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一天暴雪,今天出太陽了。 冬日的陽光斜斜地照進屋子里,在地上照出老遠。 不過窗戶剛封了塑料布,陽光不如往日燦爛,模模糊糊的混著房間里的燥熱,有點曖昧。 外頭響起了勞動突擊隊嗷嗷喊的聲音。 今天來大活了,家家戶戶都要參與除雪的工作。 錢進感嘆:“這么重要的日子,結果我生病了,唉,真是不巧。” 魏清歡過來給他掖被子:“行啦,我知道你覺悟高,可這時候你什么也別瞎想,好好養病最重要。” 指頭被粉筆磨出繭子的手放在他額頭試了試。 女老師心頭安定一些:“應該降到三十八度以下了,來,我扶著你再喝點水。” 錢進喝了水,魏清歡搬來板凳坐在兩米開外,細白的手指絞著毛線圍巾穗子。 陽光照在她身上,有細碎的光斑跳進敞開的領口。 見此錢進故意咳嗽且把咳嗽聲拖得老長:“小魏老師,你聽外頭這北風嚎的,坐那么遠能聽見我說話?” “聽見了,你老實點吧,醫生說你要好好休息。”魏清歡頭都不抬,還能不知道他什么臭打算? 錢進盯著她發紅的臉頰,忽然掀開被子:“小魏老師啊,我這床板硌得慌,你過來給我摸摸看,這是哪里硌人呢。” 魏清歡慌忙起身,兩步上來給他摁住被子:“你怎么比小孩還熊呢?不懂事嗎?” “你發著燒好不容易出汗了,掀起被子干什么?” “我心跳的很快。”錢進把她的手按在胸口,“真的,不信你摸摸,你摸到了嗎?你知道我的心在哪邊嗎?” “當然在左邊。”魏清歡認真嘗試。 錢進含情脈脈的開始上土味情話:“不對,是在你那邊。” 魏清歡自然知道自己被調戲了。 她觸電似的抽回手,卻不小心又撞掉了床頭小桌的搪瓷缸,不知是慌是羞,女老師耳垂都發紅了。 她急忙趕彎腰去撿,繃緊的布料勾勒出渾圓的弧度,看得錢進眼睛發紅。 土味情話在以后見多識廣的姑娘們面前是油膩。 可在這個純潔時代,卻是最能打動姑娘,因為她們單純。 潑辣直接的愛,在她們看來最真誠。 此時街頭的三接頭大喇叭開始播放起《我為祖國獻石油》,嘹亮的歌曲蓋住了兩人交錯的呼吸聲。 錢進的手指爬上她纖腰,魏清歡跟炸毛的小母貓一樣跳了一下:“你干嘛呢?你要是再這樣不老實,我就送你去醫院打針!” 話是這么說,可她聲音比往常柔軟的多,眼波流轉、唇角含笑。 錢進斷定這不是警告是勾引! 他便果斷蜷成一團:“哎喲我、哎喲我娘來,不舒服……” “你又騙我!”話是這么說,魏清歡趕緊過來扶他。 “你在我旁邊躺會兒,你看你多累呀,一直忙活,腳不沾地。”錢進往里挪了半尺,牡丹花床單上騰出塊熱氣騰騰的凹痕。 魏清歡使勁搖頭:“我才不累,我下鄉時候一個上午挑五十擔水都不累,再說我沒有一直忙活更沒有腳不沾地。” “你有。”錢進堅持,露出含情脈脈的色樣子:“你在我腦海里一直轉來轉去。” 魏清歡受不了:“你別這樣子,我我我害怕。” 錢進便不調戲她了,認真的說:“你這么累我心里過意不去,把你累倒了怎么辦?當然我很樂意照顧你,可你生病了我得多心疼你?” “再說了馬上高考了,那些備考學生還指望你去幫忙沖刺呢。” “最重要的是,你要是再累病了,咱們怎么去領證?我能出門了咱就給居委會打申請,然后去領證!” 魏清歡伸手指戳他額頭:“你保證不動手動腳,向領袖同志保證。” 錢進立刻舉起三根手指:“向領袖同志下保證不合適,我拿我去世的父母來發誓,否則……” 他等待現實像偶像劇里那樣發展,魏清歡會怕他發毒誓而用手捂住他的嘴。 結果女老師盯著他冷笑:“快點,我還不知道你的心思!” 錢進無奈:“否則就讓他們二位把我帶到地下去見列祖列宗!” 魏清歡這才放心的坐在床頭。 兩條長腿一搭,勞動褲緊繃起優美的線條。 老木床發出不堪重負的吱呀聲。 錢進拉著她說:“你躺下歇歇,真的,好好休息一下。” 魏清歡貼著床沿躺下,繃直的身體像塊門板。 錢進側過身來摟著她。 女老師怒視他:“你!” “我琢磨了一下,咱們得多拍幾張結婚照,然后挑選最好看的一張貼到結婚證上去。”錢進一臉認真。 魏清歡被他套進話題,有點害羞又期待的問:“那樣多浪費錢呀?” 錢進的手不動聲色的往上挪:“你放心,咱家以后不用為錢擔心……” 結果魏清歡不好糊弄,立馬伸手去擋住他:“我就知道、就知道!” “你怎么那么討厭呢,我跟你說,你發過誓的。” 錢進說道:“對啊,我發過誓。” “我向我去世的父母保證,我的未婚妻一旦上床我就得摸摸她、親親她,否則就讓他們二位把我帶到地下去見列祖列宗。” “夫人,你也不想讓你老公被鬼帶到地下去吧?” 魏清歡氣的擰他:“你怎么這么壞呢?再這樣我就走了!” 錢進抱住她將頭拱進懷里去。 到這里了你往哪里走呢! 不過也就到這個地步。 畢竟還沒結婚。 他得尊重人家。 魏清歡無微不至的照顧加上兩人頭一次的相擁讓錢進沉迷溫柔鄉。 他不想生病。 可要是生病了能跟魏清歡突破距離進行親熱,他倒也樂意。 然而老話說的好。 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 錢進好不容易把魏清歡哄上床,摟著未婚妻在一起甜蜜蜜的聊著天。 仗著發燒有特權,他把畢生的土味情話今天全說出來了。 說的魏清歡一個勁說他不要臉卻又一個勁的聽。 然而門外響起了亂七八糟的腳步聲…… 魏清歡俏臉生慌,下意識的坐起來:“不會是沖咱家里來的吧?” 錢進沉重的說:“當然會。” “而且是來熟人了,否則黃錘能不叫喚嗎?” 果然腳步聲越來越近。 魏清歡急忙要下床。 可屋子里很熱她只穿了一件單薄的棉襯衣,然后外門‘吱呀’一聲被打開,眼看人家要進來了,慌張之下她手足無措。 錢進拉起被子說:“先躲一躲,不管誰來了我讓他們趕緊滾蛋!” 魏清歡亂了陣腳。 她沒經歷過這種事,顧不上影響好不好,掀開被子鉆到了靠墻一面去。 “錢總隊啊!”門板咣當一聲撞在石灰墻上,朱韜拎著鋁皮飯盒沖進來,“嘿喲,好熱啊!” 錢進怒道:“你們來干什么——不是,關上門!好不容易積攢了點熱氣!” 朱韜對后頭的趙波喊:“關上門,錢總隊這里好不容易積攢了點熱氣!” 趙波又往后喊,他們這一群來了六七個人,一個個軍大衣上還沾著麻辣燙的紅油星子,活像剛從戰場上撤下來的伙頭兵。 幾個人都帶了東西,不是拿了個鋁飯盒就是懷里抱著個冒熱氣的搪瓷缸子。 朱韜關心的問:“你是發燒了?怎么不去醫院?” 錢進伸手將衣服團在身邊,讓人看不出被子額外的鼓鼓囊囊。 然后他伸手進被子里,懶洋洋的說:“這年頭感冒可不興去醫院,咱工人階級講究個硬扛病魔、戰勝病魔。” 魏清歡天生麗質,以前吃的沒什么營養,也沒有洗發膏洗頭,結果頭發還很滑溜。 于是他就跟擼貓一樣擼了起來。 “我聽說你燒到三十九度五了,這樣還要硬扛?”朱韜掀開飯盒,里面擁擠著十來個溜圓的雞蛋。 錢進示意:“放下東西你們可以滾蛋了。” 朱韜撓撓頭:“錢總隊你這話說的,我們得關心你啊。” 趙波展示自己帶來的搪瓷缸:“錢總隊,快把這革命營養液喝了,我家里熬了牛骨湯,這是頭鍋,補氣又壯陽。” 后面其他隊員七嘴八舌的說: “錢總隊您老可要挺住啊!” “您得注意健康,咱們人民流動食堂的麻辣燙湯底全指望您把關呢!” “你們他媽說什么屁話呢!錢總隊您保重健康,革命的事業還需要您來給我們帶隊,現在您的身體可不僅僅屬于您,還屬于咱們泰山路全體勞動人民……” 錢進服了。 他本來都硬了。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