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頁 魏清歡白了他一眼:“當然了,過年了咱能不給他們拜個年嗎?” “不光給他們寫了信,她還把我的存款、單位發的票證全郵寄給了你哥姐。”正在看報的魏雄圖陡然抬頭露出悲愴之色。 魏清歡哼道:“說什么說?你平時用不著,留在手里干什么?” 魏雄圖的衣食住行都是妹妹照顧,他又不抽煙不喝酒,確實平時不太花錢。 但這也代表他攢了不少家底。 錢進說道:“你怎么不跟我說呢?” 魏清歡無奈:“我看你忙的沒這個心思,于是只好越俎代庖。” 錢進對魏雄圖說:“大舅哥,你帶小湯圓出去放鞭炮吧。” 魏雄圖敏感的站起來:“怎么了?你跟你哥姐有矛盾?大過年的你跟小清可別吵架,有什么事你跟我說,我批評她。” 錢進將他推搡出門:“我們不吵架,我們就是溝通一下。” 他反鎖了門,張開雙臂將魏清歡摟在懷里,雙手摟著妻子纖腰下滑,頓時勇攀高峰。 魏清歡臉紅了:“大白天的干嘛呢?” 錢進在她耳畔吐字帶熱氣:“謝謝你,媳婦,我這輩子最開心的就是遇到你、娶了你。” 魏清歡聽了甜言蜜語心里發甜,她開心的說: “你就會說好聽的,不過我背地里的努力沒有付諸流水,這是……” “流水?哪里流水?我看看……” 臘月二十九他們是在工人新村過的,因為年三十肯定得在筒子樓這邊過,大年初一很多人要來給他拜年呢。 所以二十九這晚上,錢進哼哧哼哧一個勁的折騰電褥子。 年三十一早,魏雄圖最忙。 他要寫對聯了。 今天上午他要給街道不少人家寫對聯。 寫對聯需要專門的毛筆,叫聯筆,用的是正統狼毫。 這年代想找一支聯筆不容易,錢進給他準備了三支! 全是狼羊聯筆,順滑不分叉,彈性好,蓄墨能力強。 魏雄圖看到這毛筆后視若珍寶,趕緊用兩指捏著筆頭捻開仔細感受筆毛質地。 順毛后清洗,舔筆成形,劉大甲拿著紅紙找來了:“大魏老師,俺爸委托你給俺家寫一幅對聯。” 魏雄圖拉起衣袖擰開墨水瓶準備揮毫潑墨。 紅紙展開,一幅字寫出來: 當生產戰線紅旗手;做文化革命急先鋒。 橫批:一心為國。 錢進看了內容直呼好家伙。 魏雄圖給他家里寫的更霸道: 交通先行,電力先行,開三山辟五嶺,鋪平躍進大道; 鋼鐵元帥,機械元帥,率千軍領萬馬,直取勝利高峰。 后面其他人陸續到來,他一個上午都在忙著寫對聯,反正只要有人帶了對聯紅紙他就給寫一幅。 錢進看了,這年頭的春聯跟日后可不一樣,沒有什么祈福,主要都是在談國家建設: 緊握槍桿堅守革命崗位,擦亮眼睛不忘階級斗爭。 除四害神州大地凱歌嘹亮;破堅冰革命航船浩浩蕩蕩。 破舊立新創大業;滅資興無展宏圖。 這種是主流,即使是美好祈愿的,也是類似‘除舊歲,家中儲糧十擔;迎新春,銀行存款千元’這種講究實用的內容。 中午開始,鞭炮噼里啪啦如爆豆般炸開。 少年們三五成群在街道上奔跑吆喝,時不時的有二踢腳“嗖”地躥上天,在薄雪幕布上炸出啞火的悶響。 像黃錘這樣的貓狗今天是倒霉了。 黃錘鉆到床底下不肯出來,它天不怕地不怕就怕鞭炮聲。 煙霧裹著硫磺味彌散,一個個孩子邊咳邊笑,圍巾領口的都沾著糖瓜的麥芽甜香。 錢進招呼小湯圓回家吃飯,小湯圓正跟幾個小小孩在交換禮物,摔炮、小鞭炮、水果糖,無非就是這三樣。 有婦女出來瞅了瞅,突然一把拽過兒子沖屁股上就是一腳: “你新褲子膝蓋給我立馬磨出毛邊來?嗯?你是不想過年了啊,嗯?” 小孩嗷嗷哭。 李老太擺手說:“春花,大過年的算了,大過年的怎么能打的孩子哭呢?等出正月再打。” 婦女氣的不行,指著男孩褲子怒道:“不讓他穿新衣服不讓他穿新褲子,不行,在家里撒潑打滾的要穿上。” “喏,給他穿上了,你看看他這半天給我造成什么了?” 綠解放鞋踩過滿地紅紙屑,婦女追著兒子還要打。 小湯圓嚇得趕緊低頭看褲子,一看自己膝蓋也磨破了頓時扯著嗓子哭起來。 錢進無語:“你哭什么?回家吃飯。” 小湯圓指著褲子膝蓋哭道:“我的也磨破了。” “你這又不是新衣服,磨破了能怎么著?”錢進更無語了,“再說了,你這是以前磨破的,不是今天磨破的啊。” “是嗎?原來是這樣。”小湯圓陡然反應過來,哭聲戛然而止,眼睫毛上還掛著晶瑩淚滴。 她頓時開心起來,捏著兜里的摔炮和糖果蹦蹦跳跳回家,還邀功似的跟魏清歡說: “姑姑,湯圓沒磨破新褲子。” 太陽西斜,大年三十終于來了。 泰山路街道居委會前,大紅燈籠在暮色中忽明忽暗,映得雪地泛起血色光暈。 手寫春聯的墨跡剛干,灑金紅紙邊角被寒風掀起。 遠處國營百貨大樓首次亮起了霓虹燈牌——但上面不是百貨大樓的名字,而是亮起了“春節快樂”四個紅底金字。 這一幕讓住在附近的居民大感新奇,紛紛出來看霓虹燈牌。 鞭炮聲不絕于耳,硫磺味更濃,海濱城里籠罩了一層煙霧。 第(2/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