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八章 平野伯!-《魔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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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內(nèi)院自己所住的房間時,已經(jīng)是夜深了。
鄭伯爺在書桌邊坐了會兒,腦海中不禁再度回蕩起攝政王和五皇子之間的“對決”。
確實,他們的對決沒有沙場秋點兵的波瀾壯闊,但卻又是一種共知下的默契。
一國局勢,以這種類似江湖比武的方式來解決,看似兒戲,實則又實屬正常,鄭伯爺上輩子去驪山時旅游,還去看過常凱申藏身過的洞。
長舒一口氣,將腦海中雜七雜八的心思全都拋開,鄭伯爺站起身,走到臉盆前,用手拘起水洗了把臉。
因為上輩子最后過得很累很苦,所以這輩子,鄭伯爺一直想讓自己在條件允許的前提下,過得輕松一點。
洗完了臉,鄭凡走到門檻邊坐了下來。
天上,一輪明月高掛,月光撒照在庭院里,營造出了一種很靜謐的氛圍。
閉上眼,
深吸一口氣,
再撐開雙臂,伸了個懶腰,
幻想著自己正在吸收著日月精華。
良久,
鄭凡睜開眼。
明兒個,就是大婚了。
他站起身,走向公主所在的寢宮。
寢宮外頭,趙公公很盡職地站在外頭。
見鄭伯爺來了,趙公公臉上馬上露出諂媚的笑容;
鄭凡知道他其實可以做得很含蓄,這個在民間底層摸爬滾打過的少年郎有著普通公公所不具備的市儈感和分寸感,但他還是盡可能地將姿態(tài)放低,在鄭凡面前,他就像是一條將肚皮露給你的狗。
狗,一般只對他信任和臣服的對象才會露出自己最為脆弱的肚皮。
趙公公沒有通報,甚至沒對鄭伯爺打招呼,只是默默地弓著身子后退了幾步,將道給讓開。
但鄭凡,卻停下了腳步。
“趙成。”
“奴才在?!?
良久的沉默,
鄭伯爺沒說話,趙成也不敢說話。
最終,
鄭伯爺伸手,放在趙成的肩膀上。
趙成身子微微一顫;
鄭伯爺拍了拍趙成的肩膀,道:
“晚上好?!?
“主子晚上好?!?
正因為趙成是一個聰明人,所以鄭伯爺不用說太多的話,對于趙成而言,他只有隨波逐流的權(quán)力,卻沒有上桌的資格。
這種奴才,其實不適合放在身邊當(dāng)伺候人用,或許放在其他方面會更合適一些。
但目前來說,有趙成在,確實很方便。
鄭伯爺推開寢宮的門,走了進(jìn)去。
剛踏足進(jìn)去,一個蟒蛇腦袋就從房梁上落下來,直接垂擺在了鄭凡的面前。
鄭伯爺?shù)哪槪嚯x蛇頭,大概只有兩分米的距離,青蟒吐出的信子,甚至可以微微打在鄭伯爺?shù)哪樕稀?
從這只青蟒的眼里,鄭伯爺看見了不屑的情緒,它的姿態(tài),很高。
只不過受制于公主的控制,它無法選擇直接吞噬自己。
鄭伯爺覺得,可能是因為自己身上的氣息被魔丸遮掩得太過瓷實了吧,所以才使得這只畜生在自己面前這般放肆。
不過,鄭伯爺還不至于在此時和這頭畜生置氣,想當(dāng)初貔貅剛來時,也是鼻子朝天不可一世,到最后不也被魔王們調(diào)教成了一只鵪鶉?
這條青蟒的下場,也不會有什么差別。
鄭伯爺彎下腰,從青蟒身側(cè)繞了過去。
公主此時正坐在床上,先前應(yīng)該是躺著的,聽見寢宮門開的聲音才坐了起來。
她沒穿鞋子,下身是裙子,便裝看起來很隨意,卻帶著一種輕薄的魅惑感。
“也不怕著涼了?!?
鄭伯爺走到公主身邊坐了下來。
公主主動靠了過來,抱住鄭伯爺?shù)募绨颉?
兩個人就保持著這樣子的姿勢,坐了好久。
終于,
鄭伯爺覺得自己的肩膀有些麻了,
開口道:
“怎么不說話?”
公主道:“不知道說什么。”
“還沒過門,就沒話說了么?”
“不是,只是因為現(xiàn)在能說什么呢,說自己和你去燕國后要過怎樣怎樣的日子?這豈不是在和你談條件了?
說我現(xiàn)在心里多復(fù)雜,多躊躇,多糾結(jié),豈不是讓你覺得我不是鐵了心要跟你?
所以,不管說什么,都會讓你反感,最終都會影響遺詔上我兒子的名字。”
“呵呵呵?!?
鄭伯爺笑了,
抽出手,換了個姿勢摟著公主。
“其實,我沒想那么多。”公主繼續(xù)道,“姚師曾有一首詩,將人這一輩子比作蜉蝣,可能你自己已經(jīng)拼勁了全力,但實際上,你依舊改變不了隨波逐流的命運。
現(xiàn)在,對于我來說,屈培駱,我是真的嫁不下去了,跟著你,吃肉還是吃糠,都是我的選擇。
對了,你白天和我皇兄去哪里了?”
鄭凡將白天的事說了一下,沒做什么隱瞞。
因為讓公主知道自己的哥哥來看自己只是順便,反而對鄭伯爺更有利。
隨后,
鄭凡還將明天的一些安排簡單地對公主說了下。
天色,其實還沒亮,按照后世標(biāo)準(zhǔn),現(xiàn)在才是凌晨一點多的樣子。
但趙公公已經(jīng)走到寢宮門口稟報道:
“殿下,時辰要到了。”
內(nèi)院外面,此時已經(jīng)有幾十個妝娘和有誥命在身的婦人候著了。
公主大婚,嫁的還是屈氏嫡子,在這片地界,自然是盛況空前,出嫁前的準(zhǔn)備,確實得提前很久就開始。
先前內(nèi)院的安靜,無非是公主自己的意思,她想要清靜一點,因為公主之前失蹤過,需要靜神,所以,無論是屈氏還是宮里的人,都同意了。
之后,鄭凡來了,再之后,攝政王也來了,內(nèi)院的安靜,自然就得保持下去。
但今兒個,是不可能再繼續(xù)這般下去了。
“要開始了?!编嵎查_口道。
公主抓了抓鄭凡的衣袖。
決定,其實早就已經(jīng)做好了,但事到臨頭,心緒其實依舊難以完全平靜。
她,終究只是一個女孩。
但偏偏,眼前這個男人,在某些方面,很自我,很大男子主義,確切的說,是很敏感,她沒辦法去傾訴。
然而,盡管如此,她卻對這個男人埋怨不起來,更別提恨了,甚至,還對著以后的生活,帶著期待,因為她清楚,跟著他,自己以后的日子,至少不會乏味無趣。
一直到鄭伯爺走出寢宮,
公主沒問:你就不怕我反悔?
鄭伯爺也沒說:你可千萬別反悔。
公主知道問這種問題,一點意義都沒有,要反悔的話,不用問,不反悔的問,問了作甚?
鄭伯爺則一直很清楚一個道理,
想裝什么樣的逼,就得做好冒多大風(fēng)險的準(zhǔn)備。
他也想按部就班地過日子,種田養(yǎng)兵再種田養(yǎng)更多的兵,但一來現(xiàn)實不允許你一直低調(diào)地茍著,二來,自己也會覺得太過沉悶。
人啊,
就是這樣,
激蕩久了想安逸,
安逸久了心里就又癢癢了。
走出寢宮,走回自己的房間,鄭凡發(fā)現(xiàn)陳大俠正坐在自己書桌前。
陳大俠抬頭,看著鄭凡,道:
“今天,會很熱鬧。”
“嗯?!?
“恭喜。”
“恭喜什么?”
陳大俠很理所當(dāng)然道:“新婚幸福。”
“這也可以?”
“不是這樣么?”
“好像確實是這樣,哦,對了,上次那個銀甲衛(wèi)姑娘呢?!?
上次在尋找赫連家寶庫時,陪同姚師的,除了陳大俠以外還有一個銀甲衛(wèi)姑娘。
鄭凡記得姚師似乎有意想撮合他們。
乾國的銀甲衛(wèi)本就有發(fā)老婆的傳統(tǒng),再者,姚子詹的面子,也肯定好使的。
誰知陳大俠只是搖搖頭,道:“她讓我進(jìn)銀甲衛(wèi),我不想去。后來姚師問過我的意思,知道后,這件事也就作罷了?!?
“天涯何處無芳草,沒事的?!编嵅疇敯参康?。
陳大俠則道:“我想將我這一生都寄托于這把劍上,希望有朝一日,能夠比肩劍圣。
劍圣雪海關(guān)前一劍斬千騎,我希望以后自己也能來這一出,姚師說人生如戲,我覺得自己若是能有這一幕戲的話,這輩子,也就算值了。”
“你擋的時候看看對面番號,別遇到我?!?
陳大俠看著鄭凡,道:“若是在乾地,就算是遇到你,我也不會退的?!?
“我會退?!?
陳大俠嘴巴張了張,一時說不出話來。
鄭伯爺靠在書桌邊,從鐵盒里取出一塊薄荷糖丟入嘴里,緩緩地咀嚼著。
“在騙我么?”陳大俠問道。
鄭伯爺笑了笑。
陳大俠又道:“就算是騙我,我也依舊很感動。”
“不是在騙你,老陳啊,我是拿你當(dāng)真心朋友的,如果真有那么一天的話,你若是看見對面燕軍,是我的番號。
你就拿著劍,出城,來我軍寨里找我,你,敢的吧?”
陳大俠點點頭,道:“敢的?!?
“咱們可以商量著來,如果條件允許的話,不是一定要拿下的城,我就繞過去,如果是一定要拿下的城,我可以向你保證麾下士卒不造殺孽,又或者,讓開一路,使得城內(nèi)百姓安全離開。
如果,
我說如果,
如果是那種非要死磕的地方,你也一定不會退的地方,咱也能先整兩盤菜一壺酒,吃好喝好后,第二天,再送著上路?!?
“好?!标惔髠b同意了。
“另外,還有一件事,我覺得應(yīng)該告訴你,你剛剛說你是以劍圣為目標(biāo)?”
“是?!?
“但人家劍圣現(xiàn)在老婆孩子熱炕頭,都有了?!?
“………”陳大俠。
…
天,還未亮。
三聲鑼鼓忽然響起,紅燈籠也全都在此時被掛上。
內(nèi)院的大門,被打開,一群妝娘和誥命們排著整齊的隊列走入內(nèi)院。
妝娘們手里,拿著各式各樣的上妝品,其實,能用得上的并不多,但絕對不能有缺漏,各式各樣,必須齊全。
誥命們則捧著茶杯、墊子、筷子、玉佩等等不一的用具。
這些誥命,都是夫君在世,且生育過兒子的,算是有福氣的人,這樣子的人才能被選中進(jìn)來幫公主上妝。
伴隨著她們進(jìn)來的,還有兩列身著紅衣的甲士。
一列,是皇族禁軍,一列,則是青鸞軍。
他們的手里拿著的,也不是開刃的兵器,而是瓜錘、金帆等依仗物,凸顯的,是皇家和屈氏的莊嚴(yán)。
一席紅毯,從內(nèi)院門口一路往外鋪陳出去,同時,還有一群仆役將長凳按照一定距離對其擺放在紅毯上。
寢宮的門,被推開,妝娘和誥命們魚貫而入,而公主,則換了一身白色的內(nèi)襯衣物,端端正正地坐在床邊。
“參見公主殿下!”
“參見公主殿下!”
公主的目光,在面前一群女人身上緩緩掃過。
最后,
抬起手,
道:
“起來吧。”
…
鄭伯爺人還在內(nèi)院,沒有離開。
屈家的人,不會來示意他離開,因為知道他是攝政王帶來的人。
況且,有一個姚師高徒在這里觀摩整場婚禮,也是一件能夠讓屈家人臉上增光的事情。
雖說,這光可能有點綠。
在一陣井然有序地忙碌之中,
天,
亮了。
這邊,公主在凌晨就開始梳妝打扮,那邊,迎親的屈家隊伍,也是天沒亮就已經(jīng)出發(fā)了。
屈培駱騎著一匹看似犀牛一般的存在,應(yīng)該是一頭妖獸,牛角上,披著紅綢子,其人在上,也是一身喜慶的新郎裝束。
不得不說,屈培駱的臉,長得是真的好,在今日,真的有種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的意思。
屈培駱身邊,有一百零八白馬騎從跟隨,簇?fù)碇?
楚地也是缺馬的,當(dāng)初青鸞軍為何會被困死在玉盤城,也是因為這是一支以步卒為主的軍隊,一旦失去了外部野人騎兵的支援呼應(yīng),面對燕國騎兵軍團(tuán)的包圍,他們根本就沒轍了。
所以,這一百零八匹毛色上等的白馬,湊起來,確實不容易,因為這些白馬身上可是沒什么雜色的,屈氏,應(yīng)該是準(zhǔn)備了許久。
但這一切看起來,確實是值得的,視覺效果上,的確驚人。
但現(xiàn)在,還不是新郎入院的時候。
宣旨太監(jiān)拿出圣旨,開始宣讀;
這圣旨其實早就到了,就算攝政王沒來,圣旨也會在此時宣讀。
旨意中,先是肯定了屈氏作為大楚柱國一脈為大楚所做出的杰出貢獻(xiàn),隨后,又展望了一下未來,到最后,才是點明主旨,說了這婚事,送上皇帝口吻的祝福。
“駙馬爺,接旨吧?!?
“臣屈培駱,接旨!”
待得屈培駱接旨后,其身邊白馬親從一齊發(fā)出低喝。
緊接著,
嘹亮悠長的號角聲響起,
數(shù)目龐大的樂官開始奏起楚韻。
四大國之中,對大夏習(xí)俗保留得最好的,不是在原本大夏傳統(tǒng)疆域上建立起來的乾國,而是楚國。
楚人習(xí)性上好浪漫,追求灑脫和自由,每年春夏之際,常常能看見在小河邊赤足奔跑的楚人男女,作豪士之態(tà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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