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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2章 預發(fā)福利,工匠交心-《黃金年代從1977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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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輪到馬從力了,他咽著口水說道:“同志,給打一勺湯吧,俺弟兄們都愛吃湯泡飯。”

    “你可真夠精的。”甄大鷹在他后頭說道。

    這湯是很好東西,表面飄著油花,比往年過年時候家里燉的白菜豬肉還帶勁。

    一各人一碗菜,兩個二兩半的白面大饅頭。

    好些人實在餓到著急了,顧不上回宿舍,找了個地方蹲下就吃。

    咬一口大饅頭,暄軟蓬松,滿嘴是麥香。

    再來一筷子白菜粉條,吃的人眉開眼笑:“真香啊,這白菜怎么燉的這么香?”

    徐衛(wèi)東笑道:“肯定香,這是飯店大師傅燉的,你們以為是家里娘們隨便燉的?”

    “俺吃的這是飯店里的菜?”木工隊的隊長趙順子吃驚的問。

    錢進說道:“對,咱隊伍有自己的飯店,實際上你們以后等于是天天下館子吃飯店!”

    一群人震驚的說不出話來。

    天天下館子!

    天天吃飯店!

    說實話,他們生產隊干部都不敢想這樣的日子,不,公社干部也頂多是天天吃個食堂,哪能天天吃飯店?

    馬從風沖堂弟使了個眼色:“怎么樣?我就說我不干隊長是對的!”

    下馬坡是生產大隊,人口多,可是太窮了,他馬從風當大隊長還得補貼那些窮社員,要不然都是一個馬,良心上過不去。

    周一行喊道:“這里還有咸菜啊,還有湯,飄著油花和蝦皮的紫菜蛋花湯!”

    馬棚子遲疑的問:“能、能給我點咸菜不?我口重,我、我吃的咸。”

    一個隊員立馬給他夾了一大筷子咸菜。

    香油蔥絲拌疙瘩絲。

    馬棚子聞了一下,一直沒什么表情的臉上露出驚奇:“誒,是香油拌的?”

    周一行點頭:“對,你們這頓飯的咸菜,用了一斤香油!”

    其實一百多人的飯菜,用一斤香油不多,十個人都分不到一兩。

    但對于缺肉少油的農村來說,一斤香油這個數字可太有震撼力了。

    一行人立馬又開始排隊:“給俺弟兄也弄點咸菜,香油拌咸菜絲,好吃!”

    “放心的吃,咱這里的飯菜管飽,不夠再來添。”周一行豪爽地喊著。

    錢進往宿舍趕人:“大冷天別在外面蹲著,小心灌一肚子涼氣,我跟你們說啊,吃飽睡好,明天開始就要干活了,都得好好干!”

    泥瓦匠隊的隊長馬從風站起來說:“錢總,你把俺這幫子莊戶孫當人看,咱不給玩孬的、裝孫子,你看著就行了,馬勒個巴子,明天都給老子往死里干!”

    馬從力喊道:“對!只要干不死,就往死里干!”

    一群漢子齊聲喊好。

    這就是錢進要選擇老實人的原因。

    有些人你對他好,他只會覺得理所應當,甚至得寸進尺,蹭鼻子上臉。

    有些人則記著你的好,滴水之恩當涌泉相報。

    錢進揮揮手:“行了,都去吃飯吧,吃完飯再來兩碗熱湯。”

    “飯店的紫菜蛋花湯,你們肯定沒喝過!”

    安果縣幾乎是海濱市下轄各區(qū)縣里隔著海邊最遠的地方,壓根沒有紫菜。

    匠人們進宿舍,三五成群湊在一起。

    他們看著碗里實實在在的肉片,聞著那久違的葷腥香氣,很多人都舍不得吃肉。

    有人一個勁的嘆氣:“孩子他媽跟著我受苦受罪,結婚十幾年了,還沒這么放肆的吃過肉呢,我一個人吃,不得勁。”

    “那你把你老婆拉來,我把我床給她睡。”

    “你睡哪里?”

    “我睡我床上我睡哪里……”

    葷段子立馬開始了。

    對于這些粗魯的漢子來說,好飯好菜不能配好酒,那就得配葷段子!

    不過今天他們主要還是猛攻鍋里飯菜。

    在農村,白面饅頭是稀罕物。

    更別提這油水十足的大鍋菜了。

    起初還有人說個葷段子逗個樂子,慢慢的沒有人說話了,只有一片狼吞虎咽的聲音。

    因為大家都想明白了。

    這飯菜是管夠,可人家送來了那么多饅頭那么多菜,他們吃干凈了,還能真再去要飯要菜?

    那不是不要臉了?

    所以,飯菜是定量的,誰先吃完誰還能去打一份,誰吃的慢,等著喝湯吧。

    一雙雙筷子飛快地夾起肉片、白菜、粉條塞進嘴里,漢子們大口咀嚼著,臉上是滿足的笑容。

    有的舍不得吃菜,把饅頭掰開蘸著碗里的湯吃,或者就著咸菜吃,這菜還想留著晚上慢慢享受。

    張厚德是老師傅,身邊圍了幾個人,都是他徒弟。

    有人看他只吃饅頭,問他為什么,他便含糊的說:“這饅頭甜滋滋的,光吃饅頭也好吃。”

    徒弟們有孝心,你一塊肉我一塊肉的挑給他:“師傅,吃肉吧,咱明天要使死力氣啊,就吃了肉才有勁!”

    他們知道張厚德是舍不得吃,想凍起來留著什么時候回家或者有同鄉(xiāng)人回家,幫他給家里帶回去,讓家里人吃。

    其實他們何嘗不是這樣想的?

    但沒法留,因為不知道啥時候才能回去呢。

    馬棚子是自己一個人。

    所以,他可以放心的吃。

    此時他坐在角落的位置里,低著頭,默默地吃著。

    他夾起一塊肉,看了又看后才放進嘴里,細細地品味著油膩的口感和香氣。

    多少年了,他沒有這么享受過。

    好像從打記事起,就沒享受過這樣的生活。

    不僅僅是飯香也不僅僅是穿的暖,對他而言,重要的是被當作人來對待了。

    錢進給他一個技術組長的官兒,現(xiàn)在手下沒人,但據說明天會有十多號人過來跟他學習。

    他很感謝錢進。

    他也從沒見過這樣的干部。

    錢進現(xiàn)在便端著碗在幾個宿舍之間竄門子:

    “怎么樣,好吃嗎?”

    “要不要來點辣椒?大蒜?大蒜有啊,你挺會吃,吃肉不吃蒜,滋味少一半。”

    “老馬組長,怎么一個人吃啊?”

    他最后坐在馬棚子身邊:“你帶出來那么多徒弟,他們其實都是你的同志,你甭管以前了,反正以后咱隊伍就看技術看人品。”

    “你要是技術好人品好,你就是咱隊伍里的這個!”

    他豎起大拇指給馬棚子看。

    馬從力也坐過來,一直嘿嘿笑:“錢總,以后俺這個飯?”

    錢進說:“放心吧,不敢說頓頓有葷腥,但天天有細糧,而且管飽。”

    “不過還是那句話,我得看大家的干活水平,是吧?干得好,嗯,咱的伙食水平肯定沒問題,福利也會更好,要是干的不好……”

    他把手一攤。

    眾人大喊:“肯定干的好!”

    錢進笑道:“那就行,哈哈,以后別拿以前集體勞動吃大鍋飯的那個熊樣子來應付我,咱還是吃大鍋飯,但干活卻要量化!”

    幾個隊長都表態(tài),肯定把隊伍帶好。

    飯菜一掃光。

    連紫菜蛋花湯都掃的干干凈凈。

    很正常。

    他們哪里喝過這么鮮美的熱湯?

    錢進把他們給安置好了,坐車離開。

    工匠們?yōu)榱耸‰姡o橡膠水袋灌滿了熱水塞進被窩后,人就鉆進去關了燈。

    被窩里暖烘烘的,吃飽喝足身上也熱烘烘的。

    但大家睡不著,對頭的、上下床的,都在說話:

    “爹,這城里真不一樣!”

    甄大郎摸著身下厚實的墊子,很感慨:“這個棉被窩、這熱水袋,還有那新工具,錢總真是說話算話!”

    “是啊!”甄開來靠在床頭,抽著旱煙袋。

    煙霧繚繞中,老漢的眼神悠遠:“活了五十多年,頭一回被人這么當回事。”

    “給這么好的東西,還管這么好的飯,這要是不好好干,對得起人家對得起咱自己的良心?”

    “師父,你說咱真能在這城里扎下根?錢總這里真能給解決戶口?”甄大鷹還有些不敢相信。

    “錢總當著那么多人的面說的,這還能有假?”甄大郎搶著說,“他說話算話,咱只要好好干,把手藝亮出來,肯定能留下!”

    隔壁宿舍,馬棚子默默地用帶來的舊毛巾擦著臉盆

    這新臉盆是搪瓷的,他不敢使勁怕刮花

    同屋的瓦匠老李湊過來:“老馬,想啥呢”

    馬棚子抬起頭,笑道:“沒啥”

    老李遞給他一根自己卷的旱煙卷,然后透過旁邊的窗戶玻璃往外看:“聽說咱這個地方出去沒多遠,就是海邊?咱倆搭伙去看看海吧”

    “唉,今年五十一了,還沒見過大海啥樣呢。”

    “你說,我老婆子要知道我進城第一天就發(fā)這么多好東西,還吃上肉了,非得樂瘋了不可。”

    他是個碎嘴子,很能說,說起來沒個停下。

    馬棚子則是個悶葫蘆,他喜歡聽,而且點頭或者微笑回應。

    老李的情緒價值反正被他給足了,一個勁的喋喋不休。

    張厚德披著衣裳湊過來要火。

    老李立馬把話題轉向他:

    “老張頭,你這把年紀了,還趕上這好事,錢總破格收你,是看重你的手藝!”

    “是啊!”張厚德摩挲著新發(fā)的棉工服,“我這把老骨頭,唉,一個月45啊,唉……”

    他聲音又有些哽咽了。

    “我琢磨著,你得把壓箱底的本事都拿出來,帶好徒弟,錢總讓你把質量關?那你可得把嚴實了,不能辜負了錢總這份信任。”老李又說。

    張厚德鄭重點頭:“這是肯定的。”

    一直默不作聲的馬棚子突然說:“錢總看得起咱的手藝,咱就得干出個樣來。我以前接觸過城里人,他們瞧不起咱鄉(xiāng)下人。”

    “尤其城里的師傅,瞧不起咱的手藝,所以這次咱得好好干,讓那些國營大廠的師傅也瞧瞧,咱農村來的匠人一點不差!”

    老李:“老馬說的對!”

    窗外,城市的燈光透過澄凈的玻璃灑進來,比農村的月光要亮堂。

    時不時還有自行車鈴聲和汽車喇叭聲傳進來,這跟農村入夜后的寂靜更是截然不同。

    宿舍里,鼾聲此起彼伏。

    可好些工匠睡不著。

    橡膠水袋在被窩里散發(fā)著持續(xù)的熱量,溫暖著他們的身體,也溫暖著他們的心。

    他們不會說太多場面話,但都有感覺:

    自己甚至自家的命運在今天被改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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