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頁 趙大柱和金海聞訊而來,還要勸說馬德福回去休息。 然而馬德福剛才回到辦公室后,他是忍一時越想越氣,退一步越想越虧。 在自店公社他還沒受過這么大的氣,這次回來擺明要弄錢進。 趙大柱剛開口一句‘馬主任’,他滿臉通紅的指著趙大柱吼道: “你閉嘴!這里沒你倆的事,今天我就要弄他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你倆誰插手我就弄誰!” 說著他把軍綠色中山裝的扣子解開了三顆,露出里面發黃的汗衫。 錢進沒作聲,只是默默地把被馬德福踹門碰歪的掃帚扶正。 供銷社里還有兩個來買東西的社員,見狀都低下頭,假裝沒看見。 馬德福搖搖晃晃地走到煙酒柜臺前,粗壯的手指“咚咚”地敲著水泥柜臺: “再給你個機會,給我拿條大前門!再、再來瓶海濱白干!” 錢進說道:“那我再說一遍,錢……” “你自己掏錢!”馬德福蠻橫的說,“別怪我不給你小年輕機會,你自己掏錢!” 錢進說道:“耍酒瘋就滾出去耍,想做夢就滾回辦公室睡覺。” “這里有社員,你別給臉不要臉!” 趙大柱和金海面色惶恐,后者忍不住叫道:“錢老弟,你……” 他剛開口說話,馬德福那張布滿酒刺的臉由紅轉紫,突然一把抓起柜臺上的算盤狠狠砸在錢進面前柜臺上。 木珠四散飛濺,有一顆彈到錢進胸前。 “你算、算什么東西!”馬德福噴著酒氣吼道,“一個剛調來的小崽子,敢敢敢跟老子這么說話!知道老子是誰嗎?” 供銷社里頓時安靜得可怕。 有怕事的顧客縮了縮頭,貼著墻邊離開了供銷社,但街道上更多的人聽到了里面的吵鬧聲,悄悄圍上來從門口從窗口往里看。 錢進瞇著眼睛看馬德福,臉上露出笑容。 他彎腰撿起破碎的算盤,輕輕放在一旁:“馬主任,您是咱供銷社的干部,這樣影響不好。” “現在知道老子是干部了?”馬德福醉酒后腦子糊涂還以為他要服軟,更是囂張。 他猛地拍向柜臺,震得幾盒火柴跳了起來:“在這、這自店公社,老子說了算!你信不信我一句話就能讓你滾蛋?” 金海去驅趕在門口看熱鬧的人群,順便關上了大門、拉上了窗簾。 馬德福卻想讓其他人看到自己收拾錢進的場面:“別關門,給給我打開!” 聽著他結結巴巴的腔調,趙大柱忍不住說:“馬主任你喝醉了,你還是……” “你也想滾蛋?”馬德福指著他惡狠狠的說。 趙大柱斗不過他,便無奈的搖頭往后退。 錢進說道:“姓馬的,別給你臉不要臉了。” “金哥,把門窗都打開,既然這姓馬的不怕丟人,就讓外人好好看看他怎么丟人現眼。” 金海只好把門又打開。 再次有人被吸引來看。 “你個小兔崽子!你聽聽你的話!”馬德福暴怒,掄起拳頭就朝錢進臉上砸去,“你爹娘沒教育好你,我來教育你……” 錢進側身一閃,動作干凈利落。 他雖然沒有練拳練武的,可畢竟年輕力壯且在搬運隊伍里練了一身好肌肉。 馬德福縱情煙酒色,此時又喝醉了,一拳落空,整個人因慣性向前撲去,差點栽倒在柜臺上。 “馬主任,這是要給誰上供呢?”錢進刺激他,“你得下跪呀,得磕頭呀,要不然不夠虔誠。” 馬德福喘著粗氣轉過身,眼中充滿血絲:“反了,現在的小年輕反了天了!” 他突然抓起柜臺上的破碎算盤,咬著牙朝錢進頭上砸去。 錢進這次沒再退讓。 他左手格擋,右手成拳,一記標準的直拳直擊馬德福胸口。 馬德福悶哼一聲,算盤掉在地上這下摔得粉碎。 趙大柱唉聲嘆氣。 他舍不得這好東西被損壞。 不過看到平時作威作福的馬主任挨揍,他卻又滿心歡喜。 馬德福跟耍無賴一樣抓起地上的東西砸錢進,嘴里口不擇言的罵:“草擬娘、日你爹,你這個沒爹沒娘狗崽子你這個畜生托生的玩意兒……” 錢進上去拎起他‘啪啪’給了兩個巴掌,抽的馬德福哇哇亂叫。 然后錢進又給抬頭肚子一拳頭。 頓時他捂著肚子跪倒在地,哇的一聲吐出一灘穢物,酸臭味頓時彌漫開來。 供銷社外響起哄笑聲和交頭接耳的議論聲: “嘿嘿,馬德戈壁這下子丟臉了……” “他堂堂主任叫一個后生給揍了,這可是大新聞……” “看他平時吆五喝六的,原來是個鼻涕啊……” 馬德福喘了半天才緩過勁來。 他搖搖晃晃地站起來,眼中充滿怨毒:“你你你,你小子給我等著!” 錢進的狠辣完全超出他的預料。 流氓們總是懷著一種特別天真的幻想,那就是只能他們欺負人,別人不能欺負他們。 馬德福意識到自己在錢進跟前討不得好,撂下狠話便跌跌撞撞地沖出供銷社,連掉在地上的帽子都沒撿。 錢進彎腰撿起那頂藏藍色的干部帽,用來擦拭地上那些臟兮兮的嘔吐物。 看熱鬧的人見此喝彩一聲:“真是一條爺們!” 趙大柱去攔住他:“小錢,你這是干什么?你這是火上澆油啊!” 錢進滿不在乎:“他馬德福既然想當一團火來燒咱們,那他就怪不得有人往他身上倒油!” “事情不會這么簡單結束,錢老弟,你先出去避一避,馬德福在這里干了二十多年,他認識的人多,好人壞人都多。”金海好心的勸他先離開。 錢進笑道:“我知道,他想要打我,他打不過我就去找人來打我……” “十有八九是去找大奎兄弟了。”金海憂心忡忡的說。 錢進問道:“大奎兄弟又是什么人?” 金海說:“大奎是河寨趙家生產隊的隊長,是他們生產隊一霸,他們兄弟四個都長得膀大腰圓不是東西。” “馬德福跟他們臭味相投成了哥們,還幫助大奎弄了個隊長的職位,大奎他們平日里以馬德福馬前卒自居,誰惹了馬德福,他們就弄誰……” 趙大柱拽了他一把:“金海,謹言慎行。” 金海滿不在乎:“人家錢老弟一個外來戶都不怕他,我個本地人還怕什么?” 他繼續對錢進說:“你得小心點,去年臘月市里派過一個售貨員過來,結果干了不到半個月主動申請調離了。” “原因有很多,但最大的一個原因應該是他晚上走夜路或者上茅房的時候,有人收拾他。” “他報警來著,可是沒用,找不到任何證據任何線索,最后沒辦法他只能走人。” 具體內情金海沒說。 可是大家都是聰明人,該懂的都懂。 錢進笑了。 一直蹲在角落里的張愛軍也笑了。 對方愛玩這個嗎? 那好,奉陪到底! 他端正表情對兩人說:“我下鄉之前,領導找我談過話。” “他說基層工作不比市里,要能夠沉住氣、要能忍住事,但是原則不能變!” “兩位老哥放心吧,人作孽自有天收,現在天來了!” 趙大柱兩人再次面面相覷。 年輕氣盛啊! 約莫半小時后,供銷社外傳來嘈雜的腳步聲和叫罵聲。 錢進聞聲抬頭,看見馬德福領著五六個人氣勢洶洶地闖了進來。 領頭的就是趙大奎,河寨生產隊的隊長。 這漢子卻是長了個好身板,身高將近一米九,膀大腰圓,穿著沾滿泥點的藍布工裝,臉上橫肉叢生。 他身后跟著幾個同樣粗壯的人,與他面目上有些相仿,顯然這是四個親兄弟。 四個人腦袋瓜子不太靈活的樣子,愣頭愣腦的闖進來,其中一個揮舞鋤頭就要砸柜臺:“誰他嗎敢惹我們馬哥!” 金海吼道:“你們要砸供銷社!” 趙大柱也急了:“馬主任,你這是找人來干什么?” 馬德福又是嘔吐又是奔波這會倒是醒酒了,他也知道打雜供銷社的罪名多大,更知道他這個主任到時候脫不開干系。 于是他去擋住了四兄弟,指著錢進喊道:“是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給我好好教訓他!“ 趙大奎上下打量著錢進,露出輕蔑的笑容:“就你這小身板,也敢動馬主任?知道馬主任是誰嗎?” 金海很講義氣,擋在錢進身前嚴肅的說:“趙隊長,這是錢進同志和馬主任之間的事,是我們供銷社內部的私事,你……” “你滾一邊去,這可不是你們金家的地頭,你冒出來裝什么大頭蒜?”趙大奎蠻橫的說。 他又問:“小年輕,你知道馬主任是誰嗎?” “你爹嗎?”錢進笑問道,“否則你對他的事情這么上心干什么?” “放你娘的屁,我看你是找死!”趙大奎一口濃痰吐在地上,“在自店公社這一畝三分地,還沒人敢這么囂張!” 他轉頭對身后的人說,“兄弟們,今天就讓這外來的小子知道知道規矩!” “馬哥怎么弄?還是老規矩?砸殘廢了算你的?” 馬德福陰沉著臉說:“算我的!” 第(2/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