜突然打了個響亮的噴嚏。 錢進用長柄鐵勺攪動翻滾的紅湯,表面漂浮的一層紅油散發著誘人的香氣。 好幾個人一起湊上來:“哎,這是什么?” 錢進不說話,只是忙活。 火候合適了,他掀開鍋蓋往里下蔬菜。 瞬間,已經到來的十幾個小伙子齊刷刷咽口水。 紅油在鋁鍋里咕嘟冒泡,浮沉的豆干吸飽了湯汁,鼓脹得像十月懷胎。 樓小光的眼鏡鏡片上蒙上了霧氣,他拿下來一邊擦一邊說:“這味兒比我爸廠里的焊錫還沖!” “到底是什么?”徐衛東伸出胳膊搭著錢進肩膀好奇的看,“是火鍋嗎?我聞著味道挺像的。” 錢進舀起一勺湯汁淋在提前煮熟的黑木耳上,說:“看,徐科長到底是大單位的領導,這見識比你們可強太多了!” “火鍋我也知道,我是在密云下鄉的,首都人民冬天最愛吃火鍋,可不是這味道呀。”米剛奇怪的說。 錢進說:“這是川蜀火鍋,麻辣鮮香,也可以說是叫麻辣燙吧。” “具體我不是太清楚,這是我在國營飯店的老大哥給的調料——還記得我說要成立個小集體企業的事嗎?” 徐衛東立馬反應過來:“成立個飯店賣這個?那你讓我嘗嘗咸淡,我看看廣大人民群眾喜不喜歡。”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