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頁 曹節(jié)、王甫紛紛頷首,三公九卿除了一個楊賜死死盯住這袁逢的背影外,居然大多閉口不言,而百官之中,不少袁氏門生居然在那里頻頻點頭。 “不瞞陛下。”袁逢繼續(xù)說道?!爱?dāng)日出了天象之后,就一直懷疑是這群宣陵孝子惹得禍,所以專門去調(diào)查了,陛下您猜怎么著?” “怎么著?”王甫迫不及待的問道。 “其中有一個人,居然是個逃犯!”袁逢一臉哀嘆道?!按巳嗽跂|郡,入室奸人妻,后來利用守孝的名義,夜間逃亡,最后來到洛陽,如今又跑到宣陵去哭孝。把這種人表彰為先帝的孝子,還封為郎官!能不出天象和災(zāi)異嗎?臣懇請陛下,把這些人全部革職,然后該法辦法辦,該驅(qū)逐驅(qū)逐!” “原來是這樣!”曹節(jié)不禁正色詢問。“那么如此,災(zāi)異就能徹底消除了嗎?” “若如此,何以服天下?”公孫珣清晰的聽到身旁不知何人出言嘲諷。 “非也?!痹晁坪跏锹牭竭@句話一般,連連搖頭?!叭绱?,尚不足以安天下,還需要做第三件大事!” “請?zhí)唾n教。” “臣,太仆袁逢,懇請陛下改元換號!”袁逢長身一躬,坦然言道?!叭绱?,此番災(zāi)厄便自然消解!” 公孫珣目瞪口呆,卻也不禁暗暗服氣……好一個該元換號!好一個袁氏魁首! 而回到殿中,這番話說出來以后,天子當(dāng)即大喜,直接就越過曹節(jié)和王甫,在御座上追問,是否如此處置便可以徹底化解災(zāi)厄? 袁逢毫不猶豫的肯定了這個意思。 這下子,自天子到兩位大宦官,各自喜笑顏開,而下面的朝臣,則各自面色復(fù)雜,然而,無論如何,卻再無一人上前去討論此事了……否則,豈不是要把當(dāng)政宦官和士人首領(lǐng)一起得罪! “既然如此。”曹節(jié)一邊往上面的臺階上回走,一邊忽然宛如不經(jīng)意般提起了一件事情?!氨菹?,此事應(yīng)該就不需要再讓百官私下上書了吧?” 天子當(dāng)即首肯。 大朝會繼續(xù),眾人卻是五味雜陳……宦官的兇淫實在是讓人無言以對。 而終于,隨著日頭西斜、天色將暮,天子駕先行,曹節(jié)隨侍,而王甫立于陛上,冷笑四顧,方才拂袖而去。 接著,三公九卿各自無言,或快或慢而走,兩千石隨后,再往后,百官爭出……換言之,這場被眾多人所期待的大朝會卻是終于‘勝利閉幕’了。 公孫珣一邊隨著人流來到殿外,卻并沒有直接出門往銅駝街而去,而是四處張望詢問。準(zhǔn)備找田豐說事情。 然而,就在公孫珣還在后面四處張望之時,他卻不曉得——田豐此時早已經(jīng)不在殿內(nèi),實際上著田元皓居然不顧禮儀,直接搶到殿外,并擋住了三公九卿的去路。 “司空?!碧镓S舉著笏板朝著自己的頂頭上司陳耽微微躬身。 “元皓!”不止是陳耽,三公九卿倒是八成都認(rèn)得田豐,因為此人乃是冀州茂才,作為大漢頂級大州一年才出一個的人才,他們怎么可能會沒有印象? “若有事,不妨去御史臺或司空府一談?”陳耽指了指周圍密集的官流,不由強笑道。 這里的司空府不是陳耽的府上,而是司空位于銅駝街處的官方辦公機構(gòu)。 “不用了。”田豐面色如常,不見喜怒,只是再度躬身一禮,便趁著夕陽解下自己的印綬,直接連著笏板一起遞了上去。“豐是來請辭歸鄉(xiāng)的,還請司空恩準(zhǔn)?!? 旁邊的袁逢率先變色,但旋即恢復(fù)了正常,倒是陳耽愈發(fā)著急……他可不想背上上任不久就把一州名士大才給逼走的惡名。 “司空不必在意?!碧镓S微微嘆了一口氣,然后就在這嘉德大殿之外,當(dāng)著猬集的百官大聲言道?!伴幓庐?dāng)?shù)溃S心有余而力不足,強留在御史臺,怕是心中不能平,既如此,不如歸鄉(xiāng)苦讀。” 陳耽松了一口氣,復(fù)又嘆了一口氣,然后幾乎是本能的看了一眼面無表情的袁逢,這才回過頭來接過了田豐笏板和印綬:“既如此,我亦無話可說……你且自去吧!” 田豐再度一拜,又朝自己的舉主袁隗躬身一拜,這才退到了一旁。而三公九卿也各自低頭,快步離開。 “元皓何必如此?!”從后面趕來聽到此消息后,公孫珣宛如雷擊,不禁不管不顧地直接拽住對方?!奥犖乙谎裕耸律杏锌蔀?,我心中已經(jīng)有了定計!今日不過是一時挫折而已,你難道不知道橋公百折不撓的典故嗎?何必行此激烈之舉呢?!” 三公九卿早已離開,但光祿大夫橋玄實在是垂垂老矣,此時慢騰騰的從旁邊走過,聽到這四個字倒是不禁一怔,但旋即還是搖頭走開了。 “此事與百折不撓無關(guān)?!碧镓S不禁喟然。“文琪難道不知道嗎?我這個侍御史乃是次陽公(袁隗)做太尉時征募舉薦的,換言之,我乃是袁氏故吏。如今周陽公(袁逢)儼然是要與曹節(jié)、王甫等一干主政宦官互為表里,我留在此處居此職,然后再去想著誅宦,豈不是讓天下人笑話?” 公孫珣連連搖頭:“那就不提做官之事了,還請元皓留在此處,為我出謀劃策,我實在是需要仰仗你的智計……” “不必了?!碧镓S就在這人流漸漸稀疏的殿外石階下,干脆利索的拒絕了公孫珣的邀請?!拔乙庖褯Q……當(dāng)歸!” “元皓!”公孫珣更加著急,只能死死拽住對方。“總要與我一句話吧?” “也罷!”田豐不由嘆氣道?!拔冶静挥c文琪說的……你知道我是哪里人嗎?” “鉅鹿!”公孫珣當(dāng)即答道?!斑@我早知道?!? “那你可知道,禍害鉅鹿最大的一名權(quán)宦是誰?” 公孫珣當(dāng)即為之一滯,雙手也是不由撒開,但依然還是低聲說了出來:“趙忠!” “正是你妻伯趙常侍!” 公孫珣張口欲言,卻無半個字能說出口。 “敢問文琪于趙忠,難道會比袁氏于曹節(jié)、王甫要清白?”田豐不禁正色反問道?!熬退闶钦D了曹王,難道你還會誅趙?我也不嫌你厭惡……當(dāng)日我于銅駝街上對你言‘誅宦正在其時’,乃是因為看你拔刀對段熲后猜度到宦官新舊內(nèi)訌,并未有半分真心景仰之意?!? 公孫珣愈發(fā)無言。 天色已暮,田豐也大概是覺得自己有些過分,便微微拱手,準(zhǔn)備就此離去了。 這下子,公孫珣實在是沒忍住,居然再度拽住了對方的衣袖:“若來日再見,不知元皓能否改顏相對?” 田豐一驚,然后不由回頭苦笑:“我還以為文琪要問我何時動身,然后讓你的白馬義從沿路截殺我呢……我如此直言刺你,你不憤恨嗎?” “怎么會憤恨呢?”公孫珣連連搖頭?!叭羰莻€庸人,這么戲我、嘲我,我還真就讓人暗地里截殺了他,但如元皓這般人物,才智卓絕、品質(zhì)高潔,宛如一塊美玉,我又怎么會因為買不起這塊美玉而恨上它呢?只會恨賣玉的人罷了!” “得文琪此言,倒顯得我小肚雞腸了?!碧镓S正色躬身一禮。“若有緣分再見,我田元皓必然視君為故交,屆時,望你我能相顧坦然。告辭了!” 公孫珣撒開手,也是正色躬身一禮。 禮畢,二人便在這嘉德殿外直接分開了……一往東門而走,一往南門而行。 講真,今天的大朝會對于早有準(zhǔn)備的公孫珣而言真不算什么,因為他真的有所準(zhǔn)備,而且有了新的方案,是真的要學(xué)習(xí)橋玄百折不撓的……但是,失去了田豐,卻也真的讓他失落了起來。 等出了南宮,公孫珣就愈發(fā)失落了,再加上天色已經(jīng)漆黑,他便不禁趁著黑夜憤然怒罵道:“袁周陽兇淫之輩,他日必遭反噬!” “無計可施之際,躲在暗處罵人家堂堂太仆是兇淫之輩,莫非也是百折不撓之舉嗎?” 就在這時,一個蒼老的聲音忽然從身后傳來,把公孫珣驚得頭皮發(fā)麻,甚至于直接摸到了自己的儀刀之上。 不過,幾乎是一瞬之后,他就趕緊放下手來,然后老老實實的躬身大拜:“未想橋公在此!” ——————我是感謝編輯大佬給了推薦的分割線—————— “后漢光和元年,曹節(jié)、王甫執(zhí)政日久,天下洶洶,唯其與袁氏互為表里,實難驟除。嘗朔日大朝,百官以天象、災(zāi)異扼之,幾欲成事,袁逢為太仆,自起身言及改元,遂解曹王之困,百官多為袁氏故吏舊友,皆不敢復(fù)言。及晚,太祖出南宮,乃于銅駝街外私喟曰:‘袁周陽兇淫之輩,天下將亂,為亂魁者必此人也。欲濟天下,為百姓請命,不先誅此子,亂今作矣。’光祿大夫橋玄橋公年六十有九,自后聞之,乃徐徐曰:‘如卿之言,濟天下者,舍卿復(fù)誰?’”——《舊燕書》.卷二十六.世家第一 PS:還有書友群684558115,大家可以加一下。 天才一秒記住本站地址:.。手機版閱讀網(wǎng)址:m. 第(3/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