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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白家人憎鬼厭,錢家喬遷新禧-《黃金年代從1977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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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東風走在前頭,白江山和趙大紅兩口子著急忙慌的跟在后頭。

    今晚天氣不錯,挺風和月麗的。

    月光照耀樓前空地,本該堆著樟木箱、五斗柜、大衣櫥和木頭床等等諸多生活用品的位置,此刻卻只剩幾個大件東西。

    夜風一吹,幾張衛生紙在朔風里直打轉。

    “兒啊!咱家東西呢?!”趙大紅著急的喊叫一聲。

    她懷著僥幸心理沖進樓道,樓道里干干凈凈,并沒有被搬到樓道去。

    她繼續往上沖,一口氣沖到六樓沖的兩眼冒金星,可她開不了門。

    門鎖已經被換掉了。

    對門601冒出老鄰居的頭來:“大紅你別折騰了,人家治安員同志都跟我說清楚了,是小錢的兒子回來繼承房產,這是人……”

    “關你啥事,你個老不死的!”趙大紅已經氣的口不擇言。

    白江山氣喘吁吁跟上來,拽了媳婦一把后問對門鄰居:“他嬸子,你看沒看見剛才誰去樓下偷我家東西?”

    老太太懶得搭理這兩口子,搖搖頭關上了門回去了。

    趙大紅猛踹602的防盜門卻紋絲不動,她只能撕心裂肺的哭喊:

    “喪盡天良啊……”

    “先下去!”白江山知道家具不可能搬回家里,于是拽著媳婦又下了樓。

    此時向來有主意的兒子也懵了,而兒媳婦更是癱坐在磚頭地上,只有手里死死抓著半截斷了的銅鎖在發呆。

    白江山看的心里隱隱作痛。

    這鎖有來頭,它是孫玉蘭從娘家帶過來的樟木箱上的好物件。

    現在樟木箱沒了,五斗柜、鐵架床、裹著藍布套的縫紉機,全沒了蹤影。

    趙大紅去撕扯杜瘸子,猛踹杜瘸子那條好腿:

    “你們為啥偷我家東西?你們這些賊小偷,我跟你們當了這么久鄰居怎么不知道你們都是些下三濫的賊小偷……”

    “天殺的賊啊!把我家東西還回來,我家東風結婚買的被面還沒用過,這些年我攢的錢、攢的工業券啊……”

    杜瘸子呲牙咧嘴推開她:“我又沒拿東西,你們搞我干什么?”

    白東風從地上抓起一塊凍硬的蜂石頭作勢要砸他的頭:“杜瘸子你說!誰偷的我家東西!”

    “不!這不是偷,這是搶劫!這是光明正大的搶劫啊!”

    杜瘸子被他瘋狂所威懾,老老實實的說:“你家東西下午全被搬出來擺好以后,很多鄰居來看熱鬧。”

    “入夜那會你們不是在大門口燒紙嗎?”他往不遠處的大門指了指。

    “當時有人問你們了,這些家具家伙什還要不要,白主管你親口說的不要了,好幾個人都聽見了……”

    “我那說的是不要這些東西了?我說的是不要那堆燒紙了!”白東風忍不住大吼道。

    “這就是搶劫,你少在這里給我打馬虎眼,誰會不要家里的物件了?誰會啊?誰舍得不要新被褥新鍋碗瓢盆啊?”

    “我們家里還有錢呢,還有票呢!這些誰能不要了?”

    杜瘸子急忙說:“我可是這么跟其他鄰居說過的,可有人帶頭去拿你家東西,其他鄰居紛紛上手,最后亂了套了,變成這個樣子。”

    他攤開手表示無辜。

    白東風將煤塊奮力摔在墻上,當即碎成齏粉,在‘鄰里團結樹新風’的標語上染出大片黑斑。

    這事情可必須得報警了!

    一家四口拽著個瘸子踉踉蹌蹌回了梁山路街道治安所。

    值班室亮著昏黃的燈。

    先前將四人糊弄走的治安員吳喜兆從搪瓷缸里啜了口高沫茶,美滋滋的享受著難得的安寧。

    很快,安寧被四口打破。

    吳喜兆看清四人來樣后大吃一驚:“我草,你們怎么怎么這個熊樣子了?”

    “你們是不是去泰山路鬧事被那個錢家的人給打了?我可以幫你們立案……”

    “現在不管誰打誰的事,我們要報警,報警抓抓抓那個工人新村里的賊鄰居、強盜鄰居!”趙大紅急頭白臉的喊道。

    吳喜兆滿頭霧水:“怎么回事?”

    “你說!”白東風將杜瘸子推到前面去。

    杜瘸子氣呼呼的說:“你們欺負我個殘疾人,好,讓你們欺負我個殘疾人!”

    “當我杜家沒人是吧?等著吧,等著我兄弟他們來給我報仇吧!”

    “快說!”白東風跟白江山跟要撕了他一樣,發出了異口同聲的吼叫。

    杜瘸子不高興的將情況說明。

    吳喜兆頓時認真起來。

    白東風說的對。

    這起碼算是一樁盜竊犯罪行為。

    杜瘸子爭辯:“我們小區很多人能作證,有人問他白東風樓道前的物品是不是不要了,他白東風答應了兩遍說不要了!”

    吳喜兆搖頭說:“他答應也沒有用,因為他是誤會詢問者的意思了。”

    “杜師傅你自己捫心問問,這年代誰會不要自家的生活用品了?不過日子了?”

    白家人瘋狂點頭。

    白江山說道:“小吳,你趕緊吧,趕緊去我們小區抓人,那些賊鄰居、強盜鄰居都抓起來,判他們的刑!”

    “能不能抓那個錢進?”白東風多了個心眼,“就是他指揮人把東西搬出來的。”

    吳喜兆搖搖頭:“人家是房主,有權請你們家的東西。”

    “再說人家清東西的時候是找了我們單位和你們單位保衛科兩方面的同志去進行了監督,人家沒有偷拿你們東西,這個治不了罪。”

    趙大紅急急忙忙的說:“先不管他錢進這狗操玩意兒了,先把我家東西要回來啊。”

    “我家那是有兩百多塊零錢還有一張四千元的存折……”

    “等等,”孫玉蘭忽然問,“家里還有四千元存款?可我結婚的時候想要買塊紅梅收音機,你們為什么跟我說家里沒錢了?”

    白東風安撫妻子:“咱家里的事回頭再說,先把槍口一致對外。”

    孫玉蘭抱起雙臂,面含怒氣。

    你們有把我當一家人嗎?

    事情性質惡劣,牽扯人數多。

    吳喜兆打電話給領導老陳,把所有治安員和治安突擊隊成員全給找了回來。

    首先要統計丟失物資。

    “三開門松木箱一個、樟木箱一個,五斗柜兩個,鐵架床三副……”

    負責登記的女治安員抬頭看老兩口:“可不能瞎說,你們要對自己的話負責任,待會是要簽名按手印的。”

    白江山便打哈哈:“鐵架床確實三副,一副是人睡覺用的,還有兩副是孩子玩具。”

    孫玉蘭拉著臉補充說:“同志,我家那樟木箱上雕著一圈牡丹花,這絕對是我們小區獨一份的好東西”

    趙大紅也跟著補充:“五斗柜也是好東西,那是68年廠里授獎時用特批木料打的,門把手是鮮花形狀的,花瓣里還嵌著銅絲呢。”

    所長老陳不耐煩:“不用說的這么清楚,是不是你家東西,到時候你們一看就知道,大件丟不了,重點是小件!”

    趙大紅對家里小件東西如數家珍,一件一件的進行了登記。

    尤其是涉及到錢和票證的時候說的數字格外精準:

    “存折是四千元,現金有兩百四十二塊五毛四,這個月我們家里四個人剛開工資,還沒來得及存起來呢。”

    “然后票證多,兩票是一千八百多斤、肉票是五百二十斤……”

    女治安員不登記了,抬頭震驚的看向老兩口。

    老陳目光炯炯,問道:“趙大紅,你家里怎么這么多存款、這么多票證?”

    趙大紅心里慌張,急忙解釋:“我家過日子呀,我家可過日子了,這都是多少年存下來的!”

    老陳想到白東風的倉庫主管崗位,臉上表情嚴肅起來:

    “你們家的工資財產情況,我們一定會事后核實,跟你們單位核實、跟你們兒子兒媳單位核實。”

    “繼續統計!”

    后面趙大紅的聲音就弱了許多:“油票,呃油票一共四五斤……”

    “到底四斤還是五斤?”女治安員問道。

    趙大紅哭喪著臉說:“四斤,就四斤吧。”

    白東風陰沉著臉走出治安所。

    寒風卷著碎冰刮過他臉上,冰冷生疼。

    他蹲在空蕩蕩的樓前,掏出煙卷以后卻抖得怎么也點不燃香煙。

    一切怎么會發展成這樣?

    為什么會這樣呢?

    他搞不懂。

    本來天衣無縫的計劃,怎么到了現在爛成破漁網了?

    自家應該可以穩穩拿下錢忠國這套房子的,他當兒子裝孫子的伺候那老東西,不就是為了拿下這套房子嗎?

    事到如今怎么房子沒了,家也要散了?

    統計結束。

    治安隊和突擊隊一起出發進入一小區。

    此時都已經快十一點了,幾乎戶戶熄燈、家家入睡。

    工人新村處處很安靜。

    于是隨著老陳的聲音通過鐵皮大喇叭擴散向四方,就像夜里炸起了連環雷:

    “各位國棉六廠工人新村的住戶同志們請注意,各位國棉六廠工人新村的住戶同志們請注意了!”

    “白江山、白東風同志們家里搬遷,所有物品放在樓道口前頭的空地上不翼而飛了,誰拿錯了趕緊送回來,這不是小事……”

    “這是階級敵人破壞社會主義建設工作、是……”白江山抽空在旁邊想上上高度。

    老陳將他一把推開:“你閉嘴!”

    有些人家的小孩被吵醒、嚇醒,紛紛張開嘴哇哇大哭。

    不少人家打開了已經熄滅的燈,罵聲伴隨著燈光一起出現。

    老陳很頭疼。

    今晚自己要被罵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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