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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后也不知誰走漏了消息，聞之林延潮決定離京，門生故舊官員是一波又一波的上門來挽留。

    方從哲很慌，表示無人主持新民報(bào)，他也要與林延潮一起撂挑子了。

    蕭良友，葉向高，李廷機(jī)等則是為林延潮的待遇憤憤不平。

    孫承宗則不發(fā)一言，在林延潮面前默默地流了眼淚。

    而林用，林器也不舍京中結(jié)識的師長同窗，不過因林延潮決定返鄉(xiāng)，他們也不得不隨之離去。

    這一日京師下了一點(diǎn)小雨。

    林延潮與林淺淺一起出游，事實(shí)上林延潮來京當(dāng)官這么多年，其實(shí)與林淺淺一起在京師游玩卻很少。這一日也算離京前陪一陪妻子。

    林延潮與林淺淺坐馬車游遍京師，待玩了大半日，林延潮問林淺淺還要去哪里。

    林淺淺忽然對林延潮道：“紫禁城我還沒去過呢？”

    林延潮聞言問道：“紫禁城有什么好去的？再說每歲元旦你不是入宮朝賀幾位娘娘？”

    林淺淺笑道：“那是坐著轎子去的，連轎簾都不許掀開，有什么意思？”

    林延潮點(diǎn)點(diǎn)頭道：“不過我現(xiàn)在不可隨意進(jìn)宮，賦閑之身進(jìn)宮恐有結(jié)交……”

    看著林淺淺嘴巴嘟起，林延潮笑了笑道：“那我們坐馬車到東城墻根下逛一逛！”

    林延潮與林淺淺坐馬車至東城墻下，找了一處沒什么人的地方下了馬車。

    仆役給二人撐了雨傘，二人相依看著煙雨之中的紫禁城。

    以前上朝時日日來此不過是覺得紫禁城是個皇上住的地方，辦公地點(diǎn)而已，就算京城腳下的百姓見了紫禁城也不覺得稀奇。但對林延潮而言，也許馬上就要離，今日在此看紫禁城卻別有不同。

    紫禁城朱紅城墻，用恢弘，悠遠(yuǎn)，大氣，凝重，古樸等等詞匯，不能一一形容。

    那上朝之時，第一縷陽光落在紅墻碧瓦的金鑾殿上，百官朝拜的場面。

    林延潮突然間想起，以前在貼吧看到一段文字。

    我華夏始于夏，烈于商，禮于周，霸于秦，強(qiáng)于漢，亂于晉，雄于隋，盛于唐，富于宋，剛烈于明……

    華夏之土，泱泱中國。存天地兮千載，盡人世乎倥傯。及吾大明，日居月儲。正禮儀于炎黃，存衣冠于漢唐，化天工于造物，開海波于萬疆……

    如此的大明，而在五十年后紫禁城北的那座山上。

    最后一個皇帝會在那寫下‘……朕死，無面目見祖宗，自去冠冕，以發(fā)覆面，任賊分裂，無傷百姓一人……’的遺詔然后自縊。

    亡國之君，那么天下盡是亡國之臣民了！

    陡然之間，林延潮突道：“足將進(jìn)而趑趄，口將言而囁嚅，非不愿實(shí)不能也！”

    說完后林延潮淚下。

    林淺淺見林延潮不知為何忙道：“相公，相公，你怎么了？”

    林延潮搖了搖頭道：“無事，我有些累，先回府。”

    林淺淺幾時見到林延潮如此臉色蒼白，但不知說什么唯有與他一起坐馬車回府。

    林延潮回府后倒是因此病了數(shù)日。

    紫禁城的雨下個不休。

    當(dāng)司禮監(jiān)太監(jiān)田義殷勤給王錫爵撐傘時，王錫爵絲毫也不理會，連客氣一句也是沒有。

    盡管王錫爵一直以來都如此待自己，田義心底雖恨不得給這老匹夫點(diǎn)顏色看看，但是誰叫對方乃天子最信任的首輔大學(xué)士。所以田義將滿腔怒火都壓抑在心底，面上仍是強(qiáng)裝出滿臉笑容的樣子一口一聲地稱王老先生。

    王錫爵畢竟是上了年歲，近來足疾發(fā)作，走路都要人扶持，從乾清門前下轎后，這一路行至乾清宮著實(shí)費(fèi)了不少氣力。

    等見了天子后，王錫爵已有些喘不過氣來。

    天子見此慌忙命人賜坐，左右太監(jiān)上前扶王錫爵坐定。

    等王錫爵喘定了氣后道：“老臣年老體弱，勞累陛下憂心。”

    天子道：“王先生為國家操練如此，朕實(shí)不知說什么才是。”

    王錫爵道：“皇上若體恤老臣，就讓老臣能骸骨歸鄉(xiāng)吧！”

    天子嘆道：“王先生這又讓朕為難了。”

    王錫爵勉強(qiáng)坐直身子，然后示意左右太監(jiān)不必?cái)v扶著自己：“自二月以來，老臣已上了八疏辭官，御醫(yī)早勸臣早休靜養(yǎng)，臣之危陛下可知，而臣母日夜持臣之忒，泣臣于前，今日問陛下可曾有寬旨讓臣回鄉(xiāng)，明日又問同官可有替臣代奏致仕之事，還請陛下念臣與臣母，放老臣一條生路。”

    天子俯身向王錫爵道：“朕知道先生因國事操勞，已是下旨吏部增補(bǔ)閣臣二人，稍減先生勞頓。還請先生寬心，盡管在府修養(yǎng)。”

    王錫爵道：“老臣疾已重，恐怕短日里難再有侍奉君前之日，陛下不如放老臣?xì)w鄉(xiāng)，萬一留得此身，將來再圖后報(bào)不晚。”

    王錫爵知天子現(xiàn)在怎么也不肯放自己走，唯有留下這句話，如此讓天子聽了稍稍放心。

    有了王錫爵這句話，天子確有些意動道：“自先生抱疾以來，朕日夜盼望先生能痊愈，出理國事。眼下先生執(zhí)意回鄉(xiāng)，朕不知說什么，才能全了這份君臣之誼。眼下先生既決定返鄉(xiāng)養(yǎng)病，將來再回朝主持國事，在此期間朕可以暫將國事交托給何人？還請先生教朕！”

    聞天子此語，一旁的田義心底一緊。

    申時行走時推舉趙志皋，張位，而王家屏與天子不合，故而他沒有推薦人。

    現(xiàn)在天子又讓王錫爵推舉閣臣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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