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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一意起高樓(下)(四合一還債)-《覆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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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琪今日真是大手筆啊。”大概是因為在兒子劉璋的事情上平白被坑了一下,當孝廉選定,幾十名士子一起退場后,空蕩蕩的宴席上,劉焉顯得有些不大痛快。“這些出色士子你有所資助倒也罷了,獎優懲劣自然是好的,但公學中如此多的學生,居然都要免食宿,還要供給衣物,你就不怕過猶不及嗎?”

    劉焉所言,乃是公孫珣剛才送走那些士子前所許下的承諾……當然,也是公孫大娘一力提供的方案,大概就是什么獎學金、免費校服之類的東西。

    “方伯過慮了。”公孫珣似乎并未察覺劉焉的態度,反而當即正色解釋道。“公學就這么大,學生其實是有定員的,我們準備以三百為準,衣服、冠帶、食宿,皆以此為定額,由我出私財助學。如今只是初創,為了打響名號,不免多招了一些,再加上很多學生乃是各位學中教授原本的子弟匯集而來,不好分割,所以有些超額……至于以后,若是來的人多,便只能讓學中老師考察,擇其優而取之,以成制度了。”

    “話雖如此,其實還是有些不對。”劉焉依舊捻須搖頭。“文琪,你畢竟只是一任邯鄲令在此,若一年兩年,或是專仕他郡,或者入洛為官,又或是……總之,屆時你依舊要持助這個邯鄲的公學嗎?而且,河北僅此一座公學,又有如此一座藏書樓在此,若只是招收三百,長久下去,會不會招來怨恨?”

    “依舊持助又何妨?”公孫珣微微一笑,假裝沒有聽懂對方的意思。“助學之事,難道要因為不能為自己政績便放掉嗎?再說了,十萬卷書我都捐了,每年三百人的衣食而已,這筆錢我家中還是有的……至于說三百定員一事,恕下吏直言不諱,倒也不是方伯所想。”

    “這是何意?”坐在上首的劉焉一時不解。

    “既然是公學,”公孫珣正身言道。“便只是針對趙國一國所立,此時河北只有一所,或許可以收受他地學子,但三百定員,不過是我心中趙國一國定額而已……將來轉仕他郡,或者不轉仕他郡,我也要立學不止的。”

    此言一出,何止是劉焉,便是座中其他人也紛紛側目。

    “文琪說笑了。”劉焉回過神來,連連搖頭。“而且如此又反過來了,三百定員,趙國不過十八萬人口……”

    “二十三萬!”

    “什么?”劉焉一時不解。

    “之前夏日招募山中流民盜匪,秋收前后又清理田畝、戶口,國中如今在冊人口乃是二十三萬。”公孫珣昂然答道。

    劉焉先是緩緩頷首,復又輕輕搖頭:“文琪為政,確實了不起。可便是二十三萬人口,又哪里來的那么多讀書人?你這制度和想法是好的,卻不免失之于急躁了。”

    “總是有人想讀書的。”公孫珣依舊昂首抗辯道。“只不過沒機會而已。大漢延續至今,多有疲敝之態,首在朝綱不肅,次在百姓流離……但也有上下阻塞,士民無晉身之道的緣故。越是沒有詩書的門第,越要讀書識字,才能讓他們有所求,有所進!就如這趙國,不要只說世族、豪強、大戶寒素子弟,只問一問那些郡縣吏員、商賈良家,若是我今日許他們家中子弟來此,且看他們愿不愿意將子弟送來?若是如此還不夠三百人,我手下義從也多有好學讀書之輩……”

    公孫珣侃侃而談,旁邊的劉焉也好,魏松等人也罷,卻是漸漸沉默了下來……這其實就是這些人對公孫珣真正感到畏懼,并愿意容忍他的原因了。

    有些事情……無論是世族壟斷官位,還是豪強隱匿戶口,又或者是大家一起讓老百姓沒活路,他們不是不知道,也不是不懂其中的利害,更不是真的無恥到不愿意去改變這個現狀。他們是這個大帝國中真正的精英,說他們沒道德,沒眼光,那是在侮辱他們!

    但是,他們總有各種各樣的畏懼與顧忌,因而不愿意去說這些話,去做這些事情。

    可偏偏眼前這個年輕人,非但敢說,敢做,而且還真的做的不錯……那些自己畏懼如虎的所謂阻礙、困難,在此人的雷厲風行和滿腔魄力之下簡直如同笑話一般!

    就好像這清查戶口一事,趙國十八萬人口好像一眨眼就變成了二十三萬,一下子就多了足足五萬賦稅人口……但是這背后的恩威并濟,身為一州刺史的劉焉和就在邯鄲旁觀的魏松又哪里不曉得呢?

    公孫珣先是將申氏滅族,然后殺了一個隔壁縣長,又強迫著魏氏、邯鄲氏他們‘讓’出兩個孝廉,還逼迫國中上下有力人士一起簽名贊同那個‘兩年計劃’,最后還清理了趙國境內的太行山盜匪取信于民……可即便如此,真等到清理戶口的時候,哪怕是大部分豪強族長、元老都已經點頭了,落實到宗族內部的時候卻還是困難重重。

    什么孝廉,什么官位,說白了還是族中核心那幾家的好處,跟其他人有什么關系?反倒是隱匿的徒附、田地才是這些人的根本。

    于是乎,整個九月到十月,整個趙國幾乎謠言不斷,河北各地也到處都有公孫珣酷烈之名流傳,哪怕之前劉焉已經為公孫珣殺甄度一事定下了基調,此時居然也有一些另類的言論;另一邊,趙國鄉野之間更是明刀暗箭,每家每戶都在用各種手段死命抗爭清查之舉。

    昨夜,劉焉與魏松議論到此事時曾直言不諱,換成他們,基本上可能就放棄了,魏松是坦誠自己沒那個本事解決,而劉焉嘛……嘴上說是自己也很無能,其實他這種人,一開始就不會去做這種出力不討好的事情。

    但是,現實中的公孫珣卻沒有任何顧忌。

    他一邊再開殺戒……非只是魏氏、邯鄲氏、李氏、張氏、王氏、魯氏都有人頭落地,便是那剛剛和公孫珣結為姻親的秦氏,居然也有三人被棄市!

    從頭到尾,騎著白馬的義從橫行趙國各地,根本沒有停手的意思,嚇得各家各戶都聞風色變,便是其余四縣的官吏也都在兩位督郵的直接插手下,個個打起精神,加緊配合清查。

    另一邊,這位殺人如割草一般利索的邯鄲令卻又趕緊加速建起這藏書樓,用十萬卷書和與這座公學,還有這個剛剛落實的孝廉推舉承諾,硬生生的把名聲給拉了回來!

    想到這里,劉焉也是再度想起了那藏書樓……不得不說,這十萬卷書,跟公孫珣手下那兩百義從一樣,都是讓人根本無法抵抗的東西。他剛剛忍下自己幼子劉璋之事,固然是覺得兒子多不在乎,但何嘗不想讓自己兒子在一座有萬卷書的學校中有所進益呢?

    一文一武,也確實是讓人服氣的不行。

    這種情況下,說話橫了點,攬權獨了一些,行事作風超出所謂‘限度’一些……你又待如何呢?

    “方伯,方伯!”公孫珣連聲呼喊了起來。

    “哦,”劉焉恍然應聲,卻是郁氣頓消,甚至還和氣的舉杯示意。“文琪有話直說。”

    “冒昧問一句,”公孫珣四下打量了一下周圍,方才一本正經的問道。“方伯,本州茂才你是否已有決斷?”

    筵席上再度愕然。

    劉焉也干咽了一口口水,復又把酒杯放了回去:“文琪,慎言!”

    公孫珣一臉不以為然:“明公是冀州方伯,我是冀州治下一縣令,茂才固然是由明公決斷,可我等下吏難道沒有舉薦的權責嗎?!”

    這話說的……要是有就怪了!

    冀州一州九郡,大縣小縣上百,一年才出一個的茂才,憑啥一個縣令一張口一閉嘴的就要‘舉薦’一個?

    想當初公孫珣自己柳城立下殊勛,又得到了自己岳父遼西太守和右北平王太守二人的聯手舉薦,還有他本人的家世、恩師等等背景……那劉虞都猶豫了很久才勉強許下了一個茂才,何況是人更多,官位更少的冀州呢?

    “文琪。”劉焉無語至極,他還指望用這個茂才拉攏州中幾個大族呢,但偏偏又實在是不想得罪對方,便只能勉力撒謊。“今年王刺史走的太急,我匆匆而來,日期臨近,所以惶急之下便已經把茂才許出去了……”

    公孫珣愈發悶悶不樂:“魏公之子魏暢明公也是親眼所見,如此人物,明公竟然如此瞧不上眼嗎?”

    魏松目瞪口呆,劉焉更是尷尬,席間眾人也是完全不知所措起來。

    但事到如此,劉君郎也只能腆著臉繼續說自己確實將茂才定了下來,而由于魏暢剛剛已經隨那些士子一同離開,所以魏松也只好起身連連推辭。而公孫珣卻依舊一臉憤然,就好像這雙方都欠了他一個茂才似的。

    只能說,得虧席間還有安平樂隱等河北名士,還有州中別駕、治中,還有諸如呂范、審配、婁圭、王修等人……眾人一起上陣,連番勸說,公孫珣面色方才有所轉圜。

    “非是在下無端生事,”公孫珣長嘆一聲。“實在是覺得方伯有些小看我們趙國英杰人物。”

    “絕無此意。”劉焉無可奈何。“文琪眼光出眾,我哪里不知道,實在是茂才只有一個,卻已經定下了人選……”

    “那州中從事可已經滿員?”公孫珣忽然冷不丁的一問。

    劉焉微微一怔,卻不怒反喜:“座中英杰,文琪想要向我薦誰?!”

    漢制,州中從事,乃是一州刺史的佐吏,位階很低,和督郵一樣,只有區區百石……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畢竟州刺史才六百石!但是,另一個和督郵一樣的特點是,這個職務的權責極重,一般而言,從事就是州中事物的常規處理者!

    至于從事這個職務的來源,乃是說一州刺史巡查到某個郡國的時候,經常都會從當地選一位能力出眾的低級吏員為自己的從事,理論上是每郡一個,然后就由此人負責這個郡的日常事物……冀州九郡國,那一般就是九個州從事。

    然而,真正到了現實中,卻并不是那么簡單直接的。

    首先,隨著州刺史的常設和州治的常設,從事這個職務也變得制度化和常設化了,所以很多刺史離任時都會留下不少從事,新任的刺史也不可能說一上任就把前任的從事全都換光,也不大可能一郡一從事的那樣重新提拔一圈。

    其次,這個職務權責很重,原本從各地低級吏員中選拔的制度就漸漸變的不合時宜了起來……實際上,一州從事一般是能和一個縣長談笑風生的,也經常出現千石縣令卸任回家后被州刺史征辟為從事的情形。

    到了后來,這個職務連本土化的特色都喪失了,漸漸變成了州刺史任用私人的所在。

    當然了,話還得說回來,公孫珣公開索求一個從事之位,劉焉反而是格外驚喜的……畢竟,現如今早不是劉刺史一個兒子一頭驢直入邯鄲的時候了,更不是公孫珣領著兩百騎兵輕騎上任的時候了,雙方距離區區幾十里路,知根知底,公孫珣手下的這些得力之人,他劉君郎哪里會不曉得呢?

    甚至可以說,劉焉對審配、婁圭、王修等人早已經眼饞至極了。

    “奉先!”公孫珣緩緩點頭,然后抬手示意坐在角落一人出列。

    呂布深吸了一口氣,強行壓住心中激動之情,便起身出列。

    “此乃州伯劉公。”公孫珣正色介紹道。“劉公,此乃蔡伯喈弟子五原呂布呂奉先……其人善琴,有伯牙之能,又精通武藝,如飛將再世!文武雙全,莫過于此了!以州從事相辟,已經很委屈他了!”

    呂布當堂大拜,執禮甚恭。

    劉焉怔了半響,方才無奈點頭:“既然是蔡伯喈的弟子,又是文琪一力舉薦,且州中從事正好缺員,便請他來做一任從事吧,以后趙國的事物便由你來替州中處置!”

    呂布大喜過望……他真沒想到,當日連縣吏都求不得,如今成了蔡邕弟子,又有了公孫珣的舉薦,居然能成為一州從事,而且還是冀州這種大州從事。

    辛苦數年,居然時來運轉了嗎?!

    驚喜之下,他連劉焉的語氣都沒聽明白,更不要說公孫珣此時與婁圭微微對視頷首了。

    沒錯,這便是婁子伯的建議了——施恩、舉薦、用于他處。

    這個建議是考量了程普、高順、成廉、徐榮這四人的處置……大漢朝煌煌在立,不可能說把這些有職司的武將全都一直帶在身邊,但是公孫珣卻很少擔心這四個人將來會如何如何。

    首先,程普是鄉黨,又幾乎是公孫氏一手提拔起來的,從出任公孫昭的佐吏,到公孫珣的兩次舉薦,便是前一陣子他的假司馬轉為正職別部司馬都是公孫珣托的人情,堪稱公孫氏的門生故吏兼鄉黨……這種人,除非是公孫珣日后無能無德到了極點,否則真的是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

    其次,高順這個人,一個自然是看中了此人的忠誠清白,另一個卻是公孫珣自問也對他有莫大恩情……從一個軍中陪隸,一舉提拔為曲軍侯,這份恩德,夠他高素卿還兩輩子的!

    至于徐榮,其實是介于兩者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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