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夜幕已經完全降臨。 如果在地方州縣,由于宵禁制度,街道上已是冷冷清清,再也看不到行人。 但這里是汴京。 宵禁的放開,夜市的火熱,使得這座城市近乎不眠,通宵達旦,醉生夢死! 夏竦掀開簾布,看著街頭的歡聲笑語,想到自家提前儲備的青白鹽,心情也變得愉悅起來。 使節團帶回來的那位衛慕山喜,以外臣的身份向朝廷正式上奏,請求關閉榷場,斷絕與黨項李氏的貿易往來,嚴懲這等以下犯上,不沐仁德的惡舉。 太后應允,且贊許了衛慕一族的深明大義,強調宋廷只誅李氏,對于親近宋朝,愿意在河西安居的黨項人一如既往的態度。 毫無疑問,“和黨項,誅李氏”的策略不是說說而已,正在一步步進行,夏竦對此也是贊同的,順帶關心一下貿易斷絕后,國內市場即將飆升的鹽價。 畢竟相比起海鹽,西夏的山鹽無論是在口感上還是價格上,都太有優勢了,一旦那邊不賣,商人立刻會漲價,到時候翻上十倍乃至二十倍都有可能,囤積的那些可就堪比金銀了! 夏竦的后背靠在松軟的墊子上,舒適地閉起了眼睛,車夫受他的叮囑,果然一路平穩,過了州橋。 再往前去一些,就是開封府衙了,而未到府衙前的一條巷子里,有幾個孔武有力的漢子把守著,不讓百姓接近。 車夫觀察片刻,緩緩停車,對著車廂內道:“相公,到了!” 然而夏竦的聲音只是從里面傳出:“繼續往里面去!” “是!” 車夫心里有了數,揚起馬鞭,抽了下去:“駕!” “停下!” 眼見馬車朝著巷子直挺挺地行駛過來,看守的幾名漢子齊齊高喝:“機宜司辦案!無關者避讓!” 車夫得了主人的命令,理都不理,依舊穩穩地朝著巷內而去,眼見沖突即將發生,另一側同樣有一輛剛剛抵達的馬車中,走下了一個半大少年,打量了一下,目光閃爍,陡然喊道:“可是夏伯伯?” “咦?” 聽得那清脆稚嫩的聲音,夏竦這才掀開簾布,借著燈火一看,眉頭揚起:“老夫還說是哪家小郎君這般乖巧,原來是公孺啊!” 半大少年正是呂公孺,上前恭敬地行禮:“沒想到真是夏伯伯親至,小侄有失遠迎,失禮了!” 夏竦笑瞇瞇地看著他,正如一位慈祥的長輩:“坦夫兄教子有方,個個都是人中龍鳳,不比我家中那幾個不成器的,只是這么晚了,你來此做什么啊?” 呂公孺脆生生地道:“師父回京了,小侄來尋師父!” “唔,老夫險些忘了,你還是仕林的學生!” 夏竦眼睛微微瞇了瞇,笑容不變:“那倒是正好!一起來吧!” 說到這里,這位參知政事才施施然地走下馬車。 即便是一身便服,但一國宰執不怒自威的氣勢,仍舊讓機宜司的漢子連連后退,大氣也不敢出。 只是心中多少有些不解,你是當朝宰執,當然沒人敢攔你,但主動開口不行么,非要往里面闖?這晚上哪怕有燈火,也不比白天看得亮堂啊,誰又認得你的車架? 呂公孺卻知道,這位被父親鄭重評價過的夏伯伯,絕不會做無謂之事,眼珠正滴溜溜轉動著,巷子里已然有一人走了出來。 “師父!” 呂公孺見了大喜,開口喚道。 來者正是狄進,對著這個小徒弟點了點頭,又快走幾步上前,露出歉然之色,行禮道:“勞夏公在府中久侯,不想竟是親自來了,進之過也!” “仕林這是哪的話,你歸京未久,就不辭勞苦,親自搜尋賊子,老夫稍稍等候,又算得了什么?” 夏竦義正辭嚴地擺了擺手:“老夫得知一事,才會前來,聽說楊公延昭之子被賊人擄走,剛剛救出?” 狄進露出詫異之色:“沒想到夏公也被此事驚動!此人叫楊文才,字輝博,并州人士,乃楊公嗣子!” 夏竦好似沒有聽到嗣子二字,發出感慨:“先父為遼賊所害,楊公戌守邊關多年,槍下不知有多少遼賊之血,契丹人還尊稱其楊六郎,老夫自小就敬佩他,如今楊公之子在京師遭難,豈能不聞不問?幸好仕林伱回來了,否則人恐怕還救不出來吧!” 一通廢話里面,狄進成功提取出了關鍵要點,此時背在身后的手微微擺了擺,臉上則露出恍然之色:“沒想到夏公與楊公還有如此淵源,請!”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