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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送你個禮物,再干馬德福-《黃金年代從1977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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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禮拜一的上午天氣陰沉,自店公社籠罩在一層薄薄的霧氣中。

    摩托車的轟鳴自霧氣中傳來,輕騎的矯健身姿在泥土路上縱橫,最終一個甩尾停在了供銷社門口。

    錢進拎著鼓鼓囊囊的軍用帆布包下車,他點點頭,張愛軍給摩托車轟油門,繞了半個圈去了錢進的破宿舍,而他自己則進入供銷社大堂。

    大堂里頭暫時沒有顧客,只有劉秀蘭在柜臺后面用雞毛撣子打掃貨架上的灰塵。

    她聽到腳步聲回頭看,看到是錢進,眼睛里閃過一絲驚訝:

    “錢哥,你不是回城里了嗎?怎么這么早來上班了?其實你下午來就行。”

    她來供銷社時間短,盡管錢進稱呼她為師傅,但她對錢進還是客客氣氣的。

    因為人家是25級待遇的干部,因為人家是能揍馬主任的狠人。

    錢進沒有回答,而是環(huán)顧四周后問道:“馬主任是昨天回來的還是今天早上回來的?”

    劉秀蘭詫異的說道:“昨天下午回來了。”

    她指向馬德福的辦公室,又好奇的問:“你怎么知道主任是昨天或者今天一早回來?你去城里打探什么消息了嗎?”

    錢進搖搖頭:“你不是問我為什么一早就回來嗎?我剛才的問題其實就是答案。”

    劉秀蘭茫然。

    她只是個中專畢業(yè)的姑娘,年齡上剛成年,心智卻還單純。

    錢進進一步解釋道:“他上個周人沒在社里,但必然安排了人在監(jiān)視咱們。”

    “我星期天回城了,他就得回來,回來盯著我周一會不會遲到。”

    “如果我當真是下午來上班,你信不信他明天就把小報告打到縣里去?”

    劉秀蘭訕笑:“不、不至于吧。”

    其實她知道這是馬德福能干出來的事。

    昨天馬德福回來后就關門歇業(yè)給他們開了個會,會議主題很直接。

    他信誓旦旦的表示已經找了足夠硬的關系收拾錢進,然后警告三人離著錢進遠點,免得到時候他這邊殺瘋了濺三人身上血……

    此時有幾個婦女過來看看有沒有新花布,劉秀蘭引她們去看。

    供銷社一年到頭能賣的商品就那么幾樣,布匹全是棉紡廠的老三樣,婦女們一看連的確良都沒有,便搖搖頭離開了。

    暫時沒人再來。

    錢進見此對劉秀蘭招招手:“劉師傅,能借一步說話嗎?”

    劉秀蘭疑惑地眨了眨眼,但還是跟著他穿過堆滿麻袋的后門,來到供銷社的后院。

    后院不大,角落里堆著幾個空木箱,晾衣繩上掛著幾件工作服在晨風中輕輕搖晃。

    錢進從帆布包里掏出一個用紅綢布包著的小盒子,遞到劉秀蘭面前。

    “我妻子得知我認了你這個師傅后,一直想拜會你。但上次她過來的時候沒碰到你,于是沒能把這個禮物送給你。”

    “這是她在城里看到的小東西,覺得特別適合你。”錢進的聲音很輕,但每個字都清晰可聞。

    劉秀蘭遲疑地接過盒子,掀開紅綢布,里面是一個印著牡丹花的硬紙盒。

    她小心翼翼地打開盒蓋,里面是一枚枚大小不一的發(fā)卡。

    這些發(fā)卡總共是11枚,造型多樣,有的是魚尾有的是蝴蝶有的是麥穗還有扇子等。

    每個發(fā)卡都有水鉆,在陽光中閃閃發(fā)亮,異常漂亮。

    “這!”劉秀蘭的眼睛一下子亮了,手不自覺地伸向發(fā)卡,又在半空中停住,像是被燙到似的縮了回來,“這這太貴重了,我不能要。”

    她的聲音有些發(fā)抖,眼睛卻怎么也離不開那對發(fā)卡。

    畢竟她只是個小姑娘,還是青春期的姑娘。

    她剛工作正是要談對象的時期,平日里很愛美,但礙于鄉(xiāng)下的條件,頂多能給臉上抹點蛤蜊油、給頭發(fā)扎一根新頭繩。

    什么友誼霜、百雀羚她都舍不得買,蛤蜊油一盒是八分錢,友誼霜是兩毛錢,百雀羚最貴,要四毛錢而且還得去縣城買,公社最頂級的女性化妝品就是友誼霜了。

    這種來自商城的小飾品太高端太典雅了,別說用了,劉秀蘭看都沒看到過。

    說句毫不夸張的話,她做夢都不敢擁有這樣的首飾。

    錢進把盒子往她手里推了推:“拿著吧,城里現在都興這個,我對象聽說你長的秀氣,覺得你戴上肯定好看。”

    劉秀蘭搖頭,卻情不自禁的接過了盒子。

    她是個實誠姑娘,囁嚅說:“錢哥,這禮物太貴重了。”

    “我知道你要查馬主任,可我?guī)筒簧厦Γ疑习鄷r間太短,我也不敢得罪他,什么證據都沒有。”

    錢進笑道:“瞧你說的,好像咱們之間只有相互利用的關系了。”

    “你是我?guī)煾担医o你個謝師禮是應該的,這在古代叫束脩!”

    劉秀蘭聽到這話不好意思的點點頭:“我算你什么師傅?”

    她手指緊緊攥住盒子邊緣,指節(jié)都泛白了,最終說:“馬主任有些小問題,他每天都會從柜臺拿餅干點心吃、拿茶葉泡茶喝……”

    “我沒別的意思。”錢進笑了,“哎呀你真的不要誤會我,單純是我對象想交好你而已。”

    說著他轉身離開。

    劉秀蘭咬著嘴唇看他背影,又打開盒子看了起來。

    這些小東西,真美呀,她甚至無法拿它們打比方,因為她的生命里還是頭一次出現如此精美的物件。

    后面她去上班,悄悄塞給錢進一張紙條:

    錢哥,上個月我確實看到馬主任晚上讓人從倉庫搬走了十袋尿素,但第二天他跟金哥說給賬上記五袋。但晚上這些尿素是用拖拉機拉走的,我還聽到了說是給公社領導親戚的……

    錢進看到紙條上娟秀的字跡后都不好意思了。

    這小姑娘是真不知道人心險惡啊。

    如果他把這紙條交出去,劉秀蘭肯定會被馬德福給整走!

    不是整到別的單位去,而是被他整的開除供銷社!

    當然他不會把紙條交出去。

    這種事弄不倒馬德福,他需要性質更惡劣的犯罪證據。

    后面陰云散開,太陽升高、溫度回升,供銷社大堂里排隊的人更多了。

    期間馬德福也出來了,他挺著肚腩站在柜臺后面,高聲訓斥一個要走親戚而來買點心的老太太沒帶夠票證。

    錢進看不下去,他從老太太身后走過,彎腰在老太太腳下?lián)炱鹨粡埜笔称啡f:“老嬸子,你掉下的吧?”

    老太太包頭巾、穿對襟大褂,是實誠的老農民。

    她怯怯的搖頭說:“不是……”

    “是俺這嬸子掉的,我剛才看見從她兜里掉出來的,我正尋思提醒她呢,結果錢同志你先說話了。”有個穿大花襖的婦女爽朗的笑道。

    她明白錢進的意思,便幫老太太去買點心:“給稱二斤散餅干、二斤散桃酥……”

    早上看起來還要下雨,到了中午太陽竟然變得有些毒辣起來,陽春的氣息頓時來了。

    吃飯時間,金海蹲在門檻上,手里捧著個夾咸菜的玉米面餅子,正就著搪瓷缸里的白開水吃的起勁。

    見錢進來了,他站起身讓了個位置,玉米餅渣從胡子上掉下來。

    “金哥你吃。”錢進笑著打招呼,搪瓷缸子里是他從公社食堂打的土豆塊。

    金海笑道:“你小子膽子大,吃這個不怕食物中毒啊?”

    錢進說道:“我又回去加工了,瞧,現在燉的多爛糊。”

    他把搪瓷缸遞給金海看。

    金海看到里面綿軟的土豆后嘖嘖稱奇:“你真舍得費煤。”

    “就為了這點土豆你重新開火?這可浪費了呀。”

    錢進說道:“誰說我是為了這點土豆就開火?沒人愛吃羅師傅燉的土豆,我特意拿了小盆子去打飯,羅師傅痛快的給我打了一小盆。”

    “這些土豆我都重新燉了,金哥你吃不吃?吃就去我宿舍舀,否則咱都吃不了才是浪費呢。”

    金海一聽眼睛亮了:“那我可不跟你客氣啊。”

    他招呼劉秀蘭:“小劉跟我走,帶你去吃好吃的——你錢哥廚藝厲害的很,走,咱去打土豪分土豆!”

    劉秀蘭笑道:“土豆能有什么好吃的?”

    然后等她打了一勺子回來后吃的狼吞虎咽:“錢哥,能讓我再去打一份嗎?”

    “這還是公社食堂的土豆嗎?怎么會這么好吃呀?”

    錢進暗道肯定好吃,我可是用排骨湯重新燉的,這不是原本的清湯寡水燉土豆,這是排骨湯燉土豆!

    他大方的去將小盆端了出來。

    剩下的不多了,主要是張愛軍這飯桶剛才吃的很歡。

    吃完飯不到上班時間,各人都去找地方歇著了。

    錢進找到金海,從軍挎包里拿出兩個網兜。

    一個網兜里面裝著兩大包大白兔奶糖和兩大包水果硬糖,另一個網兜里是一包包用油紙包著的蜜餞、蜜三刀和京八件等點心。

    大白兔奶糖和果糖是一包一公斤,足足四公斤:“金哥我大侄子馬上結婚了,正好我結婚時候剩下了些東西,你要是不嫌棄你就用,你要是覺得……”

    “哎喲!”金海驚呆了。

    他拿起糖果看,愕然抬頭:“大白兔奶糖啊?你你你,錢老弟你這是干什么?”

    錢進笑道:“干什么?不浪費啊,還能干什么?我沒什么錢,于是就把結婚時候剩下的東西給你帶來了,算是給新人一點心意。”

    “不過可能不講究,畢竟不是新東西了……”

    “你說這話!”金海忍不住的打斷他的話,激動的嘴唇哆嗦,“你這不是寒磣我?這叫不講究?咱全公社沒有比這更講究的了!”

    “我一直托人尋思買點高粱飴就行了,哪敢想奶糖?就是食品廠這些水果糖我也尋思著能搞到兩斤三斤就算了不起了。”

    “結果你這同志,你給我一下子,嗨!這又是點心?喲,蜜三刀、蜜三刀,咱單位現在都不好搞這個!”

    錢進無聲的笑了起來:“市里頭可太好搞了,還有這個蜜餞你嘗嘗,到時候婚禮上一桌放一盤……”

    “那不得爭得打破頭?”金海接話哈哈大笑。

    他是倉庫管理員,自認是公社見多識廣的大人物,可錢進一出手把他鎮(zhèn)住了。

    農村哪怕是供銷社也見不到蜜餞,更別說京八件這種點心了。

    21世紀的人對這東西不感興趣,可七十年代這都是干部家庭才能享受的點心。

    金海的眼睛一下子黏在了造型多樣、看著就甜的京八件上:“這是什么?實話實說,咱沒見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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