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頁 “剛烤熟，香著呢，隊長、錢總隊，你們要不要來一口？”被稱為好娃娘的婦女熱情地遞過一截樹枝。 上面是一條跟人臉差不多大小的牙鲆魚，不算大，可秋季牙鲆魚很肥，棕黃色魚皮烤到爆裂，里面雪白的魚肉烤的焦黃。 劉旺財擺擺手：“我就不了，你們先吃，給咱錢總隊來一口，他餓了。” 好娃他娘哈哈大笑：“錢總隊那你趕緊來一口吧，別看咱烤魚沒有油水光有點鹽巴，可味道絕對不差。” “為什么？咱們社員手藝好呀，我們外出趕海累了，都是拿現(xiàn)成的海貨來烹飪，燒幾個泥塊烤螃蟹蛤蜊，點一堆火烤兩條魚，這可不比城里的大肉大餐差！” 還有人把架在泥巴上烤熟的螃蟹給輕輕掰開，露出里面金黃的蟹黃和雪白的蟹肉：“你看不錯吧？這蟹黃，多肥！” 香氣誘人，讓錢進忍不住的咽口水。 “來吧，領(lǐng)導(dǎo)，嘗一口，這算是龍蛇島的特產(chǎn)。”劉有余也開始熱情的招呼他。 錢進訕笑：“那我可不客氣了。” 他接過了半個螃蟹，螃蟹肉還冒著熱氣，散發(fā)著咸鮮的海味。 他吹了吹先咬下一小口蟹肉來，眼睛頓時亮了起來：“嗯，真不錯！” 這是絕對新鮮的野生螃蟹，而且不是梭子蟹，當(dāng)?shù)厝私写笄嘈罚瑢W(xué)名應(yīng)該叫鋸緣青蟹，是一種比梭子蟹更肥的螃蟹，當(dāng)然價格也更貴。 看到錢進吃得津津有味，社員們都笑了起來。 春妮還遞給他一個包子：“領(lǐng)導(dǎo)，嘗嘗我家的海菜包子，里面有蛤蜊肉呢！” 錢進接過包子。 這包子放在鍋上用蒸汽熱過了，盡管是地瓜面的，可還是軟乎。 他咬了一大口，鮮美的湯汁立刻涌了出來，這讓他忍不住的點頭：“好鮮！” 劉旺財見狀，大笑道：“錢總隊你就別客氣了，隨便吃吧，餓了的都先填填肚子，不過別吃的太多，待會回去還有正餐吃。” 快嘴李嬸毫不客氣的說：“那跟我們沒啥關(guān)系，俺們娘們還得回家做飯哩。” 劉旺財指向她沖其他人笑：“她這是話里有話，她這是在點我呢。” “我可不敢。”快嘴李嬸嘿嘿笑。 劉旺財輕松的說：“你們今天有功勞，隊里要嘉獎你們。” “今天中午咱隊里給你們管飯，嗯，怎么也得吃肉吃雞，怎么也得白面饅頭管夠……” “哎喲這太好了！”婦女們欣喜的喊叫起來。 “謝謝隊長。” “隊長真是好人。” 這年頭吃上一頓白面饅頭配肉菜就算是過節(jié)了。 劉旺財說：“別謝我了，謝咱領(lǐng)導(dǎo)吧，你們算是跟他沾光了。” 說完，他轉(zhuǎn)頭對身后的社員們喊道：“會計，再加幾個火堆，多烤點螃蟹大蝦什么的，去船上找一找，把船上的蝦蟹什么的給拿過來，讓錢總隊和大家一起吃個鮮！” 社員們歡呼起來，紛紛行動起來。 不一會兒，幾個新的火堆被點燃，更多的海鮮被架在火上烤。 錢進被安排坐在一個較為干燥的礁石上，面前擺滿了各式各樣的海鮮。 有烤得滋滋冒油的螃蟹，有用鐵鍋熗炒的蛤蜊，有煮的冒水的蟶子，自然還有大蝦。 社員們圍坐在四周，一邊大快朵頤，一邊談笑風(fēng)生。 “領(lǐng)導(dǎo)怎么樣？這龍蛇島的海貨鮮不鮮？”劉旺財夾起一只大螃蟹，熟練地拆下蟹肉遞給錢進，“我們社員常說，這海里長的，比地里種的香多了！” 錢進點頭稱贊：“確實，我在城里也算是吃過一些好東西，但都沒這原汁原味的海鮮鮮美。” “那是，”春妮驕傲地說，“我們這里有黃海灣的金灘，每年春秋兩季，螃蟹蛤蜊最鮮了。” 老隊長抽著煙說：“誒，人家領(lǐng)導(dǎo)在城里什么世面沒見過？人家是吃國營飯店的，還能差這幾個海貨？” “妮兒，別叫人笑話了，不能瞎驕傲。” 話是這么說，他嘴角掛著笑，還是挺為錢進的夸贊感到開心的。 錢進繼續(xù)夸贊現(xiàn)在吃的海鮮，也夸贊龍蛇島的環(huán)境。 當(dāng)下這年代別的不說，環(huán)境是沒的說。 不過老百姓并不鐘情這習(xí)以為常的環(huán)境，大家還是期待能吃飽飯，能給婆娘扯一身新衣裳能給孩子添置點新文具。 一陣海風(fēng)吹來，帶著淡淡的咸味和海鮮的香氣，讓人心曠神怡。 笑聲和談話聲伴隨著漲潮時海浪拍岸聲一起在島上回蕩。 臨近中午，陽光更燦爛，斜照在海面上波光粼粼，金色在海上蕩漾，很美。 蝦蟹貝和烤魚下肚，社員們的肚子被填了底，改成靠在礁石上休息。 錢進叼著一根螃蟹腿靠在一塊礁石上，望著遠處海天相接的地方，若有所思。 劉旺財站起身來：“錢總隊，時候不早了，咱們該回去了。” 社員們聞言開始收拾東西。 有人將剩下沒吃的食物包好，有人將火堆熄滅，還有人將鐵鍋、陶罐洗刷了又藏回洞里去。 錢進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沙子：“今天真是長見識了，沒想到在海上討生活這么有樂趣。” 劉旺財笑道：“這叫靠山吃山，靠海吃海嘛。我們海邊的日子，就是要和這大海打交道。” 社員們背著趕海的家伙，提著裝滿海鮮的竹簍，跟著劉旺財和錢進向船上走去。 快嘴李嬸關(guān)心的問：“宗航，機器修好了嗎？” 劉宗航哼哧哼哧的說：“修好了，一點問題都沒有了。” 他對這臺推進器非常滿意。 推進器不光能前進還能后退，這個功能可太重要了，當(dāng)下很多推進器是只能往一個方向轉(zhuǎn)動，所以只能前進。 放在港口不要緊，對于他們這種沒有碼頭的海邊環(huán)境會很不方便。 他們平日里都是把漁船擱淺在沙灘上，出海的時候趁著漲潮推漁船入水再爬上船去。 如果安裝了推進器，因為推進器必須得在水里運轉(zhuǎn)，那么就得把漁船往更深的海水里推，發(fā)動了推進器才能夠上船。 有了倒退功能則不一樣。 漁船倒轉(zhuǎn)，船頭擱淺在沙灘上大家伙上船，而此時船尾朝向大海，推進器是處于海水中的。 這樣發(fā)動推進器倒退，推進器會自動帶著漁船入水。 即使海灘環(huán)境不好，那也可以安排人推動船頭將漁船推入海里去，到時候再從船頭上船會相對方便很多。 此時劉有余便承擔(dān)了推船頭的責(zé)任。 漁船隨著海浪往后退，劉宗航啟動發(fā)動機吆喝一聲，劉有余立馬爬上了船。 劉旺財招呼婦女們：“來，女同志們，咱們會計出力了，大家伙一起呱唧呱唧！” 眾人嬉笑著鼓掌。 劉有余的身影映在金色的沙灘上，然后又挪到了碧藍的海面上。 紅衛(wèi)一號乘風(fēng)破浪向著海岸方向疾馳。 不知誰起了個頭，婦女們唱起了漁家號子。 嘹亮的歌聲混著柴油機的轟鳴，飄蕩在1978年的海面上。 船尾的浪花像一條白色的路，雖然是朝著后面，卻筆直地通向未來，通向婦女們期待的好日子。 這艘改裝的機動船給她們帶來了好些遐想，讓她們對未來有了更好的想象。 三嬸感嘆道：“往常來一趟龍蛇島來回就是大半天，碰上大風(fēng)天得一整天，誰愿意來？誰敢來？” “現(xiàn)在好了，不用搖櫓不用升帆，機器吼叫半個鐘頭咱們就到家了！” 春妮笑道：“誰說不是？往常來龍蛇島，得準(zhǔn)備上一天的吃食。” “現(xiàn)在上午來趕海，中午還來得及回去吃飯哩，太方便了！” 紅衛(wèi)一號靠岸時，太陽飄在天空正中。 好些社員下工后聞訊而來，等在海邊泥灘樹蔭下，等著看隊里頭一艘機動船的歸來。 于是當(dāng)紅衛(wèi)一號的身影出現(xiàn)在海面上時，海岸上開始沸騰： “回來了！回來啦！咱們的機動船回來嘍……” 第(3/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