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頁 如果河道能臨時打井,一旦出水,他這工作成果便出來了。 馬從力仔細咀嚼著一口咸菜,把情況細致的告訴錢進。 錢進一聽那里是河床最低洼處,曾經是河流最深處,如今雖然表面干了,但往下挖一米多還能見到濕泥,甚至能滲出一點點渾濁的泥水。 錢進的心思活絡了。 他放下筷子問道:“馬隊長,以前沒有打井隊到你們河床上來打井試試?” 馬從風搶著說:“來過,但檢查后說是沒法打井,說是河道什么條件不好,不具備打井條件,打不了幾米深井道就得塌陷。” 錢進想了想,說道:“那試了嗎?” 馬從風攤開手:“柴油那么金貴,鉆頭那么金貴,怎么試?” 錢進一揮手:“好,先吃飯、先吃飯。” 一桌菜被拾掇的干干凈凈。 這些大隊干部都是壯勞力,一個個肚子里沒什么油水,好些日子沒吃過飽飯,現在肚皮就跟飯桶似的,這點東西不夠裝的。 馬從力媳婦煮了一鍋玉米面粥,大家刮著盤子底下的鹽水,又一人喝了一大碗熱粥。 喝的滿頭大汗。 最后摸著肚子一個勁的喊‘舒服’。 錢進放下筷子立馬說:“走,帶我去河道上看看。” 下馬坡大隊后的河流挺小的,即使是風調雨順的年頭也沒有大水,河道最寬的地方也就兩米寬,在海濱市這個歷史上不缺水的地方來說,屬于小河。 如今河道已經干涸,有些高處跟農田似的開始龜裂。 只有低洼處還能看出點濕潤痕跡。 馬從力則帶錢進去了河床最洼地。 這里跟翻地一樣,整個被翻遍了,翻出來的濕土經過一個晌午的暴曬,業已干涸。 難怪老百姓沒飯吃也不來挖泥鰍,馬從力之前是挖進去半米多深,有些地方得有一米深,才挖出來那么小半盆的瘦泥鰍。 挖出來的泥鰍,確實填不上挖泥鰍所消耗的能量。 錢進蹲著看,看到坑底有渾濁水跡在慢慢匯聚。 這讓他很興奮。 有門路了! 他立馬跳下去伸手往土里扎。 扎不動。 下面一層黏土。 馬從力說道:“得下鐵鍬和鋤頭,你靠手是挖不下去。” 錢進點點頭,他又伸手蘸了些水嘗了嘗: “這不是死水!下面有淺層地下水!雖然可能水質很差,腥味很厲害,人根本不能喝,但是!” “它還是有用,能用來喂牲口,要是夠多的話給農田澆點保命水也沒問題!” 干部們聞言再度興奮。 他們喝了酒本來一個個皮膚便紅彤彤的,一聽這番話,個個變成了蒸大蝦。 馬從力將衣服扯下來,開心的問:“這地方真能打出水來?不是不能打井嗎?” 錢進說道:“應該沒問題,我把打井隊派過來看看情況。” 馬從風又高興又緊張:“真能行嗎?打井隊已經來看過了,說是不成啊。” 錢進說道:“不管成不成,總得試一試。” “這樣,我馬上就去公社打電話給指揮所,讓他們把待命的打井隊優先派到你們下馬坡來。” “你們馬上發動壯勞力過來干活,就在這河床附近,沿著低洼處,給我多挖出幾個口子來,這樣打井隊來了有的放矢,盡量今天下午就能出水!” 民兵隊的成員全來了。 午后陽光很彪悍,照的人后背起皮爆裂。 可社員們得知這河道可能會出水,干的是勁頭十足。 小貨車到來,河道上響起了充滿希望的轟鳴聲。 此時已經是下午時分。 河道兩邊圍滿了人,可能是半個大隊的人都來了。 沖擊式打井機開始工作。 穿著沾滿油污工作服的打井隊員們在錢進的親自指揮和馬從力等社員的協助下,在幾個標記好的洼地處架起了鉆機。 鉆桿轟鳴著向下沖擊,泥漿四濺。 錢進不指望這地方能出供人飲用的優質水,所以不需要打深水井。 打井隊的技術員也跟他匯報了情況。 河道下面是一層黏土層,這可以打井,但是往下就是更深的砂土層,井道很容易崩塌。 所以肯定打不了深水井。 按照錢進要求,井道只要打到砂土層就夠了,讓砂土層滲水來取用。 這只需要四五米即可。 隨著一條淺水井打出來,正如錢進所料,有水! 出水了! 滲出來的井水渾濁不堪,帶著濃重的泥沙和異味,人根本無法飲用。 但是,靜置后去除泥沙留下上層水,再加上個消毒片,那么用來飲牲口肯定沒問題。 用來澆地更沒問題! 當然老百姓們知道,這點水根本不可能用來澆地,可是能保障牲口家禽用水,不也很好嗎? 當然老百姓們不知道,國家很多工廠正在加班加點的生產滴管。 總之,當第一口淺井里打上來渾濁的泥漿水時,河道周邊都沸騰起來了! “出水了!出水了!”社員們激動地歡呼著,盡管那“水”像黃泥湯一樣。 錢進親自用馬從力家那個豁了口的葫蘆瓢,舀起半瓢泥漿水,小心地倒進旁邊一個水桶里。 泥沙沉淀,上層的水清澈了一些。 錢進用手抹了把水聞了聞,說道: “鄉親們,這水咱們人雖然不能喝,但現在來看沉淀一下,澄出來的這點清水可以飲牲口!” “這泥漿水本身是好東西,澆到地里,也能讓那些快旱死的莊稼苗子,多撐幾天!然后我認為多撐一天,就多一分等到透雨或者等到調水來的希望!” 馬從力高舉雙臂過頭頂,拼命的鼓掌:“對對對!錢指揮說的對!” 要知道家禽家畜用水還是挺厲害的。 如今可以自產水滿足家禽家畜所需,那么家家戶戶可以截留下好一份的清水自己用。 這意味著什么? 意味著家里孩子喝水不用來找大人問一問了。 意味著大人不用怕浪費水不敢出汗了,他們可以下地去忙活一下了。 淺水井打起來簡單。 當天一直到入夜,幾口淺井陸續出水。 雖然水量不大,水質極差,但錢進和技術員進行了估算,每天從這些井里淘洗出來的濕泥和沉淀出來的少量清水,絕對足夠維持下馬坡大隊那幾十頭瘦骨嶙峋的牲口不被渴死。 這好消息迅速傳到了小河上游的上馬坡。 上馬坡的包隊干部趕緊跑來取經。 他本來還想拿自己的派頭裝個逼,結果一聽下馬坡來包隊的是錢進,幾乎是彎著腰進的下馬坡大隊部。 錢進很爽快,得知對方來意后,立馬將打井隊派過去: “你們大隊馬上發動社員在河道里進行初步勘探,連夜勘探,明天一早天亮就打井,爭取明天中午之前能打出幾口牲口用的泥漿井。” 包隊干部連連說:“好好好,我這就去安排。” “另外錢指揮要不然去我那里一起吃個便飯?我下午剛進大隊,嘿嘿,我從家里帶了點吃食,沒啥好東西,帶了只燒雞……” 錢進擺擺手:“謝謝你的邀請,我今晚還要去指揮所,就不去你那里吃了。” “等到抗旱工作結束,我一定敬你一杯酒!” 他想了想又說:“哦,我帶的酒還多了一瓶,送給你了,但我想幫上馬坡的干部也找你討一杯喝,你們一起喝點好好聊聊,抗擊旱情需要我們齊心協力啊!” 這干部立馬說:“好,我聽錢指揮的指點。” 錢進回到大隊部開始寫報告材料。 下馬坡大隊還沒有通電。 他點了油燈準備寫。 結果好幾個人進來,抬起手有光照出來。 是手電筒。 第(3/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