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人總是要經歷過很多東西才能真正成熟,尤其是鄭峰這樣明明有著三十一世紀人類的身體與基因喚醒度,但思維成熟度卻又與二十一世紀人類無異的“怪胎”。 自他懂事以來,他所經歷的一切,一點一點地堆積出了他的性格。 他對世界的認知也在按著自己既有的節奏一點一點前進著。 他時不時的會受到干擾,也時不時的會在自己腦海中泛起些本不該有的念頭,回憶起一些不屬于自己的知識,但他依然是他。 他對世界與自我的認知,一直在按照某種預定的節奏穩穩地推進著,這節奏在這一刻戛然而止了。 人的人生觀由兩件事決定,一是小事,二是大事。 在此之前,十一歲的鄭峰并未經歷過什么真正的大事。 他本以為自己要經歷的第一件大事,是通過參加競賽提升自我,打出名頭,然后離開7號行星,去往前線,投身到波瀾壯闊生死未卜的戰場之中。 他將那視為自己人生中必然要經歷的重大轉變,自己的生活的主旋律會從平淡安穩的學習變成步步驚心的軍旅生涯。 他對此感到期待,并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 他甚至曾經很多次幻想過自己加入唐天心的戰艦,然后在任務中與父母同舟共濟的場景。 他從未想到,另一種人生劇變會以如此突兀的方式迎面砸來。 對這時代之下的很多十一歲的人而言,失去雙親并不算重創,因為命運公約印記總會在恰當的時候被自我保護機制激活,以防止劇烈沖擊沖破人的情緒閾值,在心中留下永久性的“疤痕”。 又或者,哪怕拋開印記的效用不談,以如今人類的普遍早熟,11歲的人的心理年齡早已不再是孩子,算成年人了。 但鄭峰的印記早已消失,他雖然在戰斗領域已然展現天賦,但骨子里卻還是二十一世紀的十一歲少年心性。 在與其他人簡單說了情況后,鄭峰便不再言語,回到悶不做聲的狀態。 如果此時他在外面,還控制著自己的身體,那么他可能會軟綿綿地坐倒在地。 但現在他的意識裝在一個機械結構的小小甲蟲中,并且劇烈的沖擊只讓他短暫地停滯了片刻,隨后這甲蟲便繼續按照預置的程序動作了起來,按部就班的完成手中的工作。 咔噠咔噠咔噠。 指頭般的甲蟲的口器正一張一合,每次張合都有一條納米索如蛛絲般被噴吐出來,包裹在前方的礦石上。 另一邊,其他人的甲蟲見鄭峰繼續開始動作,也同步恢復。 鄭峰對側的埃德加準確張口接住另一邊飄過來的納米索,與自己剛才扔過去的打了個結,再往旁邊遞。 馬塔化身的甲蟲準確接住,又往旁邊遞去。 五個甲蟲動作協調,效率極高,如同一臺精密的織布機。 從遠處聽去,只能聽到悉悉索索的聲音響個不停,場面顯得忙碌又沉默。 此時的鄭峰卻已經成了個冷漠的旁觀者。 他腦子里一片空白,刺耳尖嘯連綿不絕,晨風二號的艦船形象如同萬花筒中的夢魘般高頻閃爍,揮之不去。 干擾出現的頻率陡然拔升,讓他之前好不容易練就的按節奏放空大腦規避影響的絕技又成了擺設。 鄭峰現在根本沒辦法組織出完整的思維,只剩一團漿糊。 就在此時,他的通訊系統里又探出一份文件,來自云頂戰區指揮中心,依然是緊急文件,標題中顯示,這是一段視頻。 鄭峰下意識地選擇播放。 畫面里,身著戎裝的鄭一峰與梁蕓正并排而坐。 兩人略顯憔悴,神情看起來似有些緊張。 鄭一峰的雙手抱拳,擺在兩腿中間。 梁蕓則把手搭在鄭一峰的腰后,臉上擠出絲勉強的笑容。 鄭一峰深吸口氣,緩緩說道:“鄭峰,當你看到這條消息時,我們應該已經不在了。” 標準的遺言開頭。 鄭峰腦袋里先是有萬千道悶雷轟然炸響,隨后剎那恢復清明。 他腦海中的雜響,沒有了。 梁蕓點了點頭,微笑著說道:“今天是3008年1月6日,我們正駐扎在第二戰區外。今天我們接到了最高等級的警報,所以來到這里負責警戒。” 鄭一峰:“但我們也不知道自己即將面臨的敵人會是什么模樣,總之,應該是很兇險。” 梁蕓繼續道:“這兩天我與你父親都有些心生不寧,所以我們商量了一下,決定拍下這段影片,算是給你準備的。當然,我們都希望你壓根就不會看到。但現在,很顯然,你已經看到了。”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