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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千三百八十四章 政柄-《大明文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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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汝霖躬身道:“學生謹記恩師之言。”

    李廷機又嘆道:“可是林相如今何嘗不是如履薄冰。”

    此刻京中另一座宅中。

    現任京師教諭,同為林學五子之一的袁宏道,也在反復讀著新民報。

    袁宏道用功有所不同,理學之中有一等熟讀精思的讀書方法,向為讀書人所推崇。

    這熟讀精思就是‘大抵觀書先須熟讀,使其言皆若出于吾之口。繼以精思,使其意皆若出于吾之心,然后可以有得爾。’

    袁宏道就是用如此讀經之法來讀林延潮施政之言,初時不解其意,但讀著讀著越是能融會貫通。

    “此綿綿用力,久久為功,金玉之言!”袁宏道覺得有所得,不由撫掌笑道。

    正要繼續用工之際,袁宏道但聞外頭下人稟告道:“老爺有客人在外求見!”

    袁宏道不悅道:“不是與你說過不見外客嗎?”

    下人道:“老爺,來者是山陰張肅之。”

    袁宏道聞言驚喜道:“不早說……”

    當下袁宏道披衣推門而出。

    二人一見皆是大喜。

    “肅之,想煞我了。”

    張汝霖也是笑中帶淚道:“剛從房師那告辭,即來見中郎了。”

    “你若到京不立即來見我,我要怪你。”

    “是,是。”

    二人一并大笑,然后攜臂走到袁宏道的書房。

    “中郎在作什么文章呢?我真是久未拜讀兄之大作了。”

    袁宏道笑道:“最來哪有什么心思寫文章,正在拜讀林相入閣后所言,這文章你看了嗎?”

    張汝霖點點頭道:“看過,但從房師那來時,他又要我好好揣摩。”

    袁宏道:“我也是這么想的,不過眼下京中眾說紛紜,至今還沒有一個公論,你正好與我好好聊聊。”

    張汝霖道:“我在地方這么久,對于京中風向不甚了解,當然想向中郎多請教。”

    袁宏道點點頭道:“也好,那我就拋磚引玉了。依我看來,林相所言可概括十六個字,詔復名位,循序漸進,君臣共治,求賢四民。”

    張汝霖想起報上內容點點頭道:“正是如此。”

    袁宏道繼續侃侃而談:“眼下國事艱難,百官百姓都念起張文忠公在位時的太平景象,故復張文忠公名位可謂順應士心民心。林相以復張文忠公名位入閣,如此聲勢必將負天下之望推動變法之事。”

    “但當年張文忠公新政,惹來群謗,加之北宋元佑黨爭最后覆國此前車之鑒,也不可不慎啊。”

    張汝霖道:“確實如此,我沿途也聽到不少議論,不少老成持重者都對變法持慎重之見。而東林書院的幾位都認為,當今政局昏暗至此,都在于朝堂上多小人少賢臣之故。然而我竊以為治天下在于知賢,卻不在于自賢啊。”

    袁宏道點點頭道:“正是如此,朝野有一等聲音,讓林相去撞一撞南墻,碰破了頭,他們再出山收拾殘局的說話,不在少數。”

    張汝霖搖了搖頭道:“身在朝野,你說什么都行,但一入朝堂之上,即入眾矢之的。”

    袁宏道道:“因此林相提及循序漸進,也先安這些人之心。既然大刀闊斧之事難為之,那么就綿綿用力,久久為功,最后循序漸進,水到渠成!”

    張汝霖嘆道:“難怪房師與我說,林相如今如履薄冰,實在是一點不錯。他今時今日這位子,一旦說錯了話,行錯了事,必遭來眾謗,一旦不慎就是舟覆人亡。”

    袁宏道點點頭道:“正是如此,近來朝野上下有關于三賢五子,四達八駿之說越來越多,你可知為何?”

    張汝霖聞言驚道:“三賢五子聽過,但四達八駿又怎么說?”

    袁宏道道:“四達指得是蕭以占(良有),方中涵(從哲),葉進卿(向高),還有一位就是你的房師。”

    張汝霖聞言色變。

    “至于八達則是李沂,翁正春,史繼偕,周如砥,林材,于玉立……”

    張汝霖出聲打斷道:“這些人都支持林相變法的,你的意思朝堂上已經有人開始羅織這些。”

    袁宏道道:“沒錯,就如同當年樂新爐所作的‘三羊八犬十子’一樣,表面看來好似是贊譽之詞,實際上卻是評議公卿,再流傳飛語,此中怕是有人在布一個局。一旦林相出了什么差池,就給我等安一個結黨亂政的大罪!”

    文淵閣值房。

    林延潮這間值房原先是申時行所用。

    萬歷十九年申時行致仕后,這間值房就一直空著。

    當時天子準許申時行辭相的圣旨是讓他回鄉養病,等病好了再回閣主政。因為這個原因,盡管這間值房朝向宜人,但其他閣臣卻一直不敢占用。

    就算明知道申時行九成九不回來了,但只要有那一分可能也不會僭越。

    但林延潮是何人?申時行的得意門生。

    當初他在野時,申時行是一月一信的催他早日入閣,甚至還戲言‘我這間值房風水朝向都不錯,你以后入閣大可據此,莫要將來便宜了外人哦’。

    因此林延潮入閣后,選了這間值房,言下之意就很顯然了。

    但就算是申時行值房,但相比他在禮部的伙房可是遜色許多。

    這閣臣值房雖有內外兩套間,但一面擺滿了紅柜書櫥,都是昔年作藏書之用。今日藏書被竊大半,已作公文密檔之用。所剩辦公之處就顯得很狹促。

    林延潮對此也只能用‘宰相的值房就是如此樸實無華且枯燥’聊以**。

    另從公文密檔來說,文淵閣的管理之糟糕。

    閣臣閣吏竊書不說,萬歷十四年時,甚至連文淵閣閣印都失竊了。

    文淵閣中印信也很有意思,各衙門章奏文移用的是翰林院院印。

    而文淵閣閣印乃宣德時特賜,凡機密文字鈐封進呈,至御前開拆,也就是專用于閣臣給天子上密揭之用。

    結果如此重要的印信就這么在文淵閣無緣無故地失竊了。

    當時申時行等幾位閣臣上疏請罪,天子震怒之余下令廠衛徹查此事,現在十一年過去了,也沒有結果。

    所以天子不得不下令重鑄閣印。

    除了少數閣臣有單獨賜印外,眼下文淵閣唯有一印,由趙志皋保管。

    這日林延潮留宿當值。

    看過公文后,天色將晚,林延潮步出值房準備散散步。

    正好這時看見西間的沈一貫從值房步出。

    今日沈一貫沒有侍直,卻也在閣里忙得如此晚,見此一幕,林延潮對沈一貫也是佩服,

    國家之事不少都是焦頭爛額,三人雖有巧婦難為無米之嘆,但抱怨歸抱怨,卻依然勤勤勉勉維持著這個國家的運轉。

    沈一貫雖已是到了耳順之年,但這等精力不遜色于少年人多少。

    “林閣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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